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
他也好,我也好。
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来到倒下的士道身边,跪坐在了血泊中。
白嫩的小手贴到了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胸膛上,感受着微弱的跳动,直至停止。
“好快。”
千喃喃道,眼中的日轮尽数破碎,,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眼泪,宛若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
太快了,以为自己获得了很多,可失去的速度,也很快,就像是做了一场美妙的梦,梦里她重新感受到了温暖。和同伴一起说笑,闯关。
可到了最后梦醒之时,还是只有她一人。
“为什么你留了下来呢?”
熟悉陌生的声音在千的前方响起,她抬起头,隔着倒下的士道看向对面的发声处。
宽大的龙袍轻披在身,金冠羽镯将头发高高扎起,威严高傲的绝美面庞上却是爬满了伤悲,半虚实的身体犹如一个遥远的幻影。
“你......是谁?”
“我是你。”那少女开口道,空灵的声线内无尽的冷漠和痛苦组成了难以描述的感情,似在谴责着,后悔着。
“留下来的不是你,都好。
“不...他们..应该保护我,我才能......才能...”千往后挪了挪,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与灰尘。
“才能去保护更多需要保护的人是吗?”少女抬起手,透明的液体由掌心溢出,在青葱玉指间流下,凝结成了一面镜子。
“看看你自己。”
千无神的看向水镜,里面幼小的女孩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泥土、青草、尘土混杂在一起,弄得她狼狈不堪。
“这是...我?唔...”头好痛,明明记忆里的自己不是这样的,她是谁?我..又是谁?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你的努力、存在、执著都没有意义。”
“不过没关系,一个人就可以了。不是吗?”
少女一字一句都像是强行塞进千的脑袋里一样,破碎掉的精神终于能够感知到那些逃避的情绪。看着士道毫无温度的遗体,撕心裂肺的痛楚淹没了她的全部。
天堂是那么的幸福,遗忘的,习惯的地狱尽数抛弃,直到再次拾起的时候,更能感受那到无法承受的重量。
鼻子发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双手下意识的抬起遮住脸面,想要将那份狼狈一同遮掩。
“呜..呜呜呜...我...我不要...我...想要普通的生活...”
好累,学好多好多的东西,真的好累。
所有事物都在离开,用眼睛看到的事物,越来越多变成了数据,变成已经肯定的事实。
食物需要黄金比例调配食用。
严格保持生物钟。
利用与被利用,连感情也可以被玩弄。
始终......是孤独一人。
“已经...够了。”千闭上眼,安静的伏在士道的身体上,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危险也好,黑暗也罢。
因此,她并没有察觉到从自己身体上弥漫出的红黑色丝线,只是能够眼皮越来越沉重,冰冷的触觉从内化解。
“好孩子,很快了。”
少女淌着水的手一握,水镜砸到了地上,猛的惊醒了千,她极快的抬起头,无数的灿金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四肢都固定到了青石墙壁上,令她动弹不得。
“呜,你...你是?”
过于悲伤的千并没有意识到那幻影不对劲,直到此刻才回转过来感到疑惑,那并不是她的臆想,可是已经晚了。
“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呢。”少女踏前一步,仔细端详着千的全身,伸出手按在她的腹部,人体的温度从腹部传来,终于让千明白面前这个与她相似的少女并不是她所谓的幻影。
“不..我..”这条命是他们换来的,怎么能栽倒在这里?
“做的倒是挺精致,就是可笑了一点。”少女的手抬起,欣赏着千的躯体,仿佛她只是一个极其真实的布娃娃。
她的指尖缠绕着几条红黑色的丝线,与此同时,足以另常人发疯的疼痛从千的下腹部直击脑海。
“啊啊....呃...”那是连灵魂都要被抽离掉的苦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同时被抽离掉的还有那仅剩的生机。
“真是调皮,连我的记忆都可以复制。”少女像是没有看见千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自顾自的说道:“时间与空间吗?这股力量真是奇妙啊。”
“嗡——”
红黑色的菱形晶体散发着可怖的玄奥气息,在千的腹部被抽出来了一个边角。
“不该存在的身体,不属于这里的记忆,废了我这么大心思摧毁意志,只能说以前的我还不赖......嘛,这下,你就跑不掉了哦~”
“奖励你一点好了。”
千睁大了双眼,少女的身影出现了重叠,那个高瘦的男人也在向她微笑,礼貌的说道:“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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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
士道从草地上弹射起身,迷茫的看向周围,低头看向自己被刺穿的地方——完好无损。
青草的淡香瘙痒着嗅觉,士道下意识的摘掉鼻子下面的几根草环视四周。他正躺在青草地上,旁边一圈环绕的是茂密的丛林。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站这的明黄色背影,已经告诉他了那人的身份。
“......千?”
