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飞翔（二）
“文声晚，出事了吗？”雷大叔终于站了起来，就算并不知道什么，但是他平静的目光还是给予了文声晚足够的安全感。
文声晚缓慢地把手机放下，脸色苍白。
在众人或惊讶或担心的注视下，文声晚呆滞地开口道：“雷大叔，带我去一个地方。”
轿车的发动机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昏昏欲睡的催眠曲，也如同一团氤氲的雾气，笼罩了文声晚的感官，让他逐渐冰冷起来。
车内的气氛凝固得像是陷入就无法动弹的沼泽，到处都是粘稠的黑色。
雷大叔雄浑的心跳，文声晚急促的心跳顺应着不同的节奏交织，雨点般“乒乒乓乓”地打在了车窗上。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街灯与灯火流星似的拖出了长长的尾巴，也像女人绝望刺耳的尖叫声，汇成扑朔迷离的光影旋律。一旁被黑夜遮掩的楼宇像是呲着尖牙的怪兽，一面用漆黑保持最后的矜持，一面将狰狞的脸藏在灯光闪烁间。
文声晚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掌心，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或许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
“文声晚。”雷大叔低沉地叫道，声音活像布加迪威龙威严的引擎声，“你还清醒吗？”
“我……还好。”文声晚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尖，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保持冷静是唯一在紧急事态发生时正确的心态。”雷大叔通过后视镜看着文声晚的双眼。
“嗯，我会尽力做到的。”文声晚也对着那面镜子点点头。
“我们到了。”雷大叔转动方向盘，车子减速拐进了一个小区门口。
文声晚清楚这是自己第三次来到这个小区了，从第一次的迷茫，到第二次的痛苦，最后才过渡到这一次的不安。
将来会发生什么？以后还会有理由再走进这个小区吗？
文声晚不知道。
“我们有急事，一会儿就出来。”雷大叔对着门卫说道。
门卫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两人几秒钟，应该是在搜寻可疑之处，待到毫无所获之后，门卫放两人进了这个奢华的小区。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雷大叔对文声晚问道。他已经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里了，现在正和文声晚站在通往居民区的电梯里，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们要去商务区。”文声晚不漏一字地查看完胡音帘刚才给自己发的全部消息，抬起头说道。
“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但你最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如果我得到了些情报的话，也更容易帮忙一些。”雷大叔将袖子撸了起来，露出古铜色的爆炸肌肉。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出现了幻觉了，我不知道她之后会做出什么？”文声晚将手机里的信息给雷大叔看。
雷大叔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胡音帘吗？是上次那个画家吧。”
“是的。”
“看她以前的画我就觉得她心里面有些障碍，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雷大叔把手机还给了文声晚，脸色铁青。
“需要报警吗？”文声晚问道。
“现在暂时还没有必要。”雷大叔轻轻摇头，又问道，“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吗？”
“有。”
“那好，一会儿我们两个分开行动，手机保持联系，如果一遇见目标，就立刻通知同伴支援。”雷大叔表现出了专业的军人素质，有条不紊地对着文声晚发号施令道。
虽然现在的雷大叔比平时要冰冷许多，但是却散发着可靠的气息。
“嗯。”文声晚心里感激着雷大叔，但是声音却渐渐弱了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文声晚？”
“我在。”
“小伙子拿出点精神，在事请还没有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好坏，所以紧张反而会导致事情向不必要的方向发展。”雷大叔给了文声晚一个熊抱，露出稳重的微笑给文声晚看。
“是。”文声晚调整呼吸，轻轻地挣脱了雷大叔的怀抱。
“叮！”“我们走！”电梯铃一响，随着雷大叔的大喊，两人飞速地跑出了电梯，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胡音帘……”文声晚嘴里不停地默念着那个女孩的名字，仿佛在跟自己加油打气。
他看见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依依，在黑夜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像是在为他照亮前路。
文声晚时不时地向雷大叔确认是否发现情况，但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肯定的答案，而他自己也仅仅凭着一股执念疯狂而又徒劳地寻找着。半个小时，两人在一个路灯下碰面。
“呼……呼……找不到。”文声晚喘着粗气。
“我这边也是、没有丝毫异常情况发生。”相比文声晚，雷大叔的气息要稳定许多，但是语句里还是有一些停顿。
“休息一分钟，继续。”文声晚靠在长椅上，望着夜空，喃喃道。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再一次在路灯下会和。
“现在……已经……很晚了，很多灯……都熄灭了。”文声晚烦躁地抓着头发，“我们……还能找到吗？”
“现在还不能、放弃，那丫头的信息里、给我不好的预感。”雷大叔用手撑着腰，半靠在路灯的灯柱旁，慢慢地说道。
“是的……我们还要……继续找……”
“对了，你打得通那丫头的电话吗？”
“不行，自从几个小时前，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事需要让手机持有者关机吧？”雷大叔问道。
“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知道，胡音帘现在最有可能做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雷大叔的脸在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苍白，微微皱着的眉毛下方的双眼宛如深潭。
“我们继续。”文声晚没有回答，一咬牙，又站了起身，野猪一般蹿进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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