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其诚,开始新学期的日常生活的18岁,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你是怕被打吗,”白波一边翻着书一边说,他并不是很愿意接受自己的分数恐怕有点够不上第一志愿的事实,“没事,想说就说吧,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当然我打你的时候也不会顾及你的感受。”
哦。
新学期开始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班上的同学看起来都像是被判了死缓的犯人,而缓期执行的期限就快要到了。课间聊天的时候也都带着股时日无多的怨气,以及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向往。
我除外,我被判的是无期。虽然也没有好多少,但在他们眼里我总之是死不了就对了。
“所以说你家要把你送去哪里啊?”白波问了一句。
“不知道,材料和申请都是他们在弄,我只负责签字,”我老老实实地说,“签字的文件我都看不懂。”
白波横着睨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我也不说了吧,再说就矫情了,反正各有各的烦恼,为什么要互相比惨呢。
这时前排几个凑一起聊天的女生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然后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了我。
什么情况?我不明就里地皱了皱眉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然而她们笑得更厉害了。
什么情况?
一个女生冲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童其诚,这是你吗?”
我走过去接来一看,似乎是关于我家主办的那个什么什么绘画大赛的报导——这么一说确实就是这两天了。报纸用了差不多一整版来介绍参赛作品的情况;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幅气势磅礴的水墨画,用黑白二色描绘的都市夜景。就算是报纸这种只能勉强看个大概的印刷精度,也能感受浓缩在两种颜色里的万家灯火。
看来他没有被那些不负责任的记者影响嘛,水平比年前更厉害了。这样想着,我看了一眼作者名称:蔡林呈。
诶?
“哎呀你看那个干嘛,让你看这个啦。”递给我报纸的女生不耐烦地过来,用手拍了拍蔡林呈的作品下方的图片。
“你看这是不是你?”她的手指着的作品,构图看起来有些眼熟:花田,矮墙,斜挂天空的太阳,以及站在画面中间傻笑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可比构图眼熟多了,毕竟是我每天照镜子都要看见的英俊容貌。
“果然是你吧,”另一个女生说,“你还认识画家啊。”
“嗯……是啊。”我喏喏地应道,看了一眼标在下面的作者名字——果然是张潮。没想到他居然拿这幅画去参赛了。
完成稿比他一开始发给我看的草图精致了许多,虽然构图没有大改,但不少细节都经过了修缮和调整;矮墙的砖清楚得能被数出来,“我”身后的花田也长出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不过,同样是单色的画稿,这幅作品和蔡林呈的放在一起……有种高下立判的感觉。
排版的编辑也是用心险恶,说不定是故意这么干的。
“不觉得这个画面很眼熟吗?”斯芬克斯突然说。
“当然啦,因为他事先已经发给我看过了嘛。”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收到的那张牌,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它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张不知道是不是科洛寄来的牌,牌面也确实是太阳矮墙向日葵,只不过把“我”换成了骑着大白马的光屁股幼童,除此之外,构图几乎是一模一样。
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不过可能张潮他也是参考了塔罗牌的设计吧,毕竟塔罗牌是只要花钱就能买到的大批量印刷品。比起这个来,他直接画了我的脸上去这件事……更让人担心,希望不要影响他的比赛结果。
这周五,妈妈又来问我周末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艺术馆,绘画比赛要举行颁奖仪式了——用“问”可能不太恰当,她只是来通知我这件事。
“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吗?”我问。
“早就已经截止了啊,”妈妈说,“就是截止了才准媒体发布宣传稿的的。”
这样说来,作品被报纸登载的蔡林呈和张潮,多半是已经确定获奖了。
“我说姐你也稍微尊重一下人家自己的意见嘛,他都是18岁的大男人了,你还整天替他做主,”还赖在我家的阿姨说,“小诚自己说,要不要去。”
我点点头:“去。”说完我就看到阿姨的眼神一冷,像飞镖一样扎在我脸上;可能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帮我说话了。
对不起阿姨,我确实想去啊。
直到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都仿佛能感受到坐在我旁边的阿姨浑身散发出的“我帮你说话你竟然不给我面子”的怨念气场。
所以说你干嘛还要跟着一起来啊。
“虽然我姐姐是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人,但是她搞的每出戏还都是挺像模像样的。”颁奖仪式开始之后,坐在观众席前排的阿姨如此评价道。
附议。
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我家先前并没有过艺术领域的相关项目,妈妈对这方面的爱好大概和爷爷对种菜的热情是一样的,纯粹一时的心血来潮。但眼前的排场架势嘉宾媒体,无一不下足了工夫:花了大力气请来的业界大拿泰山北斗,引导舆论风向的重量级撰稿人,还有其他这样那样的我不认识的厉害人物……艺术还真是一个烧钱的爱好。
虽然妈妈把一个绘画比赛的颁奖仪式,搞得有些像娱乐圈的红毯之夜。
“不过这些人有些眼熟啊,”斯芬克斯说,“之前那次画展,来的不也是他们吗?”
