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旧金山终结
一个幽暗的档案室里，有一台电脑正亮着，屏幕旁边放着好几张光盘，光盘上隐约能看到刻着”机密“两字。
“不行，这样不行呢。”
屏幕前一个身影模糊得像一团雾的人正一边看着显示器，一边自言自语。“只是这种程度情报的话，我花了那么多功夫，不就没有意义了么……”就像是好不容易吃到了期待已久的蛋糕，但是却发现味道不对，窃密者很是失望。
这个人明明在戒备深严的机密档案室里窃密，却像在自家书房里一样自在，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说到底，最高机密档案也不过如此呢。”窃密者快进看完了正在播放的录像。随后将光盘切了出来。光盘上面刻着它的独有编号10261，和象征着最高机密等级的罗马数字Ⅴ。
“希望最后不会让人失望吧。”窃密者道。
那人手上拿着最后一张光盘。这张光盘上没有印刻任何文字数字，但是这个档案库是不会收容保密等级三以下的档案的，因此让人特别好奇，究竟是管理员忘了编号，还是它非常特殊呢？
窃密者将光盘塞入电脑中，很快，屏幕上显示出了以下内容：
“继续访问将涉及保密内容。”
“未授权访问者将被视为危害国家安全罪处理。”
窃密者笑了笑，轻点鼠标跳过了警告。追求真相的好奇心可不是一点警告能阻止的，人们都喜欢秘密。
警告内容后是一行字。
“该记录因其特殊性无法按照一般安保等级归类，特暂定为第六级机密。”
窃密者看到这行字，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笑容。
看来不用担心没找到有价值的情报了。闻所未闻的第六级，超越最高机密的机密，有意思。
接下来屏幕里只有声音和一行字幕：记录时间2022年1月2号。
窃密者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那是伊瑟拉病毒爆发之后的第三十三天。
之后也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看来这份档案是一段录音。窃密者开始全神贯注地听起来。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里森下尉，把你那天经历的事情完整地说出来，不要漏下细节。“录音的音质保存得不错。
“是，总司令。”一个仍显年轻的男音回答道。
里森：“当时……距离旧金山遭到母体袭击已经过去了二十二个小时，我从部队接到解救被困市民的任务后坐上了执行任务的运输机。跟我同行的有其他五个队员。我们在离旧金山市还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爆炸声，恐怕城里都已经塞满了感染者和怪物……”
“在离旧金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运输机就把我们放了下来，因为从这里开始，就可能受到里德克的袭击。”
司令:“你说的里德克是指环绕在病毒母体上空的怪物吗？具体是哪个地方？还记得吗？“
里德克是神话里的邪鸟，它没有羽毛，捕食人类，是女巫的使徒。
里森:“是的，这是行动负责人起的代号。它们的巡逻范围不知为何扩大了，不止在母体附近。地点大概是离城市建筑群十公里左右的南部郊外。之后我们改用装甲车前进。”
司令:”嗯，继续。”
里森:“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我们进入城市里，城里的建筑大多遭到了破坏，街道上满是硝烟、碎石和倒塌的招牌，偶尔能看到一两只丧尸，唔，就是感染者，但我们没有理会。一路上运气很好，没有遇上成规模的丧尸。”
“我们很快进入到市中心区域，和被困在隔离站的待救援平民汇合了，我们到时，隔离站外的主干街道只有零星几只丧尸，不过隔离站护栏有被猛烈冲撞的痕迹。”
司令：“隔离站里有多少人？”
里森：“六个人，我们了解到他们本来有九个人，一个不小心受到感染，自杀了。另外两个不在的是本地警察，他们在二十分钟前听到无线广播里的求救，呼救者就在隔离站附近，于是去救人了。”
“队长决定等那两个警察二十分钟，要是他们没有回来也只能撤退了。等待过程中我们稍微修理了一下护栏，把附近的几只丧尸也顺手清理了，并且在大街上布置了不少烈性炸药，以防忽然出现尸潮。二十分钟过后，他们并没有回来，但是隔离站的人都不肯走，坚持要等他们，于是队长决定再等十分钟，然后警告隔离站的人要是到时还不肯走的话就放弃救援。“
“人们在焦虑中等待，最后的十分钟快过完了，也还是没有见到他们，不过就在这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我看到街道尽头的转角处有一个妇女背着一个小女孩，像是一对母女，冲了出来，在往这边狂奔，她们身后有一个警察在殿后，边跑边向街道转角里的什么东西连续开了好几枪，随后我们听到一阵巨大的嘶吼声和像是一部汽车被掀飞的巨响。“
“隔离站的人赶紧把护栏打开，而我们则举起步枪走到护栏边准备射击。那个妇女因为背着孩子跑得不快，但幸好没有摔倒。殿后的那个警察射击完后也在往这边赶，可是我们没发现另一个警察回来。”
“之后，我们看到了追赶警察他们的怪物……”里森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回忆起非常恐怖的东西。“情报出错了，我们不应该遇到那东西的……”
“那是一只毒狗字，一只大得让人绝望的毒狗字。它像猎犬一样，没有皮肤，全身腐烂，有一层楼高，从转角像是火车一样撞了出来，一出现就将阻挡它的一辆公交车撞进了楼里。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它轻而易举地追上了警察，然后将他……”里森艰难地说，”像虫子一样抓住……那个警察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就被拔掉头部……然后被吃掉……”
一会后，里森继续说：”……但是警察的死并没有拖延多少时间，被吃掉的过程很短，可能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里森：“毒狗字吃了警察后又盯向了这边。如果怪物被放置在街上的烈性炸药炸中，那么我们是有机会击倒它的，但是那对母女离隔离站还有一段距离，大概两三百米，也在爆炸范围内。”
“队长下令我们开枪，我们没有思考的时间，立刻不停地发射子弹。那个怪物身上受到枪击后爆出了不少血液，但是这并没有阻止怪物的前进，它满是肌肉的大腿每一次迈动，都让它附近地面的碎石颤动。以它的速度，肯定能在那个妇女到隔离站前追上她们的。“
