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海平线正一点一点吞噬着下落的夕阳，码头旁摆放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集装箱。莫羽跟着葛落好似走迷宫般在无数个集装箱之间绕了许久后，来到了一个约有2米高的红色集装箱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葛落用右手在集装箱的门上敲出了一组响声后，铁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条只能容纳单人通过的缝隙，一名身穿白色背心留着络腮胡的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了那条缝隙里。男子瞥了眼莫羽后，声音低沉地朝葛落问道。
“葛落，你去干什么了？”
“有一个新人想加入27号组织，我于是就把他带来了。最近缺人手不是吗？”
葛落用手指着身后的莫羽解释道。
“这个时间点招的人不可靠，让他回去。”
“严哥，我都带他来这里了，让他回去不太好吧。”
葛落神情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那名男子。
“需要我教你办事的规则吗？自己的摊子自己收拾。”
正当那名男子转身准备朝集装箱里面走去时，被站在葛落身后的莫羽叫住了。
“我已经交了会费，为什么不让我加入？”
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眼神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莫羽后，瞥向了一旁的葛落。
“会费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这次行动不是非常需要钱嘛，我想为组织贡献我的一份力，所以就——”
男子将支支吾吾辩解着的葛落搁置在一旁，走到了莫羽面前俯视着问道。
“你为什么要加入27号组织？”
莫羽抬头望着那好似老鹰般犀利的双眸，思考了一秒后说道。
“27号组织是唯一接纳逆规者的地方，为了躲避SN特别调查科，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莫羽将自己手机里违反SS的信息记录展示在男子面前。
“如果仅凭这种理由就能进入27号组织的话，27号组织早就变成收容所了。”
“但我不是还交了会费吗？”
“……那只是你被他骗了，27号组织并不存在会费，也不会因为钱而去接纳一个来路不明的外者。”
“……”
莫羽瞟了一眼站在门边自觉低下头的葛落后，胸口有股莫名的怒火。男子见莫羽似乎没有其他要说的理由后，转身正准备回去时，被身后的莫羽再次叫住。
“你们不是已经跟SN总部宣战了吗，我手上有个也许对于你们来说有用的情报。”
莫羽与男子交谈了5分钟左右后……
“……你叫莫羽是吧，我叫严天宇。不过最终决定你能否进入27号组织的人并不是我，跟我过来。”
名叫严天宇的那名男子说完后，径直走进了集装箱内，葛落慌慌张张地跟在严天宇身后，莫羽随后也走进了集装箱内。
内部的景象完全出乎莫羽的意料。从外表看虽然这仅仅是个大得离谱的集装箱，但其内部却并非堆满了各种杂货，而是设有各式各样的单间，过道旁甚至还有人在地上摆着小摊，宛如一个集市。随后莫羽在严天宇的指示下，一个人走进了一间门牌上写有“技术部”的房间里。
一名身穿蓝色无链卫衣的茶褐色头发“男生”正闭着眼靠在电脑前的一张椅子上，耳边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的样子。从莫羽的角度只能看见“男生”的侧脸，房间内还摆放有一张床以及一个衣柜，看上去似乎是某人卧室的样子。
“你好？”
“……”
莫羽略显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但那名“男生”丝毫不为所动，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右眼，露出来的左眼此刻也紧闭着，仿佛根本没听见的样子。莫羽走到那名“男生”的面前，本想用手在电脑桌上敲几下叫醒“他”，但无意中瞥见了电脑屏幕上运动着的非常有趣的三维图案，正当莫羽打算凑近电脑时。
“你是谁？”
一旁的那名“男生”忽然醒了过来，朝莫羽问道，眼神中略显警惕。莫羽将身子从电脑屏幕前移开，有些惊讶地看向那名“男生”，准确来说是被其声音与外表的反差震惊到了，莫羽这才意识到，她其实是名女生，只不过外表偏中性罢了。女生见莫羽一副惊讶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你是新来的吗？”
“……嗯。那名叫做严天宇的男子叫我来这。”
“进来前不会敲下门吗？”
女生说着，将莫羽从电脑旁支开，开始在键盘上操作了起来。
“虽然我确实忘了敲门，但估计即使敲了你也不会注意到的。”
“……在那张凳子上坐下。把这个戴在头上。”
女生示意莫羽坐在电脑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同时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头戴式耳机递给了莫羽。在凳子上坐下后，莫羽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耳机。
“这是要我听音乐吗？”
女生停下了双手，瞥向莫羽。莫羽等待着女生的解释，因为严天宇事先也没有和自己说来这干什么，所以莫羽此时也有些一头雾水。
“把你的SN终端给我。”
女生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莫羽不明所以地将自己的手机递向女生，疑惑地问了句。
“好歹稍微解释下这是要干什么吧。”
“剔除你大脑内的SN意识组件。”
女生接过莫羽递来的手机后，将其连接至电脑，随后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操作起来。看着女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莫羽只好继续问道。
“先不说SN意识组件是什么东西，剔除是什么意思？这根本算不上解释吧。”
女生眼神不耐烦地看了莫羽一眼后，说道。
“SN是根据客观信息与人脑内的意识组件所收集到的主观信息，制订出相应的选择项。意识组件会将主观信息发送给中央量子计算机进行信息处理，处理完的结果经由意识组件传达至SN终端。也就是说，意识组件是中央量子计算机与SN终端进行信息交互的一个中间媒介。这么说你懂了吗？”
“也就是说，把意识组件从大脑里剔除之后，手机就不会收到SN了对吧。”
“知道了就把耳机戴上，那是剔除装置。”
莫羽刚准备戴上耳机，却突然注意到了固定在耳机内侧两边上的极小的针管。
“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不要问很无聊的问题。”
“……也是。”
莫羽戴上了耳机，两边的太阳穴处感受到略微的针刺感，周围的声音随后逐渐安静了下来，伴随着一阵耳鸣过后，可以隐约感觉得到，大脑内部什么东西正在流动，而且流动的速率与节奏越发杂乱无章起来，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感闪过脑内。
