第七十章 最后的画展
文声晚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特别亮，几乎快要把他的眼睛给闪瞎了。
按照这个强度的亮光，恐怕时间至少是九点到十点吧。
等等？我睡着的时候可是傍晚啊？难道我已经睡了半天吗？
文声晚愣了愣，想要起床，但发现身子右侧有一点压迫感，所以疑惑地转过头。
“哎呀我去吓死我了。”文声晚发现眼前好大一张脸，顿时缩了缩脖子，脑子顿时清醒起来。
文声晚仔细看了看那个被黑发半遮半掩的面容，嘴巴微张：“陌……陌鸢？”
女孩还没有醒，她正躺在床的一角，枕在文声晚的肩头，睡得很香呢。
“声晚，陌鸢肯定很累了吧，昨天下午你见到她的时候，不是都已经发现了她的黑眼圈了吗？”依依伏在文声晚的身子的另一边，小声说道。
“是啊，昨天确实太让她担心了。”文声晚叹了口气。
文声晚为了不惊醒文陌鸢，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站起身，重新把被子在文陌鸢身上盖好之后，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又要去医院吗？”走到客厅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文声晚警觉地转过头，看到了正在做饭的姑姑。
“是的。”文声晚低下头。
“声晚……”
“别说这不是我的错。”文声晚烦躁地打断道，“我心里有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姑微笑道，“来吃早饭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文声晚摸了摸空虚的肚子，也只好坐到了餐桌前，轻声说道：“谢谢。”
姑姑又笑了一下，端来了一碗稀饭，放在了文声晚面前。
在文声晚吃早饭的时候，姑姑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知道吗……”
“嗯？”
“胡音帘醒了。”
“什么？！”文声晚立马站了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医院。”
“你先等等，她醒来的时候是这么给我说的……”姑姑轻声说道。
“她说了什么？”
“在你见她之前，先把她的画展布置好。”
“为什么？”文声晚问道，又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于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着稀饭。
“嗯……我给你个建议吧。”姑姑用手握住了文声晚的手腕，“去学校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不要在公共场合露面。”
“什么意思？”文声晚皱眉问道。
“胡音帘跳楼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姑姑安抚似的抚摸文声晚的手背，“而你跟这件事有很大关系的真相也被很多人知道了。”
“所以？”
“所以，现在你在学校里的传言很难听。”姑姑说道，“包括你与胡音帘分手导致她的跳楼，甚至有是你把她推下楼的谣言。”
文声晚沉默地挣脱了姑姑的手，喝了一大口稀饭。
“学校方面已经很努力地去遏制谣言的传播了，但是我想作用还是有限的。你现在在同学口中的形象并不好。”姑姑告诫道，“不要自讨苦吃。”
“但是胡音帘还让我帮忙布置画展，我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
姑姑没有再说话了，文声晚吃完饭就离开了。
来到学校之后，文声晚立刻奔向画展场地里，他现在才想起来，今天就是画展的日子，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引领这些人的话，恐怕什么也不会发生不小的事故吧。
文声晚用力地推开展厅大门，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大吼突然就从嘴巴里烟消云散了。
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而来，在地上投射下他孤单竖长的影子。
展厅里没有人。
安静得像是整个世界中有生命的事物都消失了一样。
“嘛，其实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文声晚耸了耸肩，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展厅之中。
展厅里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过，与一周多前一模一样，好像时间在这里停止了。
不过胡音帘好像确实来过这里，她把自己所有的画都挂到了文声晚标注好的位置，当然，除了十号与十一号。
文声晚的眼前仿佛看见了努力地踮着脚把画框挂在铁钉上的胡音帘的身影。
“行吧，今天呢，我就是这个画展唯一的游客了。”文声晚强行打起精神，欣赏着胡音帘笔下的各种目眩神迷、扑朔迷离的夜晚，尽管每一幅画他都在之前看过不下十遍了。
展厅里回荡着文声晚沉重的脚步声，空旷如幽谷。
“你瞧瞧你，有意义吗？”文声晚苦笑起来，对着眼前不存在的胡音帘说道，“你那么努力地画着，却没有人在意，有意义吗？”
“或许……音帘只是想要为自己而画吧。”依依轻轻地拭去画框上的灰尘，小声说道。
“为了自己而画吗？真是一个艺术家的想法呢！！”文声晚用力地喊出了下半句，不到一秒钟后他便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好像是把自己的回声当做了另外一个参观的人。
“胡音帘！我问你啊！有意义吗？！”文声晚大吼道，回声仍然徘徊，如同迷茫的飞雁，在展厅里盘旋。
“你那么孤独地存在着，那么痛苦地忍受着，有意义吗？！你看看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你？！啊？！你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啊？！”
“……什么啊！”回声也跟着文声晚一起大声地呼喊道。
展厅顿时吵闹起来，尽管只有文声晚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文声晚沉闷地笑了起来，走到了最后一幅画的位置，突然怔住了。
按照之前胡音帘所说，她的最后一幅画上应该会在夜晚下画着自己，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文声晚在几周前看到的所有光怪陆离的月和星都是虚假的。
恐怕就在几天前，胡音帘才真正地开始画这幅画。
画家胡音帘的十二号画作上，没有她一贯有的细腻的处理与柔软的笔锋，仅有一团占满了画布所有空间的黑色。
死寂的黑色，绝望的黑色，深渊的黑色，遥远的黑色，暧昧的黑色，狰狞的黑色。
文声晚摸着下巴，仿佛是在借此平静自己。
这幅画的右下角除了标号外还写着两个字，应该是画名吧——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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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各位，早上有点事，所以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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