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话刚出口，林晓脸色陡然一变。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异能列表，没有遗漏，的确全部是灰色的“？”，也就是理论上没有开启。
但陈道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林晓稍稍思忖一下，一个合理的解释快速地在他脑海中形成:“异能开启之后，还会有一个类似于解锁的步骤，否则就无法使用，并且不在列表中显示，是这样吗？”
他并不遮掩，将心中的猜想提了出来。
“……”
陈道并没有作出回答，但林晓已经从他怀疑的眼光中读出了答案。
“放心，只是推测，我懒得去当跟踪狂之类的人物，也没有读心之类的天分。”
林晓拍拍陈道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那么，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
陈道紧蹙着眉头。
他似乎并不喜欢林晓的做法，但也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抗拒，还是回答了林晓的问题:“好吧。的确如你所言:异能开启后，可以查看异能的介绍，再选择保留或是放弃异能。保留后不会被他人解锁，但不使用的话，便不会在列表上显示。”
“放弃？这种一生只能一次的机会，还有人会放弃吗？”
“可能吧，虽然我觉得没有理由——起码在看过异能的详细介绍以后。当然，不排除我见到的只是特例的可能。”
“哦？”
林晓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开启的技能是什么？”
“无可奉告。”陈道耸耸肩。
“哈，你这样，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玩味的笑容挂在林晓的嘴角——他看上去十分怀疑陈道所提供情报的真实性。
事实上，林晓并不在意这条情报的真实与否。就算拿全部的技能点来点异能，也只不过是做了一次赌。
更别说所谓的攻略小队，在现在没有系统约束的情况下，完全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林晓认清了一点，陈道现在的筹码，完全与自己不对等。理论上他并没有用用异能这一点欺骗自己的必要，但林晓关注的地方不在于此。所以才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需要信息，越多越好。
陈道盯着林晓的双眼，眉头紧锁。很显然，他在思考对策。
异能这点是肯定不能泄露的，但如果是用其他的方法……不对，我有什么必要在这里纠缠下去？两个人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吗……
“不过我说啊。”
正在陈道快要得出结论时，林晓却忽然开口了。
前者着实吓了一跳：“啊，啊？”
“实际上，我也并不想知道异能的详细内容，只是略微有些好奇而已。说到底，这本来应该是你的事情才对，我为什么要插手呢？”
林晓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陈道的神情。看着对方认真起来的脸色，林晓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上套了——他完全确认。
“但是，如果关于异能的内容不能告诉我们的话，最起码你得拿出一点证据来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吧？这样空口无凭，我们要是上当了不是很吃亏吗？”
陈道皱了皱眉，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想要捋出他来找林晓的最初目的，以及变成现在这种不利状况的原因。
林晓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趁这当口，他继续给陈道铺出一个后者必须踩着的台阶：
“这样吧，我也不追问异能的详细能力了，不过使用者是谁，总可以告诉我吧？”
“这……”
“你很为难呢。”
林晓继续挂着那副笑容。
“抱歉。”
陈道已经完全记不清谁才应该是主导了。
完事了。林晓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左右了局势，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与陈道的对话没有丝毫停顿。
“没事，我也不是一定要让你回答。那再换一个问题：
十分钟之前，觉醒异能的这个人，是否在等级排行榜上？当然，你只需要回答‘是’或是‘不是’就好。”
“……”
陈道张了张嘴，答案刚要出口，却感觉有些不对。
他迟疑了一番，感觉这个问题应该对自己的立场没有太大影响，这才回答道：“不是。”
“OK，那就这样咯。”
林晓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非常感谢。”
“不会。”陈道摆摆手。
“应该是在记录情报吧。”他这样想着。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同意用技能点来加点异能咯？”
为了保险起见，陈道确认到：“如果下次见面发现反而是二位在诓我的话，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当然不会。”