“啊！”
莫羽痛苦地弯下了身子，一旁的女生也立即摘下了戴在莫羽头上的耳机。
“哈——喝——哈——”
莫羽双手握住两边的太阳穴，艰难地喘着气。过了约有1分钟后，脑内的那股电流感才有所消停。
“你怎么了？”
“脑袋里忽然发出电流般的疼痛。剔除完了吗？”
“没有。不过似乎剔除不了。”
“剔除不了？”
女生将电脑的显示屏转向莫羽，一边操作着键盘，一边解释道。
“你脑内的意识组件很奇怪，上面附带有多余的逻辑框架，而且你的意识组件和大脑内的中枢神经融合在了一起，如果强行剔除的话，你可能会死。”
“呃——”
莫羽非常吃惊。
“你当初办理SN终端的时候，负责人有和你说什么吗？”
“他就只是在我手机上插了个SN芯片而已。”
“连意识组件都没有注射吗？”
听着莫羽非常自然的叙述，女生内心不禁产生了疑惑。
“意识——对了，当时负责人好像是说我脑内已经有意识组件了。”
“这怎么可能……”
女生重新将视线转向电脑屏幕，原本仿佛没睡醒的左眼此刻却萦绕着不解的神色，戴着的耳机不经意间滑落了出来。莫羽看着女生一副似乎有所困扰的样子，于是问道。
“意识组件剔除不了有什么影响吗？”
“刚才也说了，意识组件会把个人信息发给中量机（中央量子计算机），其中当然也包含位置信息。而中量机所储存的信息是共享的，SN特别调查科很可能会因此收到关于这里的位置信息的SN，从而找到这来。”
“原来如此，所以一直以来27号组织才没有被发现是吗。”
“你叫莫羽是吗？”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莫羽手机里的个人信息。
“嗯。别这么明目张胆地翻看他人信息好吗？”
莫羽连忙用右手遮住了电脑屏幕，然而女生不屑地瞥了眼莫羽后，便将莫羽的右手拿走丢开。
“别弄脏电脑了。我叫早皐五月，这样就两清了。”
看到五月仔细检查着手机内的信息，莫羽心里不禁开始忐忑起来，虽然自己不太确定，但手机内很可能之前被川无律装有发信器之类的东西，如果现在被发现的话，自己将会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忽然，五月似乎从繁杂的数据中发现到了什么，眼神聚焦在了屏幕上一点，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严天宇从屋外走了进来。
“还没弄完吗？”
五月和严天宇解释了一下莫羽脑内意识组件的情况后，继续独自在房间里检查莫羽的手机，而严天宇则带着莫羽走出屋外，熟悉集装箱内的其他地方。就在这时，莫羽无意中余光瞥见了悄悄走进五月房间的葛落，但并没多在意。
“我的手机放在那没事吗？”
莫羽朝身旁的严天宇问道。
“没事，他不会乱翻手机里面的个人隐私。今晚有个作战会议，你也一并参加。”
“我才刚来就被允许参加你们的会议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决定你能否加入27号组织的并不是我。而且最近想要加入27号组织的新人也不止你一个。”
……
晚上8点，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面对面摆放着两张长方形会议桌，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镶嵌有一个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各式电子文件，在会议桌一端的墙壁上挂有一个硕大的显示屏，屏幕里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里宣布要和SN总部开战的名为二七的那张黑底红字的奇怪图案。
会议室里的成员几乎都纷纷看向了二七，等待着它说明具体的作战行动。虽然从下午到进入会议室为止，莫羽都一直对27号组织的头领二七抱有一些疑问，想在会议室里一问究竟。但对于此刻的莫羽来说，眼前还有另一个更让自己感到措手不及的事态。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不是某个自己所不认识的27号组织成员，而是昨天持枪试图杀死自己的泽木界，同时在泽木界身旁还坐着一脸吃惊的四日夕。
会议室里总共坐有8名成员。从二七那边开始，莫羽这边依次坐有，一名批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名叫伊遇，然后是五月和莫羽，坐在莫羽左侧的是一名叼着烟的灰色长发男子，27号组织的武器装备担当，名叫齐一幻，泽木界那边依次坐有，严天宇，葛落，泽木界和四日夕。就在这时，大屏幕里的二七说道。
“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说明这次行动的具体安排吧。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向我介绍下这两位新面孔。”
虽然看不见二七的表情，但莫羽却从那电子假音中莫名感受到了来自屏幕对面某人的锐利的视线。听到二七这么说后，严天宇直言不讳地说道。
“这两位分别是昨天和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为了躲避SN特别调查科的追捕。这位叫做莫羽，那位叫做四日夕。”
“界之前就加入27号组织了吗？”
莫羽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泽木界，嘴边跑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怎么，很奇怪吗？倒是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你昨天不是被SN特别调查科抓住了吗。”
泽木界毫不在意地说道，眼神略显不快地看着莫羽。
“你叫莫羽是吗。解释下你被SN特别调查科抓住的事情吧。”
莫羽刚想询问泽木界加入27号组织的原因，一旁的二七顺势接过了泽木界的话后向自己问道，周围的成员也不约而同向自己投来了形形色色的视线。莫羽稍稍瞥过头，朝大屏幕上的二七说道。
“我收到了一条叫我杀人的SS，我没有遵守，于是成为了‘逆规者’，好不容易趁乱逃出了SN特别调查科的追捕后，决定投靠27号组织。”
“但是更新之后，SS上的行为均受法律保护，你遵照SS的指示并不会违法，为何你没有按照SS的建议去杀人呢？”
“难道你认为人们不杀人只是因为被法律禁止了吗？”
莫羽有些生气地朝二七说道。
“……呵呵。抱歉，问了个无聊的问题。SN总部自以为只要给SN挂上合法的头衔，SN就能名正言顺地被这个社会的秩序所接纳，但那仅仅是被欲望所蒙蔽双眼的愚者之为罢了。SN本身所具有的矛盾与其罪恶已经不是通过法律就能洗刷干净的，因此我才不得不掀起这场革命的旗帜，而你们正是被这场革命所选择的先行者。”
“哈哈——先行者是吗，这名字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坐在莫羽左侧的齐一幻听完二七的演讲后，靠着椅背畅快地笑道，随后右手握拳放在了桌上，有些感慨地说道。
“四处躲藏积蓄力量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SN的虚伪统治是时候掉落那被自己所挖好的坟墓了。”
齐一幻眼神里充斥着莫名的恨意。就在这时，二七把话题重新转回到了莫羽身上。
