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3·「间幕」篇
第十六章 最后的最后
「上九，亢龙有悔。」——《易经》
「变换中徘徊之物，固定于永恒的思想当中。」——歌德
人物：玖渚友
假如说，「十三阶梯」是西东天不可或缺的协力。
那么，「集团」便是玖渚友用来打发时间的下属。
玖渚舜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何谓是打发时间？即是说可有可无，只是正事的替代品。「集团」的八人——加上玖渚舜是九人，全部都只是玖渚友的玩伴和仆人一样的存在。
噢，或许舜会稍稍重要一点？但是就算身为唯二的兄长，舜和直的地位在天才玖渚友的心中也只会是第二顺位吧。
那么玖渚友心中排在第一顺位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最想要独自占有，会不顾一切去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根本就不用问，自从五年前的夏天以来，那个位置上的人就再也没有变过。
也正因如此，「集团」的八个天才，如同是男女共存的逆后宫一样的集体，只能作为那个人——戏言玩家的替代品而存在。
戏言玩家令人嫉妒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哪怕他主动抛弃了玖渚友，玖渚友也不会抛弃他。
那么，当正主儿回来的时候——也是替代品被丢掉的时候了。
<旁白>
玖渚友的决断，对于玖渚舜来讲可以说是令人惊讶的，却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
虽然很早以前舜就已经意料到了这一天，但是并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或者说，这一次的决断既是早已经就注定的事情，也有太多的外部因素的影响而导致时间上有了相当大的偏差。
那些偏差的来由——便是西东天和「人类最终」想影真心了。
在原来的计划中，直借由机关的力量将戏言玩家送至休士顿进行长达九年在ER计划的学习生活，这样一来这段时间内舜和直便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从里世界与表世界两个方向逐渐掌握玖渚机关的权力。即使因为滥用权力玖渚直被隔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在舜的帮助下很快便把时间弥补了回来。
而在这五年间，通过逐渐渗透的方式，以及和「集团」的合作进行慢慢的入侵，舜和直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然后玖渚机关直系，机关长秘书玖渚直就能够成为玖渚机关的机关长——完成一步登天的壮举。
在这期间，为了保证戏言玩家的绝对安全，兄弟二人的共同看法便是将他留在休士顿直到计划结束。不仅仅是为了他的个人安全，也是为了二人的妹妹——玖渚友。
很遗憾，计划终究还是用来打破的。伴随着西东天对「人类最终」的图谋，以及计划的几近完成，想影真心死在了最后的一场实验当中——至于是真的死亡还是假死暂时还没有定论。理所当然地，作为想影真心这把利剑的剑鞘，戏言玩家阿伊也就随之失去了自己在ER3里立足的位置，亦失去了继续待在那个充斥着学术疯子的地方的心情。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舜的意料——他还以为以戏言玩家那种天塌于前而不变色的性格会继续没心没肺地待在ER3混日子的。看起来这小子还有点人味啊，舜这么想着。
然而在计划几近完成的现在，戏言玩家的安全也就基本得到了保障，并不需要继续进行流放式的保护了。回到日本之后——就全看他自己了。
总之，现在——戏言玩家已经准备退学，从ER3回归日本。
作为这一连串「因」的「果」，为了填补戏言玩家的位置而存在的「集团」——
于2004年12月中旬，解散。
就玖渚舜个人来讲，这样的结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和「集团」的成员们相交了接近五年的时光之后总归会有点感情。但是，为了戏言玩家的归来——他们也必须要离开玖渚友的身边。
一个人心中的空位是有限的——而他们八个人所填补的，是属于戏言玩家的那一份空白。为了玖渚友的愿望，为了玖渚友的生活。以及，为了她和他的未来，这八个人只能离开玖渚友的身边。
怀着复杂的心情，玖渚舜站在玖渚友的右后方静静地看着「集团」成员们惊讶、失落及愤怒的表情。
哪怕被舜嘲笑是「天生反骨」，被兔吊木垓辅称为是「最不可信赖」的滋贺井统乃，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蒙上了阴影。
只是，虽然心中百感交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的意见。
「暴君」的决定不容怀疑。
「集团」全体，都只是「暴君」的附属。
于是，没有一个人对玖渚友的决断有任何的意见，哪怕是舜也只能静静地看着房间中曾经风华绝代的八位天才在愁云萦绕的氛围中慢慢地起身离开。
玖渚友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着小脚站在地面上，低着头。她那苍蓝色的秀发从额头垂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时，一身西装革履的轧识——式岸轧骑走上前来，慢慢地蹲下，并将以前经常在玖渚友身上见到的那一件男式L号黑色大衣，重新披到了玖渚友的身上。随后站起身来，用感伤的眼神看着那蓝色的身影。
「这是我们重要的回忆——还请您收下，『暴君』，不……玖渚友。」
沉默了一会，蓝色的秀发稍稍上下动了动。
就跟遇上了莫大的惊喜一般，式岸轧骑感伤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舜经常看到的笑容。朝着舜点了点头，式岸轧骑回过头去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式岸的眼神——舜看懂了，而这个房间里，恐怕也只有玖渚舜一人能够看懂。
那大概是，「不让玖渚友继续这样幸福地活下去，就杀了你——」
抿紧了嘴唇，即使知道式岸轧骑已经看不见了，蓝瞳的青年依旧点了点头，眼中的意思自然是——
——「这不是当然的吗？」
