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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样少女

迷样少女

男人,总会在一个时候,独自踏上征程。

孤独并不能说是一种美好的东西。尽管很多人尽可能把它描写得像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无人相伴,谁又愿意孤身一人呢!

犹大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是一人踏上了那条去皇都的路!

世界上,总归是还有些独而不孤的人吧! 犹大这样安慰自己!

收拾好行李——村口大婶给他缝的两条旧衣裤,几块肉干,村长给的几个银币,和一些瓶瓶罐罐——最后珍而重之的把那把被牛皮刀鞘包裹的铁剑背在背上!

月光冷清地洒向这破茅草屋,淡淡的荧光飞舞着。略有些瘦削的少年站在东倒西歪的篱笆旁,静静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犹大并不愿做一个樵夫在这里砍一辈子的柴!他觉得自己应是为屠龙而生的男人!虽然这个梦想能够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除了屠龙,总归有比砍柴更好的事去做吧!

犹大总会和老樵夫在砍柴时聊这些事!樵夫总会说,长大后去帝都看看!

犹大想,今天就是他英雄史诗的开始吧!后世将会用无数华丽的文字来描写他今夜踏出的一步! 而事实上,确是如此!

犹大沿着小路一步一步地远离了。

月亮依旧是静静的挂在天空,不知疲倦的虫儿还是吱吱叫着!而犹大,已经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而破茅屋的阴影里,老樵夫安静的站着!望着犹大远去的小路,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

当犹大的身影渐渐在他瞳孔中缩小直至消失不见时,一丝绿莹莹的光突然在他身上闪过,像是闪电,又像萤火!

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越来越多的电流似的光在老樵夫身上闪烁,像小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随着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一阵轻轻的“嗡嗡”声,老樵夫的身体扭曲起来,也变得一闪一闪的,终于,在几秒钟之后,频率应该是达到了最高,如同玻璃破碎一般,老樵夫竟然化作荧光飞散开来,奇怪的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也并没有像一个真正的樵夫一样惊慌失措。像贵族们放的烟花,墨绿色的光在空气中飘着,慢慢化作了虚无!

短暂被荧光照亮的破茅屋,又掩身在月光的阴影里。

但是,很快它又被照亮了,这次照亮它的是宛若太阳般强烈的光,但是却又像月亮一样清冷柔和。整座村庄都在发光,修建得最高的教堂,村长家两层楼的红砖房,整日整夜都烧着火炉的铁匠铺。路边的围栏,老妈子洗衣服的捣衣棍。所有的一切的在整齐地闪光,像是什么东西的呼吸!然后,无声的,变成漫天的萤火,又归于虚无。整个村子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是一片荒地。

只有这破茅屋还是在原地伫立,云层飘开去,月光千百年如一地洒下,洒在茅屋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的犹大,已经走到山的另一侧了。他正在打猎时临时住的木屋里休息。这个地方,只有老樵夫和他知道。如果不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犹大也不会选择夜里上路。但夜晚的山林里实在太危险了,当他艰苦摸索着找到这幢小屋时,毫不犹豫的选择停下休息,等天亮再上路。

此时的犹大完全不知道承载了他成长的村庄刚刚发生了如此巨变,而为他铺好的所谓命运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木屋里点着一个小火堆。辛亏这里时常备着一些干柴。犹大坐在火堆边,拿起一根木棍串了两块肉干,在火上略微烤烤热,嚼了起来。

犹大可以算的上是个猎人,他熟悉这座小山林的一切,白天看上去平静祥和的地方,在晚上可能处处充斥着危险!

有些潮湿的柴火发出闷闷的噼啪声,一串串的火星随着木柴爆裂声慢慢升腾,火焰精灵似的欢快跳动着,一阵阵热浪辐射在犹大身上,在略有些灰头土脸的犹大身上翻滚。吃完了肉干,又烤着火堆,犹大决定睡一觉养足精神。

不一会,轻微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蓦的,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大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眼,拔出插在靴子里的小刀,缓缓坐起身来。

犹大侧身一手按住地面撑起身体,轻盈地起身,略一犹豫,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

外面可能是什么饿极了的猛兽。犹大有过经验,在他还小些的时候,村里猎人告诉他,有些野兽饿狠了可能会主动攻击人类。不过屋内有火堆,不管什么猛兽也不会轻易闯进木屋里。犹大静静的在屋里等。

外面的声音凭他的经验还是听不出是什么野兽!只听得轻微的摩擦落叶的声音时有时无,好像是绕着木屋打转,还有轻微的“嘶嘶”声!