“不过莫羽，这并不能成为你加入我们的理由，27号组织并非一个收容所，我们所需要的是愿意为这场革命贡献自己力量的人。”
“我——”
“他对于我们应该会有所帮助，关于这点，等下我会做具体解释。”
正当莫羽准备解释时，坐在对面的严天宇立即开口说道，同时朝莫羽瞟了一眼。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暂时先认同他的加入吧。那另一位又是什么情况？”
“我——”
“她是我朋友，我让她加入的。我当初加入27号组织的时候你答应我的，允许我朋友加入，你不会忘记了吧，二七。”
没等四日夕开口，泽木界便桀骜不驯地朝大屏幕上的二七说道，顿时引来了周围成员的异样视线。一旁的葛落忽然有些不满地朝泽木界说道。
“你这是对老大说话的口气吗！别以为你进组织的时间稍微早点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我也没比你晚多久，要不是看你年轻还小——”
“没事，葛落。那个约定我当然记得，不过如果她在组织里出了什么问题，泽木界，你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不用你说。”
泽木界丝毫没有在意一旁的葛落，随后看向了正对面的莫羽，眼眸中燃起了异样的怒火。见泽木界似乎还在气头上，莫羽只好稍稍低下了头，余光却仿佛作弄自己般，察觉到了四日夕朝自己投来的视线。
“哦哦——原来如此，这种关系啊。”
正当莫羽还在想是谁在说话时，那名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戳着身旁五月的脸颊，一脸坏笑地说道。
“姐姐觉得五月很有机会哦。”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五月将耳边的耳机摘下，一脸茫然地看向伊遇。
“五月真是的，明明都听见了。不过这也正是五月可爱的地方。”
“别乱摸别人的头好吗。”
面对伊遇毫不介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五月不耐烦地伸手试图抓住伊遇那只使坏的左手，但却被伊遇给轻易躲开了。
“他们两个在玩什么？”
葛落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伊遇与五月玩闹的样子。一旁的严天宇轻轻叹了口气后，重新将话题转回到作战计划上来。
葛落炫耀般地展示出了自己骗来的SN总部周围相关设施的详细情报，齐一幻介绍了目前组织内部所拥有的武器装备情况，五月提出了破解SN总部防火墙时所要面临的一些问题，伊遇最后说明了目前后勤物资的储备情况以及组织内其他一般成员的想法。
“新人听到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听着周围成员毫无拘谨的说明，莫羽不禁在心里如此想到。虽然莫羽有在认真听，但全程一句话也没说，或者说更本插不上话，对面的四日夕也和莫羽差不多，眼神紧张地游离在其他成员身上，泽木界虽然没提供什么实用性的情报，但也还是对于其他成员的说辞，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大约过了30分钟后，作战会议告一段落，也许是因为有新人在场，大家阐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基础情报，并未探讨作战的具体行动方案。就在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安静了下来的时候，严天宇忽然说道。
“莫羽，四日夕，你们先出去吧，有人会安排你们各自的房间。”
于是随后莫羽和四日夕走出了会议室。
两人在码头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海风吹拂着莫羽的刘海，吹拂着四日夕的内心，渲染着略显寂静的氛围，煽动着不停做着假动作的双唇。
“没想到羽能平安无事从SN特别调查科那逃出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三人就又在一起了。”
四日夕笑着看向一旁的莫羽。莫羽望着远处的海面，余光中清晰地映照出四日夕脸上勉强的模样。海风识趣似的，稍作停歇，一时的安静让四日夕有些猝不及防。
“界向你表白了吗？”
莫羽稍稍低下头说道，但说完后不禁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因为当时在天台上，四日夕对于泽木界的出现非常惊讶，这也就表示四日夕当时并没有收到泽木界的表白，而且泽木应该界在四日夕来到天台之前，就躲进了那件仓库里。
“……表白？为什么是界……”
“没有是吗？对不起。”
“为什么羽要说对不起？”
“界昨天告诉我了，说自己下午放学后会在天台和夕告白，然而我却不识趣地跑了上去。”
四日夕这才意识到莫羽原来在说昨天天台上发生的那件事。
“难道羽其实不打算来天台的吗？”
看着昏暗夜色中四日夕那深绿色的双眸，莫羽明白她真正想要询问的东西。但是——
“下雨了要赶紧回家不是吗？”
“别开玩笑！”
“……界向你告白，我没有理由阻止。”
“但羽最后不是还是来了天台，回答了那个问题吗？难道不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的自私。”
莫羽侧过头，直视着四日夕的双眸说道。
……
会议室里，除了泽木界外，其他人都纷纷看向了严天宇，大屏幕上的二七朝严天宇问道。
“是关于刚才你提到的，莫羽对于我们有帮助那件事情吗？”
“嗯。”
“不过再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说。”
正当严天宇准备进行说明时，五月突然插了一句，并将莫羽的手机摆在了桌上。周围的成员，包括泽木界，不禁朝桌上那台手机看去。五月随后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认为莫羽这个人不可信。这是他的手机，里面装有类似发信器的程序，很可能是SN特别调查科那边派来的卧底。而且他脑内的意识组件有点奇怪，如果强行剔除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严天宇，这就是你说的他对于组织的帮助吗？”
伴随着二七对于严天宇的质问，周围的成员也开始若有所思起来。而就在这时，桌上莫羽的手机突然发出了震动的声响，不过很快就停止了。
“等下，不能剔除意识组件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SN特别调查科可能会找到这个地方！”
葛落忽然意识到了这点，紧张地看着那台手机，脸色逐渐惨淡。五月点开了莫羽手机通知栏上的内容——一条短信。
新来信：
我明天上午9点去你那，碰面地点发你手机了。
“完了，SN真的找到这了。怎么办，怎么办？”
葛落慌张地望着在场的其他成员。面对大家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严天宇镇定自若地朝大屏幕上的二七说道。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发来了信息，我正好有个提案，明天就可以见分晓。”
……
“自私？”
四日夕疑惑地看着莫羽认真的神情。