静静地看着屋子里属于「集团」的痕迹越来越少，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天才们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整理好，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从屋子里离开。
最后，「咔嚓」一声——式岸轧骑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以及一片寂静。
玖渚友苍蓝色的头发晃了晃，回身把双臂慢慢地环在了玖渚舜的身体上，将脸埋在玖渚舜的胸口，抱住了他。
舜低下了头，缓缓地，将双手绕过玖渚友的脖子，搭在友娇小的身躯上，把头靠在蓝色的秀发上，抱住了她。
就如同在过去五年中无数次做过的一样，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似乎多了些什么。
在玖渚舜和玖渚友一起生活在东京的五年间，玖渚友完全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即是说，她依旧保持着十四岁时的体型。即使学识和经历都经过了五年的积累，玖渚友的意识和心理年龄都依旧保持着十四岁的状态。
甚至，在近几年的检查中，发现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不能进行极端的上下移动便是其中一个。这样，玖渚友被她自己囚禁在了这栋位于城咲的豪华公寓的三十二楼——简直，就像是鸟笼中的金丝雀一样。
一想到这些痛苦都是戏言玩家带给玖渚友的，舜的心中便会有熊熊火焰燃烧起来，能把他的蓝色虹膜染成红色的怒火——然而事实上舜却是不可能做出任何行动的。
作为学者的冷静以及作为兄长以妹妹优先的原则，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在舜及时将发散的思维拉回来的同时，玖渚友抬起埋在舜的胸口的脑袋，一如既往地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向他说道，「这么一来阿伊就可以回来了呢。」
「是啊。」
「阿伊是坏人呢，不声不响就把人家丢下了整整五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还好人家有小舜和小直还有大家陪着咩。」
「是啊，只要小友需要，大家都会一直和小友在一起的。」
「小舜不能再离开人家了哦，人家真的很寂寞的。」整个人都挂在了舜的身上，玖渚友用蓝色的瞳仁紧紧盯着舜的眼睛。
「是。」静静的看着近处微笑的美丽面孔，舜也用和玖渚友近乎一模一样的苍色瞳仁和她对视着。
有时，舜经常会想，为何他们兄妹三人是如此的不同？来自同一个父亲的血脉却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三个人——随性而高贵浪漫的玖渚直，理性又充满智慧的玖渚舜，以及天真烂漫却有可怕才能的玖渚友。即使有不同母亲的遗传成分，成长于近乎相同环境的三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轨迹，以及专属于他们的不同才能。
但是，舜也早就知道了，他们三人之间亦是如此的相似。即使外表不同，才能不同，在这世界上看到的也是不同的景象——兄妹三人却都是如此地害怕孤独，又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拥有相同颜色眼睛的青年和少女对视着，就像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血脉与心灵的桥梁使得他们的目光中传递着只有这两个如此相似的灵魂才能读懂的信息。这对相同颜色的虹膜在玖渚舜看来，简直就像是量子理论在宏观世界的体现一般——量子的潮汐在隐形之手的操控下构成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掀起了两朵相同的浪花，在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之间构成了一片独立的世界。
对视持续了许久，微笑着的玖渚友开口宣言——
「你永远都不能离开人家哦，小舜。」
然而这一次，舜却并没有应答。
因为他很清楚——当戏言玩家伊君回来的时候，玖渚友停滞的时间会再次开始流动。
这一次，恐怕不能再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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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这里是时感。
这一章是短小的间幕，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一章把间幕都写掉……但是那样就太乱了。
兄妹感情戏……好难写啊。实际上哪怕是发展成了兄妹恋也会是各位看官喜闻乐见的桥段吧？可惜不行。在下想要着重描写的还是那种有着深厚的羁绊和联系，又附带着一点从属关系，那样的感觉。如果说真发展成兄妹恋了那么各种意义上都非常不妙……真的。
嘛兄妹恋也就是说一说，就算是玖渚友开了个逆后宫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想要的那种感觉……如果对于心理描写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觉得有缺陷或者不好的可以在书评区提出来哦，在下会慢慢做出改动的。
于是间幕还没有结束，和「最后的最后」对应的是什么呢……？都猜到了吧？
这一章也是第一次连续用了两个引用，「亢龙有悔」指集团在最巅峰的时刻解散，而歌德的诗句在下看来简直就是量子力学的最好写照……也就是关于兄妹的联系的部分。如果有不对的也可以指出哦，在下会仔细斟酌的。
嗯……这一章是在秦岭的宾馆码出来的，说到西安在下最喜欢的地方居然是碑林……那种厚重的感觉简直是赞啊。另外在城墙上骑车也是很好的感觉，虽然有点颠……
照片也拍了很多呢，在下算是正式入了单反的大坑了_(:з」∠)_有同好的咩？可以交流下哦。
就这样，下次更新见~
By时感作用，2015.7.5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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