林晓笑着伸出右手：“都是朋友，答应对方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还算是个人吗？”
陈道微微一愣，终于放下心来，握住了林晓的手。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
“话说回来，这里刚才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啊？”
陈道问。
“……好像是的。”
林晓答。
这时，二人才发现，卢霖不见了。
本应站在林晓旁边的一米九的汉子，不知何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二人面面相觑，刚才的交涉太过认真，压根没有注意到卢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还是发邮件问一下比较好吧？”
陈道建议。
“也是。”
林晓投射出自己的制士面板。
这才多长时间，他能到哪去？趁我们聊天的时候去刷怪去了吗？虽然这倒也符合他的作风……林晓操作着面板，心里嘀咕着。
嘛，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林晓闭上眼，微微出神。
陈道在旁边等待着，看见林晓像是被定住一样，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不由得心生疑惑。
“嗨？”他低声喊道：“晓青寒？”
“……啊，啊……啊，抱歉，发了会呆。”
林晓挠挠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做事做到一半出神……”
“估计是压力过大了，这种现实，一般人怎么可能轻松承受。”
陈道深深地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问问卢霖他在哪吧。”
“嗯。”林晓打开面板上的邮件界面。
“哟。”
正待林晓发邮件询问，熟悉的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跑到哪去了？”
林晓心中有些不快。
“这个。”
卢霖晃了晃手上的酱油瓶，“正好这里离补给站不远。”
“……哪有人随身带着酱油瓶子的啊喂！”
林晓根本不懂自己的好朋（ji）友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卢霖指了指自己，摊了摊手。
“那个，我这边还有其他人需要联系，就先告辞了。”
陈道抬起右手看了看时间，颔首致歉，“关于刚才达成的共识，希望晓先生能向卢霖解释一下。”
“不用带敬称……我说过了，叫我林晓就好。”
“好的。”
陈道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啊……稍等。”
“还有别的事吗？”
“面板ID，方便的话请留一下，日后交谈也省事些。”
“……15541。”
“麻烦了，再见。一路顺风。”
“再会。”
目送着陈道走远后，卢霖戳了戳林晓的手臂：“哎，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
“大致就是关于异能的情报交换，等下再和你说……对了，你一开始不是说去见你的老师吗？怎么带了这么个人回来？”
说着，林晓顺手点开地图扫了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恰巧碰到了而已。”卢霖快步跟上，“毕竟人家隔着半条街就和我打招呼，我总得给点面子吧？”
“这样啊……倒也符合他的人设。”
“人设？”
卢霖没弄清林晓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大致就是，这是个不适合做大事但又自视甚高的庸才。现在可以用来充当情报的获取源，但尽量不要深入接触。”听林晓的语气，这一观点不容置疑。
“为什么？”但听者恰好是卢霖，不质疑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卢霖刚才连半点对话都没有听到。
林晓叹了口气，明显是猜到了卢霖的举动：“他连情报的重要性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赢下这种游戏？”
“刚一开始，我还准备试着去套话。他倒好，直接亮出了底牌：自己队内有异能者——”
“异能者？”
卢霖惊呼，“是什么样的异能？”
“别打岔。”林晓不耐烦地怼了一句，“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二五仔，都知道不能说。”
林晓大致和卢霖复述了一遍自己与陈道的对话内容之后，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解释：
“像他这样，开局甩王炸，说好听点叫单纯，说现实点叫傻X；更何况，我们答应，或者不答应他的要求，都是零成本的。两边的条件完全不对等，他凭什么来拉拢我们？说到底，还是他太过于信任他人。我们就算不去按他的要求做，他又能怎么样？这种滥好人，根本不适合居于高位。”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卢霖想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这种情报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有用吗？不过是知道有人觉醒了异能而已，连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我们能拿它做什么？”