“嗯，正如界当时所说的，我是一个半吊子，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鬼，所以才会一直犹豫不决，到最后也只是给出那种毫无任何意义的回答。”
“不是那样的！”
四日夕忽然大声说道，双眼直视着莫羽。原本停歇了许久的海风仿佛突然被唤醒般，渐渐吹拂起两人的额发，月色照亮了彼此的表情。
“抱歉，我一直没发现原来羽是这样看自己的。但我并不认为那是自私……那其实是羽的温柔不是吗？”
温柔？莫羽产生了仿佛四日夕在谈及他人的错觉，但四日夕那率真的双眸却不容置疑般地注视着莫羽。海风声心不在焉地回荡着，心跳声有些加快，加快，没再加快，慢了下来，慢了下去……
“莫羽，从夕旁边走开！”
四日夕与莫羽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在这时，泽木界从集装箱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充满敌意的眼神不偏不倚地投射向了莫羽。
“界……”
看着泽木界面带怒色的样子，四日夕内心有些复杂。一旁的莫羽站起身来，朝泽木界说道。
“界，抱歉。之前打断了你的告白计划。”
“那你现在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四日夕站起身来朝泽木界说道。
“不是哪样！夕也明白的不是吗，我其实一直都喜欢夕，但我也清楚，莫羽喜欢着夕，所以我一直选择了放弃，然而这家伙却在一直玩弄感情。”
“够了！”
四日夕打断了泽木界激动的说辞，月光从四日夕脸上隐去，照亮了泽木界的侧脸。泽木界随后继续说道。
“夕，你并不知道这家伙自私的一面，等你知道的时候肯定会对他感到失望的。”
“界已经知道了是吗。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房间了。”
莫羽说完，独自离开了。没等四日夕说声晚安，莫羽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夜色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莫羽发现了坐在房内一张椅子上的严天宇，他手上正拿着自己的手机。
……
SN特别调查科总部地下：
SN特别调查科一科的办公室里，坐在电脑桌前的西川进守正全神贯注地查阅着SN总部内部的相关资料。
“这是？”
正当进守看到其中的一份研究资料，而感到吃惊不已时，忽然听见了门外走廊上响起的阵阵脚步声。进守迅速关闭了电脑电源，打开了办公桌旁的抽屉，右手握住了抽屉内的一把黑色手枪，屏息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三人——不，五人吗。”
嗖的一声，门自动打开了，三名身着SN特别调查科制服手持黑色手枪的男子迅速冲了进来，占据了客厅，同时注意到了电脑桌前的进守。进守没有立即掏出手枪，而是继续观察着门口的动静，而那三名男子也只是双手持枪架在胸前，并未对准进守。随后，一名头发盘扎在脑后，右侧脸垂落着一束黑发，有着一双银灰色双眸，身着黑色紧身装束的女子走了进来，余光瞟了一眼进守后站在了门边，微微弯下腰，做着迎接门外某人的样子。
“晚上好，老朋友。”
一名五官轮廓分明，留着干练短发，身着白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伸出右手朝进守打了个招呼后，在客厅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古恒，一直坐居城市顶端的你，今天怎么有兴来到我这地下办公室了？”
进守边客套般回应着古恒的招呼，边观察着其余四人身上的装备。
“进守，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没事想找你聊聊。”
“我看上去很紧张吗。而且找我聊难道不应该去酒吧吗？”
“把你右手上的枪放下吧。如果你想喝几杯，我也不介意立即换地方。”
“你身后那三位兄弟手上的枪未免太煞风景了吧。”
“原来如此。你们把枪扔地上。”
古恒右手朝身后那三名男子做了个手势后，三名男子随即将手中的手枪放在了地上。古恒重新看向进守，说道。
“抱歉，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坐下来好好谈了。”
古恒右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沙发，希望进守能坐过来与自己商谈。进守确认了一下情况后，目光停留在了那名黑衣女子身上。虽然那名女子看上去一副柔弱的样子，但进守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的压迫感。
“没事，我坐这就行了。”
进守说完，双手放在了桌上，目光直视着古恒，放有手枪的抽屉依旧敞开着。站在门边的黑衣女子注视着进守的一举一动。
“嘛，随便你吧。进守，你认识川无律这个人对吧？”
“很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吗？我听其他科的汇报，你这最近似乎多了一个实习生，但我却丝毫没有收到你的任何上报是怎么回事？”
“……我这确实多了个实习生，但她干了几天就放弃了。我也就不打算上报了。你每天不也很忙吗？最近还要和27号组织干架不是。”
“是这个女生对吗？”
古恒将自己的手机放在茶桌上，点开了一张图片，手机上方的空中瞬间投影出一张天蓝色短发女生的照片。进守看着照片里女生的模样，心里非常清楚那就是川无律，同时也意识到古恒手上掌握的情报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多。
“偷拍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况且你还是SN总部的最高负责人。”
“这个女生正是我要找的川无律，你可别跟我说你那个实习生叫别的名字。”
古恒眼神锐利地投射向进守，丝毫没有搭理进守试图瞥开话题的玩笑。进守看见古恒认真起来的眼神后，放弃了糊弄过去的想法，同时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一旁抽屉里的那把黑色手枪。
“她确实叫川无律，怎么了吗？”
“终于承认了是吗。对于你为何藏匿她至今这点我就不过问了。回答我，她现在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会把她怎样，快告诉我她在哪。”
看着古恒暗藏狡诈的神情，进守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不会把她怎样？古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会撒谎了。”
“……在你眼中，我一直是一个很会撒谎的人吗？”
“你当年不就是打算把川无一家都灭口的吗，就为了那破理论。”
“……”
古恒突然沉默了起来，观察了下进守的眼神后，说道。
“果然当时就是你救下了川无律是吗。你一直以来不也欺骗了我吗？但这并不重要，为了这座城市以及人类的未来，我必须得到关于‘那篇论文’的情报。”
“为了人类的未来？古恒，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吧，为了你那自私的利益，连你曾经的挚友都能毫不犹豫地杀害。但是很遗憾，川无律并不知道任何关于‘那篇论文’的情报。”
