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从这里穿过，地图上反复勘测过，不会受到致命的威胁，但可能要绕一段路。”维克多在这张等比例复刻的废墟地图上规划出一条较为相近的路线，比起垂直经过这条充满生化人的街道，他们选择从街旁的楼顶上绕过。
士兵没没有异议，从军人生涯的第一天，他们学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不管这道命令是什么，就算是让他们现在去送死，他们也不会犹豫。
但他们情绪似乎已经有些低落了，这对于现在的任务有些不利。
“这会让我们浪费接近三小时的时间。”洛曦否决了这个提议，“在同样充足的时间内，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到达下一个补给点，没必要再这些生物身上浪费时间。”
洛曦说的也没有错，这是维克多无法否认的，但为了全体的安全起见，他的计划才算是相对完善的。
“服从命令，你还没有指挥我的权力，我们现在走的路，是相对来说最为稳健的行程。”维克多没有再洛曦这里多做解释，战士和医生永远聊不到一块的。
想让他听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指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教皇，他也不会做出让步。
这真是要人命的选择，在路上耽搁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出现变故，包括现在的探讨，他们必须要赶在夏季到来前赶回，病情已经抑制不住了，他不会把忧愁的表情挂在脸上，这显得异常狼狈，就像是被逼无奈才做出的抉择一样。
“萤的时间很宝贵，你在这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洛曦的行医准则告诉他对于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应该干什么。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慈悲的医生，你现在是在为整个世界上受到病魔折磨所有的的人服务，不是她。”维克多敲了敲这张破旧的桌子，代表这次探讨的结束，这是从成为骑士王的第一天便形成的习惯，就像是法庭上敲下审判锤，落定这一切已经结束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在这次之后便不想与洛曦有任何关系，即使是被分配在一个队伍中，他仍然是骑士王，洛曦只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医生。
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没有认可洛曦，在他眼中，只有勇敢的战士才能得到他的尊敬。
洛曦真想抽他这张理性的嘴脸，这决定比系统都要果决，可能在探讨前他就早已权衡了利益比，他们自己已经逐渐变得针锋相对，可能是因为洛曦变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救世良医。
“喵喵喵，发生什么啦，搞得这么严肃。”
在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活泼的女声中断了这次不愉快的谈话，绮月已经完成了侦察任务并归队，作为骑士团中唯一的女骑士，她显然得到了各方面的尊重，作为一只猫人，能进入骑士团也侧面证明了她的实力和毅力，那一套由维克多定下的训练标准甚至能逼疯一个人。
“小事而已，不必在意。”可能是因为绮月，维克多没有多做纠缠，他在尽力克制和洛曦之间逐渐变宽的裂痕，在这种时候，只希望没有人能来故意点燃这瓶火药。
他转身，向绮月敬了个标准的骑士礼，代表着赞美骑士无私奉献，这是从第一代骑士王就留下的礼节，骑士王的行礼也是对骑士的最高嘉奖。
绮月也谦虚的回以鞠躬以表接受，虽然她嘴角得意的上扬表示出欣喜，这只俏皮的猫人似乎对维克多有着异样的好感。
没有多做寒暄，她来到地图前单刀直入的汇报起这次出行的结果。
“这次侦察和情报上所说的一样，但似乎受于季节的变化，部分生化人在向地面迁移，我们经过的街道会更加危险。”她在地图上用炭笔画出生化人的活动区域并讲解道，似乎她不想在洛曦和维克多的纠纷中插上一笔，所以在说话过程中都尽量委婉。
“但据我在回来的路上所见的，这里……”绮月在他们的位置和另外一条蜿蜒的小巷中画出一条直线，“以前这里曾被作为利维坦的巢穴，但现在利维坦似乎迁居了比起直接穿过街道，从这里走会节约三分之二的时间。”
维克多撑着桌子俯瞰着这张地图，思考起了计划实行的几率，“利维坦巢穴你已经勘察过了对吗？”如果的确没有危险，他也会按照实际情况更改计划。
“是的，不仅如此，我还在巢穴内找到了迁居前利维坦最后一次排卵，成份上可以判断出是来自六年前的。“绮月信誓旦旦的拍拍胸，她的肯定令维克多不在犹豫。
“绮月，你负责带路，其他人按照昨天的队形行动，我们天亮时出发。”维克多下令道，其余的人也纷纷回应，“但至于你们。”他将目光投向洛曦，“不要离开队列，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他似乎像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洛曦回应道，绮月带回来的这条消息无疑缓解他和维克多之间的意见不合。
维克多收回目光，“现在，我需要你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并且做好离开前的准备工作，就这样。”既然洛曦没有主动招惹他，他也没有去多做纠缠。
雨似乎变小了，没有之前那种摧枯拉朽的声势，这场雨会冲刷掉他们所经过的所有痕迹，也为他们的行动带来了些许便利，生化人因为是大战时的科技产物，其本身具有追踪能力，灵敏的嗅觉和判断能力会让它们抓到许多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危险的人。
庆幸的是，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已经使它们的各方面都大幅度下降，甚至出现了大量的自相残杀的事情，毕竟它们是没有脑子的。
失去了人类指挥官的指挥，自然而然就进入一种混乱状态，可以说这些生物武器是很适合作战，但在自我主动性和思考能力上，实在不敢恭维。
