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洗碗刷锅，再去用香皂把手上沾染的油污搓掉，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黄晕退散，弯月已至。
小家伙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十分明显地坐在沙发最左边。
看我走进客厅，犹犹豫豫的抬头看向我。
我蹭蹭手上的水，走到近前揉揉她脑袋，拨开额头前几缕刘海，摸了一下，入手还是有些炙热：“自己可以给自己敷药吗？然后把桌子上的两瓶药吃了，黄瓶三粒，白瓶两粒，然后躺下休息吧。烧还没退呢。”
“水的话，自己去厨房倒吧，旁边倒扣的杯子都可以直接用的。”
“……”
“怎么了？”
像是反应起什么来，我又在后面连忙跟了一句：“别跟我说谢谢什么的，听着很烦。”
“嗯……”弱弱的回了一声，她左手攥成拳头挂在胸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到最后小家伙也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步伐略显僵硬地慢慢蹭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真是。”我摇摇头，不语。
再往后，便是一夜无话。当我猫进自己房间时，电脑发出的莹莹亮光将屋子照射地忽明忽暗，作为唯一的发光源来说，有点刺眼。
我坐在电脑前，手底下噼里啪啦敲击起键盘来。
.
真的是很……没有真实感啊……
十二在床上转了一个身，动作很忐忑，当听到床铺发出来了轻微的“嘎吱”声时还弓起了一下身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昨天晚上，还在逃离那些人们……”
“而现在我却借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家的主人……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话说这样好吗？”
“只有我得到了自由什么的……只有我……”
十二蜷起身子，小小的身子裹在薄被之下几乎快缩成了一个球，心里想着这些东西，一时间竟是有些窒息感。
是的就是窒息感。
诸如那些，我配吗，值得吗，这些问题，
就好像具象化成了无数漆黑的，锋锐的匕首，把要她的心剖开。
浑身都在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不适。
半晌，十二她又将半张脸躲进被子里，似乎这样能更有安全感似的。
确实
自己一个人睡觉的话，黑夜里很容易想些有的没的，而且那些情绪，又总是会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被放大，让人坐卧难安。
.
“哎呀呀，真是的。”
看着缩成一团，睡着了还在紧紧抓着被子的十二，我揉揉眼睛，然后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被子上松开。
手掌里的手虽说不上冰的吓人，但是还是很凉。于是我把手捂进了被子里。
哭的枕头都还是潮的，想必也没睡好。
“不过好歹是睡着了。”又揉揉十二脑袋，我轻手轻脚往屋外走，“话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摸十二的脑袋啊，摸萌妹子的头，果然会上瘾吧呃咳咳……”
“嘛。”许是自己脑内剧场闹够了，我回过头去看着她，“总之，好好睡一觉吧。”
正说着，我注意到十二那原本皱紧眉头的小脸似乎也放松了好多。
我轻轻的带上了门。
……
“どこから話したらいいかわからない……”我站在厨房里，带好围裙，一边哼唱着我很喜欢的一首日语歌，一边搅拌着鸡蛋，从一旁取过一小奶粉勺的盐，一撮葱花后，我熟练地将之扣到锅里。虽然油滋了哇啦的乱溅，但是也不足为惧。
随后是切好的三个西红柿被我用刀背一盛，就下了过，稍微用用耗油调调色，又撒了点盐便出锅了。
“今天的午餐，茶点是草原红茶，小菜选用了西红柿炒鸡蛋，正餐是红烧茄子，宫保鸡丁，过水青菜，主食是米饭，请注意您的用餐仪容，谢谢。”
忽然心血来潮，想到《黑某事》里那位优雅的恶魔执事，我忽然也学着那位的样子弯腰递餐，声音放缓了好大一截，左手九十度打折搭着一个白毛巾。
“有，有点尬啊……”
我这么想着，光速直起腰来。
“没事没事，反正也没人，我也就是演绎着玩……”
一颗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懵懵懂懂的看着我。
“……”啊啊啊所以说十二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感觉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变成黑白双色的了。
……
咳咳，总之，开始用餐了。
十二还是很胆怯的样子，动作也有些犹犹豫豫的。
让人想欺负啊。
不对！洗盖一！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我心里猛烈地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总之，看着这么一只萝莉还是挺养眼的，就是这种性格还是让人很担忧啊。
还没动筷子的我直接夹起一大筷子鸡蛋盛到十二碗里。
“诶诶？”十二朝我看来。
“吃菜，别跟我客气，其实我饭量很小的。”我笑道。
十二筷子一顿，最后还是缓缓将碗里的鸡蛋送入口中。
“嗯。”半天之后，十二也只是低着头，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手下的筷子还是不怎么加菜。于是也只得我亲自动手。
我忽地调笑问道:“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
十二才慌张地摇头表示“很好吃”然后才加上几筷子，然后……
恩是的又不动了。
还得我夹。
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结束了一顿午饭的我看向了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十二。
就像个机器人娃娃一样，乖的不像话。
或者说，胆怯拘谨的不像话。
一瞬间我感觉竟然无比憎恨那些人。
十二是一个，还有多少？
.
“十二。”
“？”她歪了歪头。
我走到她身边，随着她缩了缩脖子，我摸了一下她脑袋，“嗯，好，已经不热了。一会儿去量体温，黄瓶药继续吃，明白了吗？”
“嗯嗯。”
“然后明天我们去给你挑几件衣服哦。”
“嗯嗯。”十二略显木讷，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哦，那就这么定了。”
“……诶诶诶？”这算是进我家以来最大的反应了，十二才反应过来，慌忙说，“我，我不用，了，一件就可以……不用你……您费这么多心了。”
“……”
我头也没回，开口道：“没关系~我好~歹是个坐吃等死的富二代呢~尽管花就好了，放心，银行卡主卡内的钱低于五位数算我输。”
“我……”
十二没说话，我也没有在端详她露出了什么表情什么的。只是刷着碗。
没看到十二那宛如快哭了一样的表情，只不过不是难过罢了。嗯……个中感情还需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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