应该不会是蛇吧?也不像虎狼啊?犹大心里默默的想着,左手火把,右手小刀,半蹲在门侧,打算等到外面不知什么东西自行离去。

“该不会是魔兽吧?!”这个想法忽的从犹大脑海里冒出来,顿时把犹大吓出一身冷汗!“我来着山上不知多少次,大大小小的野兽总该能辨别出来啊?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声音!”这个念头一从犹大脑海里冒出来,便止也止不住!魔兽不同于一般的野兽,它们数量稀少,但每一只都有独特的能力,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是天生的猎手!

就像那条魔龙,它就是最强的魔兽之一!

犹大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单独猎杀魔兽,即使是强如三大魔导等人也不行!所以他暗自希望这只魔兽并不是什么嗜血杀人成性的凶兽。

魔兽里也有很多并不伤人,天性温和!但是,再温和的魔兽也是魔兽!就算是抱着戏耍犹大的心思,也可能给犹大带来致命的伤害!

外面还是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好像在门口停住了!犹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了握小刀,好让它不这么发抖。

犹大死死地盯着门,好像下一刻就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一样!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外面的什么东西准备动手!夜风摩挲着树叶沙沙作响,不知名的小虫啾啾叫着!还有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叫声!还有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唯独没有那魔兽的声音!

犹大从来没有感受到时间是这么的漫长!被他抽出一根柴火而倒摊的火堆慢慢熄灭下去,只剩下些猩红的余光在柴火上缓慢爬行,试图照亮什么,而拿在手上的根柴火上还有些微弱的火苗!照着他的影子。

“啪嗒”什么东西轻轻扣在了门上!

犹大仿佛听到晴天霹雳一般,猛地跳起,向后撤了一步,同时,用尽全力把匕首向门上刺去。好像是会有什么马上破门而入一样。

“咚”!

匕首重重地刺进木门,没入一半,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裂开了一道大大的裂缝!

但犹大预想中的血盆大口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先前窸窸窣窣的动静也没有了!抵住木门,犹大吃力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拔出匕首,犹大却像是砍了一天柴似的,浑身是汗。

照理说,屋子里这么大动静,外面不管是什么生物,也应该有所反应。可是却是异样的安静!连风声都停止了!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犹大也有点迷茫!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

手上的木棍很快就燃尽了。摸着黑,犹大慢慢的把匕首放在地上。照着先前的记忆,摸索着爬到包裹附近。摸出那把由牛皮刀鞘包裹的剑。

一米多长的剑对犹大来说略显沉重,无法像小刀那样使用自如,但是,巨大的恐惧,让他鬼使神差的拿起它。

深吸了一口气,犹大大步走到门口,放下门栓,一把拉开破木门!

不管是什么魔兽,既然它没有毁掉这木屋,想来,应该是性情比较温和的吧。犹大这么想着。

一开门,犹大就愣住了!

几朵碍事的云飘开之后,月光显得格外清冽。温润的光照在门前,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魔兽,也没有什么巨蟒。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倒在门前的人。虽然有些暗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女孩。

犹大从未想过能在夜晚的山林里碰见一个人,而且是个柔弱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女孩!

略一犹豫后,犹大把她抱进了小屋,重新关上门点燃火堆。

把匕首和剑都放在身边。犹大抱着膝盖,靠着墙坐着,仔细地看着躺在草垛上的女孩。

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不得不说,这是犹大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但是,活了十八年,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同龄异性也就村里的三四个而已!再加上偶尔路过村庄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两手之数。事实证明,贫瘠的见识并不影响人对美的欣赏!

少女有着偏远山村很少见到的白皙肌肤与褐色长发,眼睛闭着,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细直的眉毛与高挺鼻梁则是为她增添一丝英气,精致的嘴唇与圆润的下巴,整张脸说不出的和谐而又有美感。

少女身上穿着犹大说不上来材质的淡蓝色长裙,但很多地方都有破损和污渍,可还是能看出,本应该是裁剪十分精致得体。

犹大心情却十分复杂,这个女孩明显打乱了他接下来的计划。少女昏迷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犹大若是把她一人扔在这里上路,那她多半会死在这里!