“这时，那个妇女似乎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她把背上的女孩放了下来，让小女孩自己逃，而自己转过身，张开双手，大喊大叫地朝那个怪物冲了过去。她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孩子的逃命时间。”
那个妇女的身躯十分渺小，可是背影却无限高大。
“我当时的恐惧被这一幕一扫而空，我咬着牙紧紧地抓着枪把，力求每一发子弹都打在要害上。“
“但是我很快发现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向这边逃，她只是站在原地放声大哭，看着自己的母亲离去。我当时想，完了，母亲的牺牲白费了。不过，毒狗字看到大喊大叫冲向自己的妇女后，没有立刻把她吃掉，反而停了下来观察，或许它是暂时被妇女的虚张声势迷惑了。“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救人的唯一机会。于是我丢下枪冲了出去。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有管队长的喊话。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到了小女孩身边，我抱起她，拼命往回跑。“
”奔跑中，我的耳朵注意着身后的一举一动，从母亲的喊叫声停止，到继续进逼的沉重脚步声，我没时间祈祷，只能不要命地向前跑。然后我看到我的队友们在对我身后的怪物疯狂射击，火力全开。但是即便如此，脚下地板的震动依旧越来越剧烈，背后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当我感觉到怪物已经离我很近，仿佛就在身后时，我做出了选择。我用尽全力将女孩抛向了战友。随后我拔出匕首，转向身后。“
”我转过身之后，它也停了下来。那时它在我面前，我仰望着它，它头上有六只紫色的眼睛，都在盯着我，身上挂满了恶臭的绿色体液和红色血液，长着倒刺的长舌头甩在腐烂的脖子旁，粘着浓稠浑浊的唾液。“
“下一刻，我看到它前肢离地，站了起来。它的身高一下变成了两层楼的高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我知道自己毫无胜算，我看到之前子弹打在它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差距有多大，我和那个母亲没什么两样，能做的只有等死……”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司令：“你在说什么，那你是这么活下来的？”
里森：“因为这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就像炮弹般坠落在我面前，地板被炸开了，剧烈的冲击让我跌倒在地上。”
“我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我前面……而那只站立的毒狗字，身体出现了一条深红的血缝，从头部到胯部，然后慢慢地分裂成鲜血淋漓的两半，倒落在地……”
“穿着暗红色斗篷的人甩动他手上的一把巨大刀刃，不对，应该说是甩动他变成巨大刀刃的手……将一滩血污甩到在他脚边。”
司令：“你是说他用他的手臂将毒狗字砍成了两半？”
录音里开始出现嘈杂的议论声。
里森：“是……但是他的左手臂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利刃，那把利刃像是由骨肉构成的，刀身很长，表面被一层漆黑的硬物覆盖、缠绕，还有血管凸显在刀身上，流动着亮红色的光，看上去非常坚固锋利。”
录音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讥讽道：“你觉得这种电影里的事情我们会信吗？我觉得你讲的故事非常精彩，那么蝙蝠侠和蜘蛛侠什么时候出来？”
另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对我们南部军区的军人信用有什么意见么，丘吉尔？”
丘吉尔讥笑道：“这种事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吗？伊芙琳，你的智商呢？“
“你可以再说一次。”并不是生气的语调。
”再说一句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总司令钱德勒轻描淡写地说道。
会议陷入沉默。
一会儿后，司令说：“里森下尉，你就像刚才那样继续说。”
里森：“是……总司令。”声音带着压力。
里森：“我躺在地上，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震惊中，我注意到救我的人背影看上去还是个少年，他的身材比较瘦小，黑色短发，右边耳朵里戴着一个通讯耳机。确认毒狗子死透后，他用没有变成刀刃的右手按着耳机说了句：‘Master00，到达指定地点’.同时他的左手利刃一阵蠕动变化后，回到了手的形状。”
司令：“你有看到他的同伙吗？“
里森：”是的，我就要说到。“
司令：”嗯，你继续。“
里森：“通讯之后，他转过身看了我一眼，我跟他双目对视了，他确实是个少年，亚洲面孔，瞳孔的颜色竟然是深红色的，眸子也像是野兽的形状。他的眼里平静而冷漠，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他看到我没事后就又转了回去，按着耳机在专心地听。”
“这时我抬头看到我旁边的大楼顶部还有三个穿着跟那个少年一样斗篷的人，他们其中一个跳了下来，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确实就这么从楼顶直接跳了下来。那个人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并卷起烟尘，但是却安然无恙，之后听到那人说:‘Master01，到达指定地点。’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那人是个女性，看上去是美国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金色短发，像是加州地区的麦色皮肤，一只眼睛跟那个少年一样是深红色的，而另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她过来蹲在我身边，笑着说了些轻浮的话。“
里森：“然后……”
司令：“等等，她跟你说了什么?”