和其它生化人之间仅仅存在着当时程序编写的非攻击目标这种认知，直到现在，部分程序也失去了作用，导致生化人的行动不再受约束。
据那些流传下来的信息，生化人是由改造胚胎并复制出来的合成克隆人，定义上已经不算是人类，而是导入了利维坦基因的怪物，就算是过了这么久，生化人的数量依然不少，谁知道大战前那群疯子科学家到底制造了多少呢？
这也没什么错·，按照史料来看，数个世纪前那种规模的交战，也的确需要数量庞大的部队，毕竟生化人也不是打不死的，战场是个绞肉机不断消耗着部队，无论是生化人还是人类。
一些发生过战役的废墟，几乎都会见到这种生物，似乎在那个遥远的年代，生化人已经被广泛的利用起来，但是，没有了人的管理和维护，它们又回到了野兽的状态。
如果只是生化人还不足为惧，这种生物的战斗力只算是一名疯狂且强壮的人，但是城市中还潜伏着数量不少的利维坦，长久以来败在这里的人也不计其数。
冰凉刺骨的风迫使他打了个寒颤，这天气很要人命，晚上如果不烤火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冻死在这里，夜晚的温度直降了二十度以下，巨大的温差是废墟中无形的死神，也许过了这一晚，你就再也不会醒来。
洛曦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往火堆中添柴，而萤在他身边依然沉睡着，在闲暇时，他就喜欢不带思想的注视萤的面容，像是要一笔一划把她的面相刻在脑海中。
“咚咚。”身后传来轻微的敲击声，绮月在他不注意时进入到房间内，并端正的站在门口，虽然这个房间的门已经坏了，但是随便进出确实不怎么文雅，她礼貌的行为博得了洛曦的好感。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绮月骑士。”
“确实。”维克多不在时，这只猫似乎失去了之前的活泼，冷漠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征得同意后，绮月坐在火堆的另一边，她身上依然穿戴着巨大的动力盔甲，这使她的行动笨重且缓慢，她卸下了盔甲的右臂，并将手伸向洛曦，“这种伤口，能在治疗后保证正常的行动吗？”
这是一只已经被血覆盖的手，伤口似乎来源于手腕上丑陋的贯穿伤，而现在，伤口已经有些凝固，并且出现化脓的痕迹，这像是齿痕，并且不是普通的野兽，他联想到之前报告中提到的利维坦。
血腥味扑鼻而来，但洛曦显得早已习惯。
“那只利维坦，是你解决的？”洛曦平静问道，这种问题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维，毕竟在看到一个伤口后就下次结论未免太轻率了。
出乎意料的，绮月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是的。”骑士都是如此的坦诚。
真是个怪物，洛曦在内心感慨，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利维坦是有多难缠，他在听别人的描述中就能感觉出来，虽然不是没有，但想要杀死一只成年利维坦确实太难了。
在地下生存的利维坦，几乎都是领主级的巨兽，他们的铁齿和利爪，以及和人同等的智慧，想要独自杀死，对于洛曦这种普通人，就是在痴人说梦。
“保证正常行动很难，我得知道是否伤到了筋骨。”脑子里在想，他手中的工作也没有停歇，洛曦已经做出一个大致的推断，确实这种伤口还没有具体诊断，并不能光靠外边就得出结论。
“请你尽力而为。”她的口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命令，但洛曦不会去纠结于别人说的什么。
洛曦感受的出来，在这语气强硬的背后，她其实充满了不安，她也许已经做好了截肢的准备，但又顾虑于维克多得知后的暴怒。
洛曦熟练的给手术工具消毒，然后用刀轻车熟路的处理起伤口，庖丁解牛这个词也许再合适不过。
伤口看起来很深，但庆幸的是，伤口从手臂中间穿了过去，并没有使骨头受到伤害，这也让他处理伤口变得简单，没有触及神经，但撕裂了手的肌腱，要想短时间回复是不可能了，完全愈合的几率为零，并且伤口感染后需要做切除处理。
切除已经坏死的部位，然后抹药，缝合，这个过程中，医生需要全神贯注，稍不注意，有可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手术的整个过程，绮月都没有发出痛苦的声响，但额头上留下的汗却证明她也能感到疼，因为痛苦而叫喊，作为人的本能反应，也是承受不住而发泄的方式，她居然能一声不吭的承受下来，这可能已经脱离了训练成果。
在这种肮脏且易感染的地方手术，从本质上来讲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医生，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在处理好一切后，他用手抹了抹滴下的汗水，高度集中精力丝毫不比那些体力活要轻松。
庆幸的是，手术很完美，洛曦感叹自己的技术已经磨练到没有灯光和助手便能独自完成手术的境界，确实，在这种环境下，让一名医生进行手术，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按正常来讲，他应该提前向维克多报告，然后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再让两个人负责辅助。
绮月穿上臂甲，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手术的事就不用向维克多汇报了。”她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这让洛曦有些不爽。
“确定吗。”不爽归不爽，在面对比他更有话语权的人面前，他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是的。”
听到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洛曦也没有做声，目送她离开。
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曾经，也有一个和她一样一意孤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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