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一边逃跑一边不时回头望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钢铁动物，林晓显得有些慌张。
刚才自己只不过是测试性的踢了一脚，这东西就追了自己四条街，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跑不了多远就得被追上。想到这里，林晓有些后悔之前的行动了。
但终究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眼见它追的越来越近，林晓索性来个急刹车，回踏一步，右腿迅速借力弹了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并非想和这块铁皮对着干，只是想着能稍微争取到一些逃跑的时间，也就够了。
可那兔子样式的机器倒也不笨，见林晓停住脚步，它自知面前的这个人想要打一波反击。于是它迅速采取措施，高高跃起，闪过林晓从侧面发出的踢击，两只闪着寒光的前爪借着冲力，直向对方腹部刺去。
林晓踢了个空，预感不妙。见兔子已经发起了攻击，他干脆不收回右腿，而是左腿直接向下猛然发力，连带膝击出去，用一个狼狈的倒地姿势化解了兔子致命的攻击。
“真是难缠。”
林晓慌忙爬了起来，继续向前逃命。
那机器被打飞后，迅速调整好状态，准备发起下一轮的追击。
可惜，它还是慢了一点。
“叮！”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林晓逐渐放缓脚步，试探性地看了看身后的情况：
刚才紧追着他的“兔子”，已经被一样利器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而旁边站着的红发高个子男人，正兴冲冲的朝林晓挥着手。
“嘿！”卢霖一面用力拔出插入机器人身上的金属棍状物体，一面向林晓炫耀自己的成果：“这样就完事了吧？”
林晓打开自己的制士面板，左上角xp显示仍然是0/100。
“不好说。”
他试着四处点了几下，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领取奖励的地方。
“也可能……是我们弄错了？”
“emmmm……”
卢霖盯着地面上还在挣扎着的机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半秒钟后，他果断地用手中的武器，狠狠地给了兔子的脑袋一下。
“协助消灭C-791(Level.1)，获得XP：1”
林晓的制仕面板上多出了这样一条提示。
“……看来没错。”
林晓收起面板，俯下身来清理着地上的一堆废铁。他将兔子两只前爪上的利刃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发现这是用两柄钢制的短匕改装而成的。刀刃上的寒芒，甚至可以清晰地反映出林晓的面容。
这刀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以外的地方。
这是林晓心中第一个念头。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要不是卢霖及时赶到，自己可没有那个能力空手对付这种冷血的怪物。他不禁有些发虚。
“应该只有这个还能用。”他将手中的匕首丢了一把给卢霖，重新扒了两下地上的废铁，确认再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
卢霖接住短匕，挥舞了两下试试手感，又拿在手中检视了一遍，重新还给了林晓：
“你拿着吧，我感觉这东西没我手上的好用。”
“不要白不要，我留着自己玩二刀流去。”
林晓站起身来，拿过卢霖手中的短匕，将两把匕首一起别在了腰上，顺便上下打量了几眼卢霖的武器。
“你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被称作铁块的物理学圣剑。”
卢霖没回话，而是通过面板发过来这样一段文字。
“请把名字前面的五角星删掉……拜托了。”
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面板上显示剩余LV.1存在的区域只有广场，荷空树林和雨花石附近，还是先去广场看看情况吧。”
林晓在面板上点击着，顺带问了问卢霖：“对了，你刚才，有拿到经验吗？”
“4点。”
“嗯。”林晓顿了一下，又问道：“获得经验的提示是什么？”
“击杀C-971(Level.1)，获得XP：4”卢霖一板一眼地念到。
“看来这个游戏得经验分配还是比较合理的，不用担心组队刷怪会被最后一击抢经验——设定倒是做的很好。”
“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后，林晓才开口问道：“还剩多少人？”
“……一万，一个不少。”
两天前。
林晓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习惯性地打开制士面板，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8:37
