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某处偏僻的城镇里,少女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编织着毛线上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最深爱的父亲大人终于要回来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足足三年了!
编织这件毛线上衣是从母亲大人那里学来的,为了能在父亲大人归来的那一天亲手送给他,少女本来娇嫩的手指不知在多少个夜里被刺穿了多少个伤口。
母亲大人一大早就外出了,说是要在晚上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少女知道,自从父亲大人离开以后,母亲大人每晚都会偷偷地躲在房间里潸然泪下。
那时候还年幼的自己也曾躲在母亲大人的怀抱里大哭一场,但她渐渐地明白,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在父亲大人回来之前,她要肩负起守护母亲大人的重责,现在,父亲大人终于要回来了,看见母亲大人展露出的久违笑容,自己也能会心地一笑了。
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一丝温暖的阳光散落在了少女的脸庞上,还记得,父亲大人离开家里的那一天,天气也像今天一样,只是自那以后,她就讨厌这样的天气,总觉得阳光就像阴霾一样阴暗,不知何时,她眼中的天空渐渐地变成了天灰色,每当看见晴朗的天气,她的心情就会一落千丈,但今天的阳光却不知怎么的,异常的令人感到温暖,或许是父亲大人的缘故吧,是他重新把阳光带进了自己的世界。
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少女以为是父亲大人回来了,便急忙放下手上的毛衣,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门的方向奔去。
少女冲到门前时,门已被推开了一半,仅见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位身材略为丰满的妇人,其脸上浮现的岁月纹络已清晰可见,但这与其年龄相比起来,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长期压抑而成的吧。
少女望了一下妇人,眼里不禁显出了一点失望,心想,不会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东西了吧。
“母亲大人,你——”
少女正要往下说时,妇人却心不在焉地转身往屋里走去,仅见其脸色与今天早上所看到的简直是截然不同,仿佛是为某事而心事重重。
望着母亲大人远去的身影,一股无力感直涌上了心头,少女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忽然,一阵喊声惊醒了她。
是母亲大人!她正慢慢地转过身来,并用着一副气若游丝的声音喊道:“刚才我忘记拿篮子过去了,东西没有拿回来,你到市集里帮我拿一下吧!”
没等少女回答,妇人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径直地走了进去。
少女拿起放在一旁的篮子,那个篮子是父亲大人亲手编织给母亲大人的,母亲大人一直视其为珍宝,她还记得母亲大人每天都提着篮子从市集里回来,而自己则在屋里头准备好当天做饭的用具,时间年复一年地过去了,但父亲大人的形象始终活在她们的心里,母亲大人更是时而把篮子搂在怀里,说是篮子有着父亲大人的味道,这样就像是把父亲大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一样。
少女提起篮子推开了门,一阵轻风迎面拂来,发丝擦过脸庞,刺眼的阳光一时间令双眼无法睁开。
在赶往市集的路上,刚才母亲大人的反常行为一直缠绕在少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到底为什么呢?母亲大人的神情为何那样的奇怪?
这时,两个身影从少女的身旁擦肩而过,他们的对话瞬间刺激了少女敏锐的神经。
“什么?关在城里监狱的大盗逃走出来了?!”
“嗯,本来说要当晚就处决他们的,但其中一个头目避开了守卫的监视逃走出来了!”
关于城里军队俘获了一批大盗的事情,少女亦早有耳闻,听说这群大盗专门闯进那些暴发户的家中,将搜刮到的财宝尽数分给那些贫穷的人,可以说他们是一群侠盗,但卑鄙的军队却设计捕获了他们,并决定当晚就把他们处决掉,现在看来,还是有幸运的人逃出来了,但军队的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估计那个逃出来的人往后也只能过着忙于奔逃的日子了!
少女愕然地停住了脚步,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脑海,恐怖的无力感顿时流遍了全身。
“母亲大人!”
少女屏住了呼吸,扭过身子径直地往刚才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平常走得轻松自如的路,现在看来却是那样的漫长,少女急促地喘着大气,眼睛直盯着前方,紧张感使得心脏的跳动猛然地加速了好几倍。
熟悉的屋影就在眼前,少女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瞬间怔住了她。
屋里头的东西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桌子和椅子被打得稀巴烂,而就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一个身影正躺倒在那里,是母亲大人!
少女上前扶起妇人,脸色苍白的她已显得奄奄一息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激动地喊道,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原谅——原谅你的父亲!”
妇人说罢,便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母亲大人!”
少女紧紧地把妇人搂在怀里,其原本温润的脸颊已经开始变得冰冷起来。少女无法想象,刚才自己还和母亲大人说话,但转眼间,她却如此冰冷地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父亲大人——他就是那个逃走出来的大盗吧?!”
少女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但没有人回答她,剩下的就只有一片苍白的死寂。
忽然,从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喊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
等少女反应过来之际,仅见从身后闯进了数个彪形大汉,他们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凶悍,看来屋里头被打翻的东西就是他们所干的「好事」!
少女瞬即被闯进来的人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壮汉对着外面的人喊道:“哎!这里还有一个女的!”