里森尴尬地说：“呃……她说：‘我都看到了哦，连自己命都不要了也要去救人，真是勇敢的人呢。长得也挺帅，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跟你约会吧’。”
丘吉尔哼了一声。
可以想象里森有多么尴尬。
司令：“嗯，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里森：“我当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她接着告诉我要赶紧逃，城里待会会发生大事，然后她伸出手指指向远方某处。”
里森：“我顺着她手的方向望去……”
里森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我看到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高耸的‘肉山’……全是尸体……全是由人类的内脏、血肉和残肢构成的肉山，表面还被非常多粘稠的肉色触手缠绕……它让人厌恶的程度远远超越了毒狗字，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了……”里森停顿了下来，似乎只是回想就让他胃部翻腾。
缓了一会，里森说道：“然而在肉山的上方，有一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巨大生物，它像是一头美丽的大麋鹿，下半身与肉山相连。‘麋鹿’有着淡绿色的柔顺毛皮，没有任何腐烂，还有一对华丽得夸张的巨型草色翅膀。它闭眼沉睡着，就像是童话里的精灵，让人不忍惊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鲜活生命力。它的上半身如此神圣纯洁，可是它下半身相连的却是惨不忍睹的尸山……”
如此矛盾、扭曲的存在，简直就像恶魔的艺术品。
里森的语气渐渐恢复正常：“它在我们的前方远处，但是看起来依然很大，肉山上方的空中飞翔着密密麻麻的里德克，就像是乌云一般。那个‘麋鹿’可以肯定就是病毒母体，没想到它已经移动到了附近。“
“这时那个少年忽然脱下斗篷，斗篷里面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忽然，他半蹲着，做出要战斗的姿态。几秒钟后，附近有剧烈的震动声传来，前方街道转角突然又冲出来三只毒狗字，两只在地上，一只较小的在墙上爬行，向着我们这边冲来。”
“那个穿着斗篷的女性这时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小心点，别死了’，然后跟那个少年站在了一块。这时我身后的队友跑了过来，将我扶了回去，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他们。”
“那个少年向毒狗字一下跃了过去，像猎豹一样，手上的利刃再次出现，在即将和毒狗字冲撞时他身子一矮，躲过迎面而来的爪击，随后一刀干净利落地贯穿了眼前毒狗字的心脏，这时另外两只毒狗字也攻了过来。
地上的另一只毒狗字挥起利爪拍来，而墙上的那只毒狗字从少年的后方视线死角射出了它的舌头，锁定少年的脖子。“
里森：”少年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立刻侧过身子，抽出利刃的同时躲开了墙上毒狗字的舌头，然后一脚朝地面毒狗字拍来的利爪踢去。“
“伴随一声惨叫，一只巨大的腐烂手臂飞向了空中然后跌落在了街角。”
“少年腿部的紧身裤裂开了，露出和手臂一样漆黑利刃。他没有给毒狗字喘息的时间，一跃来到半空，利刃化的脚高举过头顶，摆出踵落的姿势。他的脚后跟爆出黑刺，然后重重砸在毒狗字的头部。”
”毒狗字头部爆裂，立刻就倒下了。少年身后的毒狗字看情况不妙正想逃跑，但少年的后背忽然爆出四根……与其说是翅膀，不如说是尾巴的东西。四条猩红的尾巴像是利箭一样射向逃跑的毒狗字，准确地命中了它的头部。”
“墙上的毒狗字掉了下来，脑袋出现血洞，流出脑浆。少年全程背对着它，连看也不看。”
录音里再次出现议论声。
司令：“肃静！”
司令： “里森下尉，跟你说话的女性有动手吗？“
里森：“没有，她全程只是在站着看，并没有出手，好像对少年很有信心。”
司令：“楼上剩下的两人你能看清吗？”
里森：“不行，因为他们带着斗篷兜帽，连男女都看不出。”
司令：“好，还有要补充的吗？”
里森：“他们战斗结束后似乎在用通讯器商量什么，而我很快被队友扶进了装甲车。最后我看到那群人往病毒母体的方向去了。”
司令：“你觉得，他们是去杀病毒母体的吗？”
里森诚恳地说：“是，我觉得最后杀死病毒母体的救世主，一定是他们。”
司令：“好。就到这里吧，里森下尉……”
……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窃密者在录音结束后仍看着屏幕，像是意犹未尽，随后笑着说道：“救世主吗？”
窃密者将一切都放回原处，然后将电脑屏幕关闭，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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