制士面板，是凌空市的特有产物。作为世界上唯一的完全高新科技技术试验城市，总归会使用一些外界所没有的物品。面板的主形态是和腕带一样的手部配件，通过手术与神经进行连接。使用时秩序作出相应的手势，便可以直接进行虹膜投射或是光显投射，除了凌空市内的身份认证以外，功能上与外界所谓的智能手机没有多少区别。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强制性的身份认证，前任市长卢政要求凌空市内的每个人必须进行制士面板的连接与ID获取。所以制士面板即是凌空市的特有产物，也是标配产物。
待机器人帮自己洗漱完毕后，林晓走出房间，恰巧妹妹林婉端着两枚小巧的点心摆在桌子上。而一旁窗台上的刻耳柏洛斯正在45°角仰望天空，思考猫生。
“这是什么？”
林晓坐在靠自己房间的位置上，用叉子试探性地戳了戳自己面前的红色软蓬蓬，不经意地问道。
“红丝绒蛋糕。”
林婉从自己的那一份中切出一小块，推到刻耳柏洛斯面前，又补充道：“我自己做的。”
凌空市的补给站是有各类营养胶囊的，平常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做食物。但林婉总觉得吃那些东西少了些什么，还是习惯于自己进行烘焙。这也直接性的导致了，补给站中没人要的面粉等等重型物资，全部是由林晓一个人弄回来的。
而刻耳柏洛斯作为一只有尊严的布偶猫，理应对食物有着践踏之心：它象征性地嗅了嗅，紧接着一口咬下一半。
林晓同样也咬下一口，顺带瞟了一眼这只贪吃的猫，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我觉得它可能投错了胎。”
林晓无聊地用餐叉敲着碟子。
“它或许不应该是只猫，而是只猪才对。”
林婉叉上一小块蛋糕，看着桌子对面空空的托盘，有些无奈：“都差不多。”
“怎么可能，猫跟猪哪里差不多了？”
林晓看上去并没有立即林婉的言外之意。
林婉将叉子上的蛋糕放入口中咀嚼，并未接过对方的话茬。
他自觉没趣，开始观察起刻耳柏洛斯来。
刻耳柏洛斯原本是地狱看门犬的名字，但现在被林晓用在这只捡来的布偶猫身上，显得极不相称。说来也怪，凌空市本不允许私自饲养宠物。所有的动物均被收养在荷空树林附近的保护区内——但林晓偏偏就是在领物资回来的途中，在路上看到了这只肆无忌惮行走的猫。
“要是被巡逻的人或者机器发现，你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林晓捧着刻耳柏洛斯的脸，认真地说。
此时，林婉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早餐。
“还有40分钟，走吧。”她站起身，与刚才的平静不同，而是催促般地对林晓说道。
林晓再次看了一眼时间：8:50
“也是呢。”
林晓起身，揉揉刻耳柏洛斯的脑袋，和林婉一起出了门。
“刻耳柏洛斯，看家。”
“喵。”
九点二十分，林晓二人抵达中心广场。
早在一周前，凌空市的所有人就已经收到了这样一份通告：制士面板发明者暨现任凌空市市长白祥教授，将于二零二四年十月十四日上午九点三十分至市中心广场进行有关有关凌空市发展方向的演讲，请各位届时光临。
且不说去年新任的凌空市市长这一头衔，光是“制士面板发明者”这一条，就已足以让白祥成为凌空市所有人的偶像了。凌空市虽然不乏获得过各类成就的、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但单能与白祥发明的制士面板这一成果相匹的，暂时还找不出来第二个。
更何况，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位神秘的白祥先生，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脸。所以这条通告发出后，整个凌空市都炸了锅。
这也就是为什么，林晓现在被拥挤的人群堵在广场百米开外。
“我真的是……”
林晓尝试了几次，根本无法从身前的人群中挤出哪怕一小条缝隙。
“服了。”
“看样子，果然还是太迟了。”林婉落寞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迟不迟的问题了。”
林晓显得很无奈：“这些人八成就是住在这了。”
“白祥的魅力还真大啊。”林婉站起身，拉住林晓的手：“走吧。”
“去哪？”
“反正也不可能进的去了，找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看转播吧。”
“……说到底有转播的话为什么还要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啊！”
“你啊，仪式感啊，仪式感。”
林婉点着头，庄重地重复了两遍。
“呸。”林晓侧过脸，不让林婉看到他的表情。
边说着，林婉带着林晓挑了西侧一处偏远的长椅上坐下。
“还有六分钟，耐心等一等吧。”
林婉看上去兴致勃勃。
“我可没兴趣在这里追星。”