“没有信息？”
林晓冷笑一声。
“他已经把我想要的，全告诉我了。”
“哇哦！”卢霖看上去非常意外。“林晓，说实话。”
他崇拜式盯着林晓的双眼，用一种极其富有情调感的语气说道：
“你是不是又拿某人的推理来装X了？”
“……”林晓的嘴瘪成一条直线：“这不重要。”
“好吧，反正也不用纠结那么多。你倒是快点说说这些情报到底有什么用啊，我想听。”
“所以我才让你别打岔啊……”
林晓颇为无奈：“首先，既然是小队，又是这种非常依赖人际环境的游戏，队员肯定大都是相互认识、或是认识的人引荐进来的——不过后一种情况大概率可以排除，因为游戏刚开始没几天，应该不会这么快度过磨合期。所以大致可以认为，解锁异能的这个人，是陈道在凌空市认识的人，你和他是同学，有可能和你也有关系。”
说到这里，林晓将自己的面板显示出来，并示意卢霖走近：“稍微看一下，排行榜上有没有你熟悉的名字？”
卢霖只扫了两眼，又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做出回答：“还真有。”
他点着榜上的第二位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和陈道有点关系。”
“蒋影吗？直接就搬出这么厉害的人物啊。不过什么叫有点关系？你不认识他吗？”
“陈道只有一年和我在一个班，后来我转出去了，互相联系比较少。”
卢霖微微皱眉，努力地记清细节：“不过当时我经常看见他和另一个高瘦的男生在一起，随口问了问，其他人告诉我他叫蒋影来着。虽然我不确定和排行榜上的是同一个人就是了。”
“不，很确定了。”
林晓肯定地说，“从陈道过于关注排行榜的动态这一情况来看，十有十一就是这个蒋影。”
“过于关注？”这次卢霖倒是反应很快：“啊，一般人听到‘十分钟前’这样的字眼，肯定会打开排行榜看一眼。但他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有一手啊，晓。”
“哼哼，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去找那个蒋……”
林晓的语速突然降缓。他停住脚步，四下观望了一阵，露出困惑的神色。
卢霖还沉浸在刚才的推理中，等他注意到林晓时，已经晚了。
“咚！”
林晓猝不及防，被来不及刹住脚步的卢霖撞了一个踉跄后，摔倒在地上。
“啧。”林晓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注意力并不放在这件事上。
“你怎么了，突然就站着不动？”
卢霖本想道歉，但看林晓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也顺着林晓的视线左看右看。然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卢霖，这个地方，我们一开始是来过的对吧？”林晓却答非所问。
“对的……吧？”
卢霖想了一会，有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的，咱们的第一只兔子就是在这里刷的。”
“那么，兔子呢？”
“死了啊？那两把刀现在不还挂在你腰上吗？”
“不，我是说……其他的残渣之类的……”
林晓紧咬着下唇，脑海中不断建立起某种有机的关联：武器倒是可以用，被人拿走不奇怪。不过残渣呢？回收了吗？不太可能，浪费人力物力不说，拿回一堆废铁有什么用？
铁？回炉重造？但这种资源补给站就有……补给站，资源……等等，如果异能是如此的话？不……这不可能吧……这样的话不是完全就是在打推理战吗？而且这么做完全就是在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啊……
随着逻辑越来越细密，林晓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卢霖，你刚才去打酱油的时候，注意过补给站里的货物存量情况吗？”他脑海中的脉络逐渐清晰，但还缺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唔……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比正常时候要少很多，像是很久没有补过货的样子。”
“FK”林晓骂了一句脏话，打开面板的邮件系统，手指一面飞速地在光显上跳动着，一面指挥卢霖：
“现在没时间管其他的了，你赶紧去补给站，尽可能的把有用的，或者就是能用的都行，全部占下来。我在联系林婉带着虎云（凌空市内的一种搬运机器，林晓给自己家的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去帮你把那些物资弄回家。”
“诶？不，这……”
“没时间解释了。”
林晓转过头呵斥道，卢霖第一次见到面前的人露出如此严厉的表情。
“除了异能以外，这个游戏开始后，所有的物品，都将会是有限制的。”
“而且这种限制，极有可能包括各种必需的生存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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