士道小心翼翼的叫道,如他所愿,少女缓缓转过头,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逸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贴在小巧的粉唇上,眯着眼狡黠的笑着:“嘘——这个名字,暂时不行哦。”
“好......你回来了?”士道松了一口气,在关键时候还是变回来了吗?能够在那种状态下救他回来的,果然还是逸才能做到。
“对了...上坂她...”士道见逸往一边努嘴,朝着一边看去,希琴与折纸靠在树下安静的坐着。
“一个醒来想锤我,被我锤了,一个醒来想亲我,被我......施法了。我劝你还是休息一会儿比较好,等我力量稳定了就带你们回去。”逸背负双手抬头看向笼罩着岛屿的白光罩,在这外面就是狂风暴雨,她能感觉到那一个人的攻击不久就会破了她的大阵。
【荒原天界】
只要逸在这个领域内,她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除了法则和世界之力,一切存在都会在她之下。阵法会把进入领域的人或生物强行拖入复刻的世界,对现实世界并没有太大影响。
光是收集材料摆阵就用了她一天时间。
再给她五分钟,就可以彻底抽离借她的力量形成的灵结晶了。
她从狂三那分析出了质点本源,灵力自主的想要直接造出第三质点特性灵力来,可是缺少了“实体”,就是结晶。高于天地灵力一等级的质点灵力不是能靠着天地灵力量就能压制的,在逸制造灵力中转站“灵结晶”快要完成的时候,灵结晶突然生出了自我意识直接暴走,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
这个完全由她的回忆构成的世界。
在这里,她发现了另一个她,不该存在的“她”,逸从来没见过这幅躯体小时候的样子,倒也长了见识。
可灵结晶都跑了?她怎么回去?在确认过直接干掉那个“她”的办法不行,只能用这种使载体意志变弱或瓦解来显现灵结晶实质的办法来获得灵结晶。
士道在她的计划之中,希琴和折纸就是个意外数了,不过经她一算,人多的数量会感化的更快一些,也是算了进去。
最懂自己的人,还不是自己吗?
尽管在现在看来自己那时候的思想还是那么幼稚。有一定能力,但还不够成熟。
既能增加士道与自己的感情(单方面),又能尝试自己的力量,还可以获得灵结晶,一石三鸟之计用得还不是畅快淋漓?
而“千”?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个笑话,像是把黑历史再在本人眼前放一遍一样令人羞耻,让她能短暂拥有自己的记忆这一点,应该是她的荣幸才对。
“是吗。”士道一听可以放松下来就瘫倒在了草地上,他是相信逸的,既然逸说没问题,那就没——
“大概,出了一点小问题。”逸向后跳了一大步,手搭在了腰间的轩辕剑上。
“啥?”
士道刚说完,什么东西应声而碎,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脑袋上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翻滚浓密的黑云,空气中传递着震耳欲聋的震荡声,天空上滑过一团巨大的火球,没等士道的视线锁定,只见一瞬之间,逸的方向爆开来难以直视的炽光。
“哇呜!”强烈的白炽光闪到了士道的眼睛,再睁开眼时,他的身前悬空浮着一个奇怪的人。
“唉?逸?”
飘在士道前背对他的少女披着破碎的龙袍,手里握着一柄白炽长枪与短小的冰寒匕首,四肢关节处都装备着橙黄色的机体,每个肢节机体上都环绕着三个环形光轮,上面刻画着许多华丽的图案,腰铠与胸甲紧紧贴着妖娆的身段,衬托出了足矣令任何男人为之疯狂的完美身材,后脑勺上方的位置浮着一轮周边极其锋利的圆环,圆环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力量摧毁了一半,圆外一圈几个有大有小的菱形机体缓缓绕着圆环旋转着,按照平均数量估计,当圆环完好时,菱形机体数量至少要多出一倍来。
腰间两侧偏后处浮着两块看似像完美艺术品的金属圆板,两块圆板朝着两边展开栩栩如生的光翼,令人畏惧的温度与光芒随着展开的光翼向着周边倾泻。
只不过那光翼缺了几只,余下的忽暗忽明,显然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血染红了龙袍与开放式设计的机甲,士道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的逸......不对。朝原本逸站着的地方看去,那个威严的帝王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刚把剑收回腰间,摸着下巴看着飘在士道身前的逸。
“八翼炽天使?”
手持轩辕剑的逸淡淡道,她的【余烬】本来就不是装备的最终型号,【八翼炽天使】现在还没有研发出来才对。
逸又怎么能不明白?这个她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真是让人厌恶的模样啊。”逸把轩辕剑**地里,眼神逐渐冰冷。
这无疑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她从不会对自己所做过的事而后悔,即使犯错,也会欣然接受,至于后悔甚至想改变过去,都会被她认为是懦弱无能的行为。
“是啊,多么丑陋,所以,我来了。”那个逸平静道,并不否认自己的这幅难堪的模样:“收手吧。只要放弃它,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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