“她就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刚才那个女人死活也不肯说那个男人的去处,这回又来了一个,看来今天又得大开杀戒了!”
众人顿时发出了一阵笑声,少女纹丝不动地呆坐在那里,嘴唇紧贴着妇人的脸颊。
“哎!小鬼,你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吗?说出来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少女没有回答,身体僵直地呆在了那里,仿佛四周的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男人一把揪起少女的头发,并使劲地将其甩向了一边,少女彷如玩偶般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并发出了一阵痛心的响声!
“哎!别太重手了,万一又弄死了她,我们可不好交差哦!”
一旁的男人劝说道,但在少女看来,他们的嘴脸都是一样的丑恶!
“小鬼,我再问你一次,那个男人到底在哪里?”
少女双眼无神地卷缩在地上,眼前的景象恍若又回到了那片天灰色的世界之中。
“可恶的小鬼!看我如何收拾你!”
男人一手揪起少女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她的脖子,使尽力气的手臂已青筋暴现,少女几乎窒息的脸庞下发出了最后低沉的呻吟声。
“结束了!”
男人松开双手,少女细小的身躯随即坠落在地板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咚」的响声。
“看来这女的也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这样就干净多了!”
男人扫了房间里的人一眼,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仅见其走到了厨房里,但过了不久,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装着某种液体的瓶子,是煤油!
男人将煤油洒满了整个屋子,地板上那流淌着的黄色液体随即被熊熊燃烧起的大火所覆盖,一股黑色的浓烟直通向了天际。
煤油燃烧起来所散发出来的油焦味溢满了整个屋子,那原本散发着清幽淡雅味道的地方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漆黑的残骸!
少女微微地松开了双眼,一股巨大的呛味瞬即刺痛了神经,眼前的景象已不是昔日的温暖之家,而是一片陷入了火海之中的坟墓!
母亲大人的遗体正躺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板上,仅见无情的火焰已把她包围了起来,苍白的脸孔在火光之下是显得那样的憔悴,或许母亲大人终于可以安心地沉睡下去了,而自己——
正当少女想就此阔别人世时,手边上的东西却不经意地深深地触动了她,那是一件毛线上衣,是自己准备在父亲大人回来的时候能亲手送给他的,但现在,或许已经没有机会了!
母亲大人在临别前告诉自己要原谅父亲大人,但在她心底里,父亲大人一直是自己最深爱的人,比谁都要爱!如果父亲大人犯了错,那么作为女儿的自己就替他来赎罪吧!
少女把毛线上衣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股温暖的感觉瞬即涌遍了全身,那是一种连眼前燃烧起的熊熊大火也无法触及到的热度,那是爱的感觉!
忽然,少女眼前的视线陷入了一片模糊,一股强大的波动像泉涌般地在自己细小的身体里四处游动,心脏亦几乎被压迫得停止了跳动!
望着埋葬于火海中的屋子,男人冷笑了一下,似乎眼前所消逝掉的生命根本就微不足道。
就在一行人将要转身离开之际,从身后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众人惊愕地望着那片熊熊燃烧着的火海,一个身影正缓缓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
旁边的一个男人指着那个身影说道。
当这群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看清了那个身影的真面目时,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男人轻蔑道:“哧!这小鬼还未死啊!”
“是你们把我的母亲大人给杀了!我绝不饶你们!”
少女低着头,嘴里嘀咕道。
“你们给我上,把她大卸八块然后投进火海里!”
男人说罢,身旁的一群人随即冲上前,手里拿着武器的则向着少女砸去!
“你们都给我消失吧!”
少女猛然地抬起了头,一股令人战栗的气息瞬即横扫了一遍正要冲上来的人,她那双散发着骇人光芒的天灰色眼瞳正死盯着众人。
刚才还气势冲冲的人瞬即停住了脚步,或者是说,他们被那股不知明的力量所怔住,四肢几乎都无法动弹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给我解决她!”
男人拼命地喊道,冷汗不知何时已渗透了他的全身。
“是你们,是你们把我的母亲大人,把我的家全都毁了!”
少女对着天空呼喊道,忽然,时间恍如停止了流逝一般,就在转眼之际,眼前的数十个人就像分解掉的织木一般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什么?!”
男人面对眼前的景象,不禁跌坐在了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嘴里喊着:“怪物!”
“你——也给我去死吧!”
少女走到男人的面前,语气冷傲地说道。
“不!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男人趴在地上,语气可怜地乞求道。
少女望了他一眼,竟转过了身子,目光投向了那座葬身于火海中的建筑物,那里曾是自己温暖的家!
男人见少女出现了破绽,便乘机拿起了一旁的武器,径直地冲上前正要向着少女的后脑勺砸去!
“愚蠢的人类!”
少女低沉地说道,仅见手上拿着武器正要从后突袭的男人瞬间被碎成了一坨肉酱,鲜红的血液像河流般四处横流。
“母亲大人!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以后的路,菲尼斯会独自一人走下去的!”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雨水顺着少女的发丝直流到眼睛处,那双散发着骇人光芒的天灰色眼瞳此时正隐隐作痛!
少女望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继而转身消失在了迷蒙的细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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