古恒仔细观察着进守的表情，若有所思地低下了眼神后，重新看向了进守。
“……听你的口气，似乎川无律恢复了记忆是吗。”
进守有些吃惊地看着古恒面露怀疑的神色，因为关于川无律曾经失忆这件事，应该只有自己知道才对，想到这里，进守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真伪司的身影，但不知为何，从古恒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果然真伪司是你派来的间谍吗。”
“……你现在才发现吗？看来你退役之后，直觉迟钝了不少啊。”
古恒笑着回应了进守的问题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进守看准时机，迅速扫视了一遍其余四人，右手从抽屉里取出了那把黑色手枪。
“磅！磅！磅！”
秒针仅仅走动了一格，进守便连续开了三枪，击倒了古恒身后站着的那三名男子，第四发刚对准那名黑衣女子时，自己也瞬间被黑衣女子手中的一把银白色的手枪对准着脑袋，女子后腰间的枪套随后被扬起的衣角再次掩盖住。
古恒站起身来望了眼身后倒在血泊中的三人。
“一秒不到的3枪，击中的全是要害，速度相比当年没有太多的减弱。不选择直接杀死我，而是选择先解决掉持枪的对手，判断并没有问题，只可惜剩下的这名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女子默默地观察着进守的动作，架着手枪的右手没有一丝动摇。古恒这时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进守手中握着的那把黑色手枪，上面刻有SN的字样，是SN特别调查科成员的标准配枪。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古恒拿起自己的手机接通后，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找到川无律了是吗，别被发现，继续跟踪，时刻向我汇报。”
古恒吩咐完后，挂断了电话。
“我部下似乎比我想的要更有效率。”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你让部下抓捕川无律的话，到时你能吊唁的部下就又多了一个。”
“……还有开玩笑的余裕是吧。不过这趟也没有白来，了解到了另一个有趣的情报。”
古恒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阴险的光芒，随后电话叫了一批SN特别调查科的成员将进守押送回了SN总部，同时处理掉了那三具尸体。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古恒与那名黑衣女子，古恒走到低着头微弯着腰的黑衣女子跟前。
“把头抬起来。”
古恒语气冰冷地说道。女子随即抬起了头，但正当女子视线与古恒视线即将交汇时。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女子脸上，女子神情有些吃惊，但仍未说一句话。古恒俯视着女子说道。
“你刚才枪慢了。居然让他开出了三枪。你就是这样当我保镖的吗？”
“对不起。”
女子没做任何辩解，视线瞥向一旁。
“不过好在他用的不是以前那把枪，不然你和我现在可能都死了。”
女子稍稍瞥过头，震惊地看见了古恒额头边上冒出的一滴冷汗。
……
昏暗的房间里，桌上的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脑袋趴在桌上的川无律眼神温柔地看着手中的一枚手制书签，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邮件发送成功的字样。
……
6月15日上午8点51分，码头边一间敞开着的两层楼高的仓库内，阳光斜射了进来，割裂出黑与金两片底色，晨风吹了进来，显得格外安静。仓库一楼正中间的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人的影子，阳光揭开了他的半边面容——莫羽。莫羽低头看着右手上的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9分钟。按照昨晚手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川无律今天上午9点会来这里与自己碰面，但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前来调查位于这里的27号组织的据点吧，莫羽如此想到。
“这样一来，我也算完成了任务吧。”
莫羽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隐没于阳光触及不到的阴影里。过了大约4分钟后，神情紧张的川无律出现在了仓库门口，在看到莫羽后，表情放松了下来，朝莫羽走去。
“这里就是27号组织的基地吗？”
“嗯，他们昨天刚开完作战会议。就你一个人吗？”
莫羽观察了下仓库门口外边的角落。
“嗯，我事先在羽的手机里装有发信器，能收到信号的只有我的手机。”
“SN特别调查科就派你一个人来真的好吗？27号组织这边可是有几百号人。”
“我并不是来逮捕逆规者的，羽，我是来保护你的。”
川无律走到了莫羽跟前，坚定的眼神直视着莫羽。
“保护我是什么意思？计划里不是说让我混进27号组织，然后你们派人来抓捕他们的吗？”
莫羽顿时有些没能理解川无律的话语，但川无律那双丝毫没有动摇的眼眸又让莫羽不觉得她是在说谎。
“这其实是——”
川无律刚打算向莫羽解释时，忽然感受到周围冒出的一个个杀意，内心的警惕性下意识地驱使着眼睛朝仓库二楼两边的过道栏杆处看去，右手迅速从腰间取出了那把蓝色的手枪。漆黑的阴影里走出来几个身影。莫羽侧过身抬头看去，站在上面的正是昨天开会时除自己外的七人，其中严天宇、葛落、泽木界、齐一幻四人正手持手枪，纷纷对准着川无律。葛落得意洋洋地率先朝川无律开口说道。
“就你一个人吗，这也太小看身为27号组织二把手的我了吧。很遗憾，你们的把戏已经被我葛大人给识破了。”
川无律右手举着枪，但并没选好攻击的对象，眼神不停地在上面每个人身上来回观察。这时，身着白大褂的伊遇朝一旁的葛落吐槽道。
“你什么时候成为组织二把手了？识破的人也不是你吧？而且那名女生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来保护那个男生的。”
“吐槽能别这么快以及能别这么全面吗。敌人就在眼前，注意下气氛好吗。”
伊遇没有在意葛落后续那毫无营养的说辞，重新看向了川无律。这时，旁边的齐一幻说道。
“那就是SN特别调查科的武器吗，就光泽来看，应该是银制的，蓝色的枪漆是吗，我有点想试试那把枪了。”
齐一幻兴致勃勃地望着川无律手中的那把蓝色手枪，内心按捺不住的对于枪械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川无律大致记住了二楼每个人的具体位置后，右手细微调整着握枪的力度，同时朝身旁的莫羽轻声搭话道。
“羽，他们全都是27号组织的人吗？”
“嗯，看来我们的计划被对方看穿了。”
莫羽眼神直视着严天宇，语气略显随意。站在泽木界身旁的四日夕犹豫了一下后，朝楼下的川无律问道。