林晓不屑地嘁了一声，随后又说：“我到周围稍微看一下。”
“……行吧，开播前记得回来。”她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可能吧。”
被当成一大坨空气的林晓很是不爽，忿忿地离开了。
说是看，其实除了人以外，空旷的广场上并无其他景观。故而林晓在周遭转了转，除了人群制造的热度以外，意料中的没有什么收获。
他努力踮起脚，透过人群中的某些空隙尽力向广场中央望去。广场中心有一处百平米见方的高台，虽然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但并未有人踏入高台上：根据凌空人守规矩的好习惯来看，想必这就是白祥演讲的地点。
“就算你们把高台让出来了，可那家伙怎么上去啊……”
林晓的目光扫过高台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并未见到有可以出入高台的路径。故而不由得开始吐槽起群众雪亮的智商。
而就在这一扫的同时，广场周围的几个人却引起了林晓的注意。
高台的北侧，一位身穿牛仔服的金发青年横躺在一整条长椅上。尽管周围吵嚷不休，他却像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地睡着自己的觉，显得十分悠哉，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墨镜壮汉，像是保镖一类的人存在，寸步不离的守候着。看着架势，这青年估计是位人物。
“不管多大的power，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林晓暗自琢磨着，“而且带着个保镖，自己却不带一点防备，这算什么？”
然，因为距离过远，林晓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状态。
那绝对不是一个睡着的人应该有的神态：与其说是警惕，倒不如说是对周围所有人的一种敌对似的冷峻。
而高台的南面，也就是林晓右手边不到十米的距离，一位似乎是coser装束的少女吸引了他、也可以说是周围所有男性的眼球。
高中生或是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们，一边朝着高台露出期待的表情，一边不时地偷偷瞟一眼这位面容标致、而又神色冷淡的少女。
天蓝色的齐腰长发，略略淡出白色的发尾稍稍卷起，产生了一种和谐的渐变美；身材高挑而纤细，配上一件蓝白配色仿风的巫女服，总觉得不应该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人物；更何况其左侧腰间悬着的两柄太刀，倒是颇有些日系漫画的风格。
不知怎的，林晓觉得当自己的目光对准这位少女时，她押着刀柄的手，总会下压几分。
“啧，时间快到了。”
林晓看了一下面板左上角，距离所谓的“演讲”开始，只剩下两分钟不到了。为了不被骂，他赶紧跑回了林婉所在的位置。
而随着时间的迫近，广场上嘈杂的人群也慢慢沉寂下来。
“37，38，39……”
林晓身旁的人一次次地小声念出制士面板上不断改变的秒针数字，这让林晓也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但又期待的气息。
当面板上的59跳转为00时，仅那一瞬，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少年，便带着一声轻促的咳嗽声显现在高台上。
不，不对，不止是外衣，头发、皮肤、睫毛……少年的全身上下，除了一双无神的灰色瞳孔外，几乎全部被白色所包裹，完美诠释了“白”这一形容词。
“大家好。”
一个清亮而又带些机械化的声音从高台上传出。
毫无疑问，啊不，可以说是顾人思名：白祥。
但更让林晓感到吃惊的是，高台上的这个人，这个发明了几乎是创世纪性质的科技成果的人，看上去不过才十六七岁模样。
“自古英雄出少年吗……”在林晓乃至在场的所有人心中，这句话用来形容白祥，再合适不过。
“首先，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因为正在研究制士面板的新要素，我今天不得不使用全息投影的技术来进行这次简短的通告。”
“通告？”
林晓有点纳闷，之前不是说好的演讲吗？
但周围的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只想听这位天才到底会发布怎样激动人心的内容。
当然，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肯定没有人会选择想听这种类型的激动人心。
“首先，我想先告诉大家一个数据：截止目前，凌空市的总人口数目已经达到了——一万。”
“对于一座现代化的都市来说，这个数字算不上庞大，甚至可以说非常非常渺小。但它已经达到了我预想的要求。我对现在凌空市的人口结构十分满意，因为……”
