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规律的生活所定好的生物闹钟,使徐仁伊在六点四十就已醒来。
以前的高中生活早读时间是七点二十,起床洗漱、收拾好东西,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再买顿早餐,来到学校还有十几分的余裕。他不想踩点到学校,更喜欢给可能的突**况留下缓冲时间。
而这深刻入骨的时间节奏,也使得他即使早已从学习生活中解放,仍还本能遵守。
虽然用上“以前”这种看似久远的词汇,实际上离考试结束才过了一周多,徐仁伊就已经携箱带妹,赶往这座隔壁市的平凡小镇。
当然,他现在知道,这所谓的“平凡”,实在是含水量丰富。
刚来的第一晚就已经闹得这个小镇登上了新闻头条——这是他洗漱完毕后,随意刷着手机时看到的。
看来是因为警方也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没法掩盖住,宜疏不宜堵,所以并没有进行信息管控,或许他们反而就是提供给这些记者第一手资料的人。
新闻标题就是《邪教暴乱!小镇里硝烟滚滚》,前面简要的说明一下发生的事情后,后面就紧接着提醒人们警惕邪教,邪教是怎样的、看破邪教拉人手段等等科普。
对于为什么会把锅丢到邪教头上,徐仁伊也猜得到一二。
首先当然是邪教是背黑锅的最好选择,反正它们也不会发声,说不定还会有邪教欣喜主动地接锅,以此来提高自身教派的影响力。
其次是这次动乱确实不太好解释,虽然文章里没详细说明人数,但按这口吻,或许有将近十名“邪教徒”,在小镇各地大搞破坏,其中两人甚至还引发了爆炸,直接身死当场。
虽然按徐仁伊的了解,这些“许愿人”应该只会对自己爱着的人产生过激行为才对,对于这些人到底跟所爱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搞得这么轰动,他也想不出来。
不过这种谎言持续不了多久,等那些人清醒过来后,很容易就戳穿了,估计这个也只是一时的舆论导向,至于之后警方会怎么解决,那就不是像我这种“普通民众”该思考的事情了……徐仁伊把这条信息抛在脑后。
腰包里的鸡腿虽然被捅穿,但也没到不能吃的程度,所以先把这根鸡腿放到行李箱前,道了声早安,行李箱依旧没有动静,徐仁伊早已习以为常,随手关掉开了一晚的电灯,走了出去。
为了避免徐梓真苏醒时,看到一片漆黑而陷入恐慌,徐仁伊每晚都会在她所处的房间开着灯。
而以防她醒来找不到自己,还把她的包包——里面装着钱包、手机等物品——贴在了行李箱里面。甚至她的话费也是每月帮交好,可以说就算徐仁伊没钱了,也一定是他的手机号先停机。
而她也一直没有动过那些东西。
随后徐仁伊换好运动鞋,拧开门锁,走出门外,前往二楼餐厅,想看看有没有早餐。
可惜昨晚忘记问是多少点吃早餐了,不过要是没有的话,也可以出去吃。昨晚消耗大,也要出去一趟准备些东西才行……
徐仁伊一边在脑中思考着待会要出去购置什么东西,一边乘坐电梯进入餐厅。
晨光熹微,透过落地玻璃,洒入室内,偌大的餐厅空旷无人,十数张餐桌的椅子被人拉出来的次数估计屈指可数,这些典雅的摆设也不仅让人有种角落蒙尘、无人观赏的浪费感。
在穿过一扇屏风时,徐仁伊忽然看到一道身影正弯腰在桌椅上进行擦拭、清洁,他认出是昨天的那个送餐员,记得是叫杨葵子——奇怪的名字。
少女刚擦拭完这张椅子,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差点就惊呼出声,不过紧接着她从印象中抽出一个最近的画像,想起来他是最近新来的房客,这才把惊呼咽回去。
看到自己把对方吓到,徐仁伊主动道歉:“抱歉,我没想吓你。”
杨葵子摇了摇头:“没事。”
眼看对方稍微放下戒心了,徐仁伊这才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少女轻声回复,言语不多。
要是对方是那种不喜欢交流、沉默寡言的少女,那徐仁伊也就浅说即止,然而他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好奇心,她似乎自认掩藏得很好,但徐仁伊还是能看得出她在偷偷打量自己。
看来是因为自己是陌生人,所以才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既然以后一段时间内都要在这里生活,那徐仁伊认为提前打好关系总没坏处。
或许打菜的时候就能给自己打多点呢……
因此徐仁伊尝试打开话题:“你每天早上都要起这么早打扫卫生吗?”
