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这里离城市很远,是四周患无人烟的野外,一眼望去这附近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半人高的杂草还有树。在后面,比较深一些的地方有一个已经废弃了很久由石砖砌成的建筑,似乎是一个仓库,又像一个小型私立工厂。建筑两边都有一个同样大的房间,中间则是比另外两个房间加起来都要大的大房间,那装有扇只比这个房间小一些的卷闸门,最后离开这的人并没有拉下这卷闸门,如今这蜷缩在上面的卷闸门已经全是铁锈,再无法拉动了。这个地方除了那难以拆下且没有多大价值的卷闸门以外什么都没有,曾在这的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但如果这单纯的什么都没,我便不会介绍这里,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侧面的一个房间里,现在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被人用麻绳紧紧束缚在椅子上,这里早已被人搬空,他的附近只有顶上那像蜘蛛一样被长长的电线吊下来沾满灰尘的老旧灯泡能称为物品,这灯泡看上去也是年代久远,散发着昏暗的黄颜色光线,但它显然不是这座建筑的原拥有者漏掉没一并带走的东西。说起蜘蛛,老旧的废弃建筑肯定是逃不了被蜘蛛结网的,在这房间的角落就张开着几张大网,但这个地方似乎是根本没有猎物愿意来,那些蜘蛛网捕捉到的只有空气中的灰尘,日积月累,现在沾满了整张大网,连蛛网也是废弃了的,捉不到猎物,所以连蜘蛛也不想在这个地方了,想要待在这里的就只有从裂开翘起的石灰地板下那点土壤长起的杂草,以及长在地面和墙壁的绿色苔藓,它们占据了这个房间三分之一的位置。本就没有没有均匀刷上油漆的墙壁残破不堪,白色的墙面明显发黄,数条清晰可见的裂痕,漆也掉下了一半,像贴上了贴纸一样的一层灰尘,还有不知怎么出现的黑色污渍、黄色的泥土,房间的左上角和右上角各破了一大一小两个洞,那些掉出来的石块现在还躺在洞口下方的角落里,上方作为屋顶的铁板被掀开了一个大角,就像被怪物入侵这里了一样。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低着头,看不见他的样子,他本来应该是十分好看的西服上满是因打斗而破损的缺口,沾满已经干涸的鲜血。这件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吧,虽不知道价格,但应该是很贵的衣服。但更让人在意的应该是这个男人的伤势,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明明四周没有让人却一点想逃脱的意思都没有,像死了一般。将他绑在椅子上的人应该就是打他的人吧,麻绳绑得不能再紧,都镶进肉里了,真是不知道他是怎样惹上那种人的,也有可能是被那种人无缘无故找上的。
男人的手并没有因为绳子阻断了血液流动而发紫,只是微微的发红,可能是才被绑没多久。
男人一动不动的在这里坐了大约五分钟后,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的声音,这些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是几个男人在讨论着事情,讨论着房间里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的事情。
第一个男人。
“是啊,这个傻帽突然冲出来想要英雄救美,呵呵,就他那副卵样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上去一拳撂倒了,切,英雄救美?”
接着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本来想着踹他两脚让他跑掉算了,懒得管这种人,结果那不怕死的家伙被打了还死要凑过来,说继续打试试。怕不是小时候被爸妈打傻的。”
还有一个。
“就算被打的时候还在“嘻嘻”的笑,这点是我最忍不了的。”
还有一个。
“就算这样把人打过就算了,你们还把人绑回来,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们调查清楚过没有?可别给我惹上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要是他是和什么大人物有关系的话被打之前早就吼出来了。我认识谁谁谁,你们要是敢动我的话就干嘛干嘛,切。”
“你想到的麻烦就只有惹上什么大人物吗?”
“那难道还有什么?”
讨论的声音到了快要接近这里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穿过草丛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然后是许多人的脚步声。
那扇缺了一边的有许多“斑纹”的黄色木门被推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先进来了,然后是一个二十多岁圆头圆脑比较矮的男人跟着进来,他后面还有三个外表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这五个人并不像平常大家认知中那些混混的那副形象,没有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没有乱七八糟的发型,没有穿着自以为很酷的衣服,身上没有纹了数量很多或者面积很大的纹身,相反,他们的打扮十分正常,最多是有两个人带了耳环,三个人手臂上纹了乒乓球那么大的纹身而已,嘴上连烟都没叼,面相比较凶恶的只有圆头圆脑的那个男人,其他人的样子都无比的“平民”。
中年男人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西装男。伸手将他的脸托起。
“嘿,还真是让我意外,每次你揍人都会把人的脸给揍到要毁容,这一次倒没怎么打脸。”
西装男的留海长到可以将眼睛完全遮住,不过因为脸向上抬起留海也滑向了两边,他的样貌也完全绽露出来,是一张像他原本十分漂亮的西装一样帅气、让无数少女心动的脸,每个部位的线条都可以说是完美,就算现在脸上沾了许多已经干涸的血液,还有不少的淤青也能看出他原本的皮肤是毫无瑕疵的白净,如果跟别人说他是一个明星肯定没有人不信的。
西装男静待着那么久,原本并没有昏迷,双眼半睁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是这群人老大的中年男人,眼睛里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连感情都看不出来,完全不像板上鱼肉的冷静。
就算中年男人没到这之前就听他们说这个西装男是有多不怕死,被打的时候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还能笑得出来,但真正见到还是不如在心中感叹这个人真的是“毫无波澜”。
“啊?大哥你开玩笑吧,我这次打的比平时还要狠诶,这个家伙被打时还不知死活的说“就你们这点人还想打死我?把你的弟兄大哥都叫来吧”,不然我也不会把他打的半死之后还带回来。”
那个圆头圆脑的男人说道。
本来表情就比较冷漠的中年男人脸色更低沉了几分。
“都抓了人,全出去溜了几圈再找我过来,怎么不留个人在这看着?”