白祥环顾了一圈广场上的人群，略微顿了顿，继续说到：“大家都知道，进入凌空市，是必须符合那些规定的。所以我想先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被认可的、有才华的、有思想的、能够创造未来的革新者。”
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林晓也跟着人群，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
但他总觉得，这个人要讲的重点，远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
制士面板投影产生的晶蓝色的光，映射在林晓的瞳孔上，不停地闪烁变幻着。
白祥将双手平放在胸前，轻轻往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
“抛开身份与头衔，仅仅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这里的大多数人，我都应该尊称一声前辈。”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不想这么做，而且，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现在是凌空市的市长，这座城市，理所当然地要听命于我，而并不是各位。”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天才的真正意图。
而林晓只是静静听着，希望，而又不希望某种情景的出现。
“或者说，我也不必这么做。”白祥微微一笑，
“因为凌空市，很快就要变成一个，完全公平的新世界。”
“……？”这是林晓的第一反应。没错，就是这种无法形容的思考着的感觉。
“大家应该都明白现实与虚拟的区别。虽说现今的AR技术能将两个不同维度的世界联系起来，但更多的人还是认为，虚拟便是虚拟，现实便是现实；游戏就是游戏，人生就是人生。”
“但，现在的你们，或许可以有幸体验到一场真正鲜活的、我苦心经营出的，Real Game。”
“规则很简单。”
白祥在身后投影出了凌空市边境的实景地图，一道道红色的弧形光线包围了整个凌空市，连空中也不例外。
“红色光线以内的，便是游戏场地。如果有谁不幸超出了这个场地，哪怕一点点也好，都会被直接认定成游戏失败。”
“无法继续进行游戏，判定失败；玩家HP归零，判定失败。除此之外，暂时来说没有任何规则。自由度越高的游戏玩起来越畅快，不是吗？”
他假装思考了一下，作出一副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啊，对了。游戏胜利的方法也有三种：让我的HP归零，或是让我无法进行游戏，则剩存的所有玩家均可赢得这场游戏。亦或是当剩余玩家数量为100时，这一百人便是胜者，当然，包含我在内。胜利者可以要求主办方实现自己任何一个愿望，前提是这个愿望本身有可能被实现。而游戏失败的惩罚也很简单：游戏中的你Game Over了，现实中的你也肯定不能毫无负担的活下去。”
“不过，你们会选择哪一条呢？”
说完，白祥轻弹了一个响指，身形倏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个声音：
“那么，Game，Start！”
紧接着，广场上一片死寂。
“啊……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有意思，呢。”突然的，林晓完全清醒了。
他的嘴角诡异地上扬，但也仅仅是一瞬，随即又切换回沉静的表情，拉起因为惊讶呆住的林婉就走。把广场上其他半张着嘴的石像晾在一边。
“你干什——”林婉根本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所以企图挣脱林晓的手。
但当她的视线与林晓对在一起时，林婉不由自主地呆住了，任凭林晓拉着自己往回跑。
“晓，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怔了许久，林婉才回过神来。
“不太好说，但这剧情，总觉得满满的套路感。”
“你是说……饥饿游戏？”
“正解。再详细些的话，应该是Sword Art Online形式的饥饿游戏。”
“……你倒是看上去一点不慌张呢，晓。”
“什么？哈，当然，你知道的。”林晓回过头，在刚刚经历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情景后，脸上却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兴奋感。
林婉的承受能力并没有这么好。然而，掌心的传来逐渐增大的压力，却莫名其妙地让她有了一种坚实的安全感。
“我在给那个卢霖发邮件。”他的左手不断在光显上弹跳着。“这应该是我玩过的，最～有意思的一款游戏了。”
“而且不得不说——我等它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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