“嗯,每天早上都要在六点半起身,然后打扫这里。”杨葵子很认真的回答。
“这里这么大,就你一个人打扫,很辛苦吧。”
“是挺累的。”少女点头认可,“你要帮我擦吗?”
诶?徐仁伊表情一僵,这个反应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然而看着少女的眼神,她这句话似乎是认真的。
徐仁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道:“你就不会被骂吗?”让客人帮擦桌子的服务员,真是闻所未闻,在一般酒店里怎么看要是被主管碰上了都得被扣奖金吧。
没想到少女反而奇怪问道:“为什么会被骂?”还认真解释道,“阿味说随便来搭讪的男人,怎么能不让他们吃点苦,就尝到甜头。”
徐仁伊不由好笑地问道:“那你准备给我什么甜头?”
没想到她断然道:“不给。”旋即想到什么,还赶紧补充道:“就算你干了活,吃东西还是要付钱的。”
“……那我这不是啥好处也没得嘛。”
“阿味说过,真正的绅士风度,是不求回报的。”
“你这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徐仁伊做出叹气的样子。
随后他故作郑重道:“可爱的女士,为您服务是在下的荣幸。”还行了个鞠躬绅士礼。
不过杨葵子递出毛巾的动作突然一顿,她的目光聚焦在徐仁伊缠着绷带的左手上,显然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让一位伤者帮忙清洁卫生。
徐仁伊只是微微一笑,直接拿过那块抹布,就在一旁桌子擦拭起来。
反正以往家里的卫生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打扫的,因此对此他很是熟练,也没有太多抗拒。更何况还是一位有趣而可爱的女士的请求,那自然不能拒绝。
“等等。”
徐仁伊停下动作,依旧很谦和的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可爱的女士。”
“这里擦过了,那边还没擦。”
徐仁伊点点头,然后走去另一张桌子前,而杨葵子则小跑离开,不过一会,就带着一块新的抹布回来,加入了清洁行列。
十分钟后,徐仁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仁伊,你在干嘛?”
徐仁伊抬腰,转身看去,发现是陈海义来了。
“在展现我的绅士风度。”
陈海义看了眼正擦拭另一张桌子的杨葵子,顿时了然,一脸的疲惫消散了几分,露出笑意,朝杨葵子喊道:
“丫头,帮忙拿四屉包子出来,还有豆浆。”
“好。”
杨葵子应了声后,就转身走去厨房。
陈海义则招呼徐仁伊在一旁坐下,打趣道:“你跟她搭讪了吧?”
徐仁伊顿时苦笑道:“我只是闲聊几句。”
“你别怪小葵,都是刕味那家伙乱教的,而那丫头又一直很听刕味的话,性子很较真,所以才会那样。以至于有时候刕味都跟我哀叹说当时不应该说什么话,但她却又不好收回。”
徐仁伊好奇问道:“刕厨师是杨葵子的师傅吧?她们相处很久了吗?”
陈海义摇了摇头:“不止是师傅,小葵是小时候被刕味从街上捡回来的,然后从小养大,虽然刕味一直让她以师徒相称,但她肯定是有把她当母亲的。刕味曾经跟我抱怨过这点,说什么——
‘老娘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呢,怎么就莫名多了个孩子’。”
这话陈海义的语气学得惟妙惟俏,不过刚一说完他就警惕地打量四周,确认没人偷听,故意压低声音道:“这话是她喝醉时才说的,你可别传出去,不然会……”他做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徐仁伊了然一笑,点点头。
“她虽然抱怨自己根本没想做母亲,但可以看出她还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只是不懂怎么表达而已。而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捡这个丫头回来,她也没跟我说。我估计也没什么深刻的理由,仅仅是一时心软就带回来了。”
徐仁伊顿时对那位大厨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她们在这做了很久了吗?”
“不,上一任厨师辞职了,刕味是大约一年前来的,而杨葵子则才来了不到两个月……”
这时,杨葵子推动着餐车过来,陈海义立即断开这个话题。
杨葵子先把四个屉子放到桌上,每个屉子里都有四个份量充足的大包子,随后再把一个特别装着豆浆的小桶放上,陈海义娴熟的拿过两个碗,给徐仁伊也盛了一碗热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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