“律，你真的已经是SN特别调查科那边的人了吗？”
听到四日夕这番话的瞬间，在场其他人的余光不约而同瞥向了四日夕这边。
“你认识那名女生？”
伊遇有些惊讶地朝四日夕问道。
“嗯，她是我小学时的朋友。”
“泽木界，该不会你也认识她吧。”
齐一幻朝身旁的泽木界问道，然而泽木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手枪悄悄对准了莫羽，而这一幕正好被川无律察觉到了。
“磅！”
泽木界毫不犹豫地朝莫羽开了一枪。枪口弥漫着一缕硝烟，弹壳掉落在了地上，仿佛心跳停止般所带来的绝望感瞬间在四日夕的胸口涌起，但是当四日夕朝莫羽那边看去时，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惊占据了四日夕的面容。
鲜血染红了川无律左肩的衣角，额前天蓝色的刘海略显凌乱，紧咬着的嘴角诉说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
“你为什么？”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川无律，吃惊与疑惑在莫羽脸上蔓延开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保护羽的。”
川无律话语稍微有些颤抖，但她并没有回头，眼神注视着泽木界的一举一动，握着手枪的右手勉强堵住左肩的伤口。
“界！你为什么要开枪？你差点杀了羽你知道吗？”
四日夕激动地朝泽木界大喊道。
“我就是打算杀死莫羽的，自私的叛徒就应该死在这里。川无律，你其实被莫羽骗了，我们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的，莫羽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界，你在说什么？”
四日夕疑惑不解地听着泽木界的话语。半信半疑的川无律缓缓转过身子朝莫羽看去。
莫羽微微低着头，双眼潜入了刘海的阴影里，嘴角毫不掩饰地扬起了笑意，莫羽稍微向前走了一步，阳光揭开了阴影的面纱，特写着那双冷酷的眼神。
“羽……”
川无律内心不禁产生了动摇。
沐浴着众人的视线，莫羽泰然自若地朝川无律说道。
“没错。我为了让自己加入27号组织，故意将你引到了这里。让他们埋伏在这里也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你不是答应成为我们的协助者吗？”
“那不过是逢场作戏。SN特别调查科和27号组织，哪个对于逆规者而言更有利，不用想都知道。而且你之前不也说了吗，我没必要相信你们，你们也没有相信我。就结果而言，原本打算利用我的你们最后却被我利用了，仅此而已。”
“那是……”
正当川无律打算朝莫羽说什么时，楼上的泽木界插了一句。
“川无律，莫羽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样子了。夕，你也好好看清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的嘴脸，那才是莫羽的本性，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泽木界重新架好手中的手枪，对准了莫羽，贴在扳机上的食指逐渐用力。一旁的四日夕眼眸颤抖地注视着泽木界手上的枪，余光又瞥见了楼下莫羽那张冷酷的嘴脸，内心涌起了无数的问号，阻碍着思考。
“泽木界，不准开枪！”
就在泽木界差一秒就要按下扳机的瞬间，突然被远处的严天宇叫住了。严天宇眼神严肃地看向泽木界。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开枪了。把枪放下！”
“……”
泽木界没有听从严天宇的命令，眼神中仍燃烧着对于莫羽的怒火。
“齐一幻！”
见泽木界没有回应，严天宇于是朝齐一幻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齐一幻趁泽木界没注意迅速将其制伏在地。
“放开我！”
“你就不能不冲动吗，我也不想这么——做不是吗。”
齐一幻强行压制着想要挣脱的泽木界。远处的严天宇见泽木界被制伏在地后，说道。
“泽木界，给我记住。27号组织不需要违反命令的成员。”
川无律见泽木界被制伏在地后，注意力放在了严天宇身上。严天宇说完泽木界那边后，锐利地眼神看向了莫羽这边。
“虽然我个人是很讨厌叛徒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放过任何关于SN那边的情报，而且这也是昨天我与莫羽的一个交易。昨晚的会议里，我也有和各位说明清楚，对吗？”
……
昨日莫羽与严天宇的谈话：
莫羽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严天宇，说道。
“你们不是已经跟SN总部宣战了吗，我手上有个也许对于你们来说有用的情报。”
“所以你打算用这个情报来换取自己加入27号组织的机会是吗。”
严天宇转过身再次看向莫羽。
“没错。”
“……先说你的情报。”
虽然莫羽也清楚如果自己把情报先说出来，谈判的有利方会变成对面，但是对面要求自己先出示情报也是合情合理。做着这番思考犹豫再三后，莫羽决定说出自己手中的情报。
“我是SN特别调查科派来的间谍，目的是为了查出27号组织的老巢。”
“什么！我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你不是SN那边派来的间谍吗？”
葛落惊讶地用手指着莫羽说道。莫羽并没有在意葛落，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严天宇，不知为何，隐隐约约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战场上的将士所散发出的气场。严天宇听完莫羽的说辞，沉默了一秒说道。
“应该还没说完吧，继续说。”
莫羽见男子一副冷静的神情，于是继续说道。
“我手机里应该被装有发信器，SN特别调查科通过这个很快就能查明这里的位置，并派人过来。而现在你们知道这一点后，则可以将计就计，埋伏SN特别调查科。对于即将和SN总部正式开战的你们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背叛自己立场的间谍迟早也会背叛他选择的下一个立场，我无法相信你。”
“我是被迫成为SN特别调查科的间谍的，并不存在背叛这一说法。而且我本身也不怎么相信SN，所以现在才会以逆规者的身份站在这里。我只是单纯地选择了对于我来说更有利的一方。你不需要相信我的全部，你只需相信我所提供的情报，以及见证情报的真实性就足够了。”
“……呵，相信情报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羽。”
“……莫羽是吧，我叫严天宇。不过最终决定你能否进入27号组织的人并不是我。跟我过来。”
……
仓库里：
严天宇说完，其他的27号组织成员没有作声，似乎在用沉默表达着默许。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五月俯视着莫羽说道。