“毕竟一个领域内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就这么几个人吧。”我说,我也是猜的。
在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的相机闪光里,获奖作者依次上台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看起来都十分年轻,有些人的眼神里还有些恃才傲物的味道。只是特等奖的获得者因为摔下楼梯的腿伤还没有痊愈,所以由老师代为领奖。
张潮得了三等奖。他夹在其他几个获奖者中间,木木地和他们一起举起证书,一起对着镜头微笑。
领奖台背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的他的获奖作品并不是报纸上登出的那一幅,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炭笔风景画。看来他替我画画这事大概是被妈妈知道了。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才得了这个名次吧?
我看着他从台上下来之后并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直接去了隔壁展厅。我也跟阿姨说了一声,跟了过去。
我看到张潮站在蔡林呈的作品前。因为颁奖仪式还没有结束,空荡荡的展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和他说话,还是假装没有来过,安静地走开。
这时张潮转过身来了。
“你也来了啊,”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早知道你是主办方的孩子,我就不画你了……本来大概能得一等奖吧。”
……果然是这样。但我也只能轻轻地说句对不起。
“没事,”他摆摆手,“就算是一等奖,也还是输给他。”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画。黑白二色的水墨夜景,传统的笔触,现代的景物,但是被完美地融合在一方画纸上。明明只用了两种颜色,却让人仿佛能感受到都市夜晚的迷离繁华。以我的欣赏水平和艺术修养,我只能说:“哇,真厉害。”
“你知道阿林摔伤的事吧?”张潮突然说。
我点点头,没想到他会自己提起来。
“因为这件事我被喷了一整个正月,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几乎都不能用了。不过他们说得很对,确实是我的错。”
张潮看着眼前蔡林呈的画。特等奖的作品被放置在独立的展示墙上,剩下的一二三等奖作品都按照等级分别悬挂。他的画被排在其他几幅三等奖的作品中间,像挤在一堆领奖者中间的他本人一样,木木地挂在墙上。
“小时候看武侠小说,发现不管主人公怎么努力,总是会碰上资质悟性远远高出自己的超级天才,被一波轻松带走,当时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简直不给人活路,”张潮说,“长大后才发现,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世界才不是这样的……现实世界里比我有天赋的人,还比我更努力,这才是真的不给活路了。”
“那你说,那件事是你的错……?”
张潮笑了笑:“那天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说我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了,反而束缚了自己的发挥。我说要不是你有这种奇怪的能力,今天还不一定是谁教训谁呢。然后他就拿出调色刀,要划自己的手。我想上去夺他的刀子,结果推搡了几下,他就摔下去了……后来他就失去那种能力了。”
张潮又抬头看了看画。
“谁知道他就算是画黑白画,也能轻松秒杀我。”
张潮走向一边门口的垃圾桶,把刚拿到的获奖证书塞了进去。
“现在想想其实他一定也很烦。别人说到他都只是说他的能力,看不到他的努力,好像他的成功都是天上掉下来一样……我虽然不是不理解,但作为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他的那一个……”张潮不再往下说了。
“那你放弃不就行了。”门口走廊上传来一个不懂看气氛的女声。
欺诈占卜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修真轮回一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