而且...而且是这么美丽的少女,犹大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

犹大抱着膝盖想着,决定明早把她送回村里,让村里帮忙照顾一下也行!

而在遥远的不名状的时空内,犹大仍在回忆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经历。

在勇者斗恶龙的故事里,勇者总是为了被夺走的公主而战,就像犹大,他的命运之门就在此刻,因为这个女孩而为他打开......

经历了晚上的艰苦跋涉与惊吓,犹大十分疲惫。当他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火堆早已熄灭,残余的木炭扔散发着着阵阵余温。

犹大缓慢爬起身,拿起一长一短两把剑收好。

那个不明来历的女孩仍然没有苏醒。好像睡着似的,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阳光没能完全穿透这破烂的木屋,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少女还是如同不染凡尘的精灵一般。

犹大傻傻的看着女孩,一阵恍惚。

略一思索,犹大决定把行李放在木屋里,先把少女送回村庄,看看是不是有人能知道她的来历。

费力地把少女背在背上,犹大踢开木门,重新踏上回村的路。

一路走走停停,山路崎岖,即使犹大常常从这走过,但因为背着少女,还是十分吃力。

走出山林,看到通往村里的小路。犹大送了口气。

虽然内心有些挣扎,但犹大还是决定先把女孩安置在村庄里。

已经接近上午,可却没有见到炊烟升起。犹大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慢慢挪动脚步,终于到了村口。可是仿佛见了鬼似的,犹大呆呆的定在小路上。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往返于山林与村庄之间,非常确信他没有走错路。更何况,他一直住这的小破木屋还在原地,连篱笆歪倒的样子都没有变化。

可是,可是他生活的了十余年的村庄却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痕迹,变为了一片荒地,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匪夷所思!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了犹大的想象极限。到底发生什么情况才会令这个村庄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无?

背着女孩,犹大跌跌撞撞的奔向住了多年的木屋,把女孩放在床上。

转头又冲出门外。

那条他走出山林的小路到了原本村庄存在的地方就没有了。

犹大慢慢的徘徊在荒地之间,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杂草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好像多年来都是如此恣意生长着。边上原本几个并不存在的乌桕树,落叶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好像从未有人踏足过。犹大发足狂奔,顺着原本的记忆,跑向村里不多的几块农田,那里本该种着一些小麦和玉米。但是,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几只蚱蜢,扑棱着飞过,啃食着还绿的草叶。抓起一把土,是随处可见的贫瘠的黄土。

失了魂魄一般,犹大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慢慢的走向村庄原本所在。盘腿坐在了几颗杂草上。

他没有发疯一样的喊着村长或者樵夫的名字。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村里人还“存在”的可能微乎其微。

忽然想到什么东西似的,犹大猛然抽出插在靴子上的小刀,狠狠地**土里,用力一撬,挖开一块土来!,犹大拼命挖着地上的土,挖出里面的石子,挖出沉睡的甲虫,挖出风化的贝壳,挖出柔软蠕动的蚯蚓。约莫半个时辰,犹大身前已经有了一个大坑,但是,依然什么都无。没有造房子的地基,也没有木棍石块,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小刀上满是泥土,甚至还有几个缺口。犹大从未如此惶恐。

不是对死亡的害怕,这种直接消抹存在的手段,让犹大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

他害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犹大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他对这十多年生活的确是存在深信不疑,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一切都是并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年,其实是他独自一人对着空想出来的村民们一起生活吗?

犹大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去!村民们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剑,他的衣服裤子,他的银币都是在这个村子里获得的,这村子必然存在过!

“诶?我们村....叫什么村来着?”

犹大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后脑一阵发凉!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那个,村长!”犹大崩溃似的大喊。

“村长?村长又是谁?”不仅连名字,就连长像也渐渐模糊在犹大的记忆里了。

犹大颓然坐在了地上,像被人抽出了骨头一般瘫软在这片沉寂的荒野。

刺眼的阳光慢慢消失在云层里,太阳缓缓地挪动到山的另一边去了,温热而又残忍的昏黄光线流淌在沉默的山间。被光照到的一面和背对阳光的一面像是在缓缓流动又再重合。什么东西在高高的苍穹中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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