“不管怎样，莫羽已经做出了对于组织的贡献，如果他之后选择背叛组织的话，等待着他的将是来自27号组织与SN特别调查科的双重追杀，应该不会有人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听完严天宇与五月的说辞后，莫羽再次将视线转向川无律，冷漠地说道。
“很遗憾，我并不是你的同伴，你被我出卖了。”
听见莫羽口中非常决绝的说辞，川无律微张的双唇忘记了内心积蓄已久想要倾诉的话语，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伤口的疼痛宣告着眼前事实的残酷。川无律慢慢走到莫羽跟前，将手中的手枪丢弃在地，右手触摸着莫羽的侧脸。莫羽试图后退，却因其随后的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我不认为羽有做错什么，如果羽决定加入27号组织，那我也和羽一起加入27号组织。”
……
一间密闭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正方形的桌子，桌子的一边坐着川无律与莫羽，对面坐着严天宇。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吊灯，荧白的光芒依稀照亮着三人的脸庞，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安设有四个摄像头，全方位地注视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桌上摆放着一把蓝色的手枪以及川无律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但唯独没有她的手机。严天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取出一根在嘴边点上，吸了一口后，看向了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川无律。
“SN总部这次公开发表对27号组织的逮捕行动，是因为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这的具体位置吗？”
“……”
“你们派来27号组织的间谍还有其他人吗？”
“……”
“你手机呢？”
“……”
无论严天宇如何询问，川无律始终保持着沉默，余光时不时会朝桌上那把蓝色手枪瞟去。不过川无律的双手此时正被一副手铐束缚在背后，就算她拿到了桌上的那把手枪，手枪内的子弹也早已被取出。
看着川无律闭口不谈的架势，莫羽不禁感到周围尴尬的气氛正在逐渐弥漫开来。不过就眼前的情形来说，有件事情让莫羽有些无法理解，那就是为什么严天宇会让自己也坐在这里。因为按照常理，为了防止嫌疑人之间互相串通，单独审讯是最好的。
当然，莫羽事先与川无律之间也并不存在什么串通，而且如今的这个现状也是莫羽单方面引起的，川无律此刻一定非常恨自己，不过这还是要怪她自己的天真就是了，就在莫羽如此思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严天宇忽然站了起来，右手一把抓起川无律的领口，将其从位子上拉到自己面前。
“别认为你不说我就会放过你，现在问你是给你机会，对于SN那边的人，我是从不会手软的，即便对方是女性。”
严天宇威慑地盯着川无律的双眼，但川无律却将有些无神的视线瞥向一旁，嘴角紧咬着，似乎左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见川无律仍没有说话的意思，严天宇用着逼迫的口吻继续说道。
“既然你也打算加入27号组织，那你就没理由为SN那边掩藏秘密不是吗？快说！”
此时监控室内，伊遇、齐一幻、四日夕、葛落、五月等人正通过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注视着审讯室内的情况。
“没想到一直以来稳重的严天宇也会如此激动。”
一旁的齐一幻说道。
“严哥他一直等待着向SN总部复仇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线索，这么激动也是很正常的。”
葛落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严天宇，语气略显感慨般地说道。不经意间，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伊遇等人纷纷看向葛落。
“怎，怎么了？”
“有点感觉不符合你说话的风格，稍微有些意外。”
伊遇一副出乎意料似的表情。
“我说你们啊——”
“嘛，不过也确实。虽然或许不像严天宇那么极端，但我们也都有着自己的理由，所以现在才会一同站在这里。”
伊遇重新将视线放回监控画面上，一旁的四日夕则始终注视着画面中的川无律。
严天宇将川无律甩回座位上，从上衣内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手枪。正当莫羽以为严天宇会一气之下朝川无律开枪时，自己的额头却被冰冷的枪口所抵住了。
“看你的眼神，似乎是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那种类型，但你不是要来保护他吗。如果你仍没有说话的意思——”
严天宇拨动了击锤，贴在扳机上的手指稍微用力，居高临下注视着川无律的神情。
“喂，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
莫羽瞬间有些惊慌失措，还没等莫羽把话说完。
“等下！……我说。”
川无律忽然抬起头叫住了严天宇，见川无律一副非常急切的表情，严天宇于是收回了枪，重新在座位上坐下。面对川无律突然态度180度的转变，莫羽不禁怀疑严天宇事先让自己坐在这里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同时脑海里闪过刚才仓库里川无律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羽，我是来保护你的。”
“那你先回答刚才那三个问题吧。”
严天宇双手插在胸前，掉落在地上的香烟也已经熄灭。
“手机来的时候弄丢了，其他两个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真当我——”
严天宇以为川无律在耍自己。
“我只是实习生，对于SN总部以及SN特别调查科的内部情况并不清楚。”
“实习生？SN特别调查科应该是不招实习生的，你如果打算骗我的话——”
“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衣袖上印有‘实习生’的字样。”
严天宇话说到一半时，莫羽向其解释道。严天宇观察了几秒莫羽的表情后，重新看向了川无律。
“那换一个问题，SN总部似乎在研制因果律武器，关于这个，你知道多少？”
严天宇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如果没有想错的话，严天宇口中的因果律武器和昨天二七在宣战布告中所提到的“颠覆因果律”应该指的是同一回事，莫羽如此思考道。
“……SN总部经常会拿‘逆规者’做人体实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人体实验具体是指什么？”
“不清楚。”