“这地方我又不是不清楚,他出不去的,绳子我绑得紧着呢,手机我也带走了,这地方又偏,没人救得了他,不然我怎么会就简单的绑在椅子上呢?”
看出老大脸色不太好,小弟马上说出自己的“妥当”想法。
“你以前打架打伤了试过那么快好的么?”
中年男人接着问道。
圆头圆脑的男人刚想继续回答。
砰!
中年男人突然一脚将西装男连人带椅踢到在地。
“一路上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你们几个全都不说是什么原因,就只顾着讲这人多狂妄,你以为别人个个都像你们那么蠢的没药医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怎么会有人去救个没见过的女人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嚷着要你叫上弟兄们过来一起打他的,死给我出去看看外面有没人包过来了!”
房间里的另外几人都被中年男人的突然大怒下了一跳,后面那三个赶紧二话不说跑出门去看了。
“我..我也是刚想起来啊。”
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个圆头圆脑的男人还想着解释自己为何才说因为什么才将西装男带回来的原因。
中年男人不管他说的废话,三步并两步走到被连着椅子踹倒的西装男面前,右手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拔出一把小刀,正对着西装男左手撑地的趴在他身上,右手的水果刀向西装男的大腿直接刺下,然后还快速摇动刀柄,让没入的刀身在里面搅动。
“不想死的话就快跟我说,是谁派你来的,他们要干什么,他们的人现在在哪?快说!”
搅动时水果刀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了一下才继续搅动,那是因为刀尖碰到了大腿骨,中年男人知道自己是碰到了骨头,问完话的时候他还狠狠的刮了几下。
然而西装男好像真的没有痛觉神经一样,都被刀刮骨了,他的表情还只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呼吸都是正常的,最多额头流了两滴汗。
“如果不是心有鬼,哪会有这么大反应,啊呀啊..好疼啊。”
西装男说话了,像他那张帅气脸一样好听温柔的声音。嘴上虽然说着好疼啊,但语气完全没有感觉出来他好疼的样子。
“真是好疼啊,你的手法挺熟练的,嘻嘻。”
西装男回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这笑容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惊悚。
“不要给我废话,赶紧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要是我死了我一定会拉你陪葬!”
中年男人可没有西装男那么好心情,他猛的拔出水果刀然后架在西装男的脖子上。
“嘻嘻嘻,问我也没有用哦,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欠了他们的钱,现在妻子孩子都在他们手上,帮他们做这件事的话他们就会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也不怕死,因为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
“碦..”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的盯着西装男,再说不出话。
“老大,看完了,四周都没有人。”
出去的那三个人回来了,他们绕着这座建筑仔细的看了一圈,月亮的光还是挺亮的,四周的情况大概看的清楚。
“快走。”
中年男人收回刀从西装男身上爬起,毫不犹豫的像门口快步走去。
“等等啊。”
西装男喊了一声,但是中年男人并没有管他继续向前走。
“我骗你的。”
中年男人停下了。
“嘿嘿,果然这样说你马上就停下了啊。”
被捆在椅子上倒地的西装男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正对着他的中年男人,这个角度这个眼神让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凶恶。
“你说什么?快给我解释清楚。”
中年男人又快步走到西装男那,右手一抓西装男领口,将他拉了起来。
“呵,带着愤怒复仇将仇人疯狂的杀死是很爽的一件事,但可惜我已经是仇恨的引领人了,无法再畅快的体验这种感觉,所以,我需要利用其它办法来达成这种目的。”
西装男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算中年男人已经让他起身,但他的眼神仍没改变,那并不是他偶然做出的表情。
“比如这也是一种,克制着自己让你们向我施加痛苦,摆出狂妄自大的表情,说着狂妄自大的话,然后,你们先前有多快乐,之后就会有多痛苦,我也会有多爽,多痛快,多开心。”
脸上绽开笑容的嘴巴像是裂开一样弯成夸张的月牙,沾在他脸上的鲜血变成了遮挡他面容的恐怖面具,他的眼睛闪烁着恶魔的光芒。
“但是,你怎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愚蠢呢?这让我之前努力白费了啊,现在我真的是生气了啊,这...哦不,这样我才应该更开心啊,对啊,你还有同伙吗?他们在哪呢?这个问题留给最后一个人吧。”
啪!
那五个男人都听的出来,这是那拇指一样粗的麻绳被瞬间扯断的声音。
中年男人看到西装男大腿被自己刺伤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现在中年男人才发现,西装男虽然浑身是血,但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之前因为看到衣服破破烂烂都是血才没有注意到这点。
恐惧瞬间,覆盖了全身。
这里离城市很远,是四周患无人烟的野外,丝毫不用担心被偶然经过的人听见这里发出的声音,就算真的有人偶然经过了这里,也会被站在废弃建筑外这敬业的“保安”清除掉——一个浑身披着白袍,戴着只有眼睛处有两个洞的面具的人。
西装男从废弃的建筑里出来,身上除了之前还有被中年男人次伤大腿时溅到的血就再没有碰到其他血液了。
白袍人见西装男出来,马上递上了早拿在手中且折得整整齐齐的崭新西装与衬衣领带,上面还放了一顶与衣服配套的黑色帽子。
西装男将身上破烂的西装粗暴的从中间扯烂丢在地上,拿过帽子戴在头上,然后白袍人便开始为他穿上衣服。
西装男看向前方那模模糊糊但认得出是人类建起的高楼建筑的一小角。
“下一个目的地已经确认了哦,刚好就是我们本来要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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