听完川无律的回答，严天宇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莫羽也不禁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些关于SN特别调查科暗中带走逆规者的传闻，这么看来，估计大多数被抓的逆规者都被用作了人体实验的材料。不过这么一想，还好当时自己答应了成为川无律他们的协助者，不然自己现在或许也成为了那无数实验材料中的一员，莫羽在心里稍缓了口气。
大约20分钟后，审讯结束了，途中莫羽也有被问及一些问题，不过从严天宇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
晚上7点，由于严天宇对于川无律的戒心还没有完全解除，川无律被关押进了离基地红色主集装箱较远的一间地下禁闭室内。过道与天花板上镶嵌着两根灯管，橘黄色的灯光横贯着整个过道，连接禁闭室与走廊过道的只有一扇铁门，铁门上方开有一个铁栏窗，中间偏下位置设有一个可以活动的长方形窗口。
“嗒，嗒，嗒——”
不远处的楼梯上渐渐传来了某人的脚步声，待在禁闭室房间内的川无律虽然手上并未被系上手铐，但手枪已经被没收，想要从上锁的禁闭室中逃脱有些不太容易。
“律吗？”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准确来说是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坐在禁闭室内床上的川无律站起身来，靠到门边，尽管她看不见门外那人的样子，但那个声音她还是没有忘记。
“夕吗？”
川无律轻声地问道。
“……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再次遇见。”
门外四日夕的语气略带着一丝感慨。
“羽没事吧。”
“……”
听到川无律的这个询问，门外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两秒。
“……羽没事，而且严天宇似乎也答应让他加入27号组织了。”
“那就好。”
“嗯？律不后悔吗？被这样关起来。”
“羽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吗。说起来以前也是，班上一开始就只有律会找羽说话。律很了解羽对吧，所以现在即便是被羽出卖，也能毫无所谓。”
“夕……”
不知为何，从门外传来的话语中，川无律渐渐感受到了四日夕情绪的略微激动。
“但是羽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了，律。”
川无律触摸铁门的右手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冰冷，从铁门上轻微弹开。
“……我知道，但我必须保护羽。”
“所以如果是为了保护羽，就算是我，律也能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是吗？”
“……”
听着四日夕冰冷而又夹杂着一丝痛苦的语气，川无律脑海里闪过了前天学校天台上，自己用手枪对准四日夕的场景。微张的嘴唇忘记了编织好的话语，亦或是忘记了编织话语本身。
“果然是这样吗。”
四日夕的声音有些颤抖，正当川无律打算说什么时，却只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地下室内。
……
主集装箱内正举办着开战前的战前宴，各处摆满了盛满丰盛菜肴的餐桌。莫羽右手端着一杯饮料，环顾着宴会内的景象，到场的嘉宾除了严天宇、伊遇这种组织的上级成员以外，还有一些老人与小孩，如果此时有人误入这里的话，一定会误以为这里在开普通的聚餐晚会吧，莫羽不禁如此想到。就在这时，宴会中央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二七的那个标志图案。
“各位，晚上好。”
宴会里的所有人纷纷将视线投射向大屏幕，等待着二七的后续讲话。
“后天上午，27号组织将对SN总部实行制裁，SN的虚伪统治即将宣告结束，让我们为新时代的到来提前干杯！”
“噢噢！——”
宴会上的人们纷纷热烈响应二七的讲话，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莫羽。就在这时，齐一幻走到莫羽身旁说道。
“你不干杯吗？”
“你们后天就要进攻SN总部吗？”
莫羽看着自己手中的饮料，若有所思地朝齐一幻问道。
“你觉得太快了是吗？不过这是二七决定的，对于它的决定，组织内的成员都是很相信的。”
“话说我来这两天了都还没见过二七本人，它不在这吗？”
齐一幻看着一旁莫羽朝自己投来的疑惑视线，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们也没有见过二七本人。”
“……它不是你们的首领吗，你们连首领本人都没见过，就相信它的决定吗？”
莫羽非常吃惊地问道。
“我们很久以前也对二七隐藏自己身份这点产生过怀疑，但每次二七都能帮我们顺利躲过SN特别调查科的追捕，而且在它的号召下，27号组织一天天壮大，最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二七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也是我们与SN总部抗衡所不可或缺的力量。”
“但是你们这最多也就200多个人吧，虽然我不清楚SN总部那边的兵力具体有多少，但应该远远在这之上吧。面对如此大的人数差，二七也有必胜的把握吗？”
莫羽环顾了下周围的人群，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虽然战场上没有必胜一说，但是二七似乎拥有一张绝对克制SN特别调查科以及SN总部的底牌，那就是它所持有的SN终端。”
喝到一半的莫羽顿时震惊地看向一旁的齐一幻。
“咳，咳。27号组织的成员不是都被剔除了意识组件，收不到SN了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预知匿名邮件’这个传闻？”
“网络上之前有见到过，好像是可以预知SS结果的邮件对吧？”
“嗯。SS会告诉人们如何行动，但却不会告诉人们行动的结果。而那个邮件却能做到这点，或者说发出邮件的那个人具有某种能力，可以得知SS的结果。”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
“没错，那个人正是二七。它最初也正是通过邮件的形式将27号组织的存在传递给世人。并且最重要的是，它还得知了自己所收到的SS所指引的未来——颠覆SN的统治。”
“……”
莫羽震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毕竟莫羽做梦也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收到对抗SN的SN，不过这么一来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27号组织能潜藏至今以及为什么组织内的成员如此相信二七，因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二七俨然就是‘逆规者’的救世主。不过对于二七究竟是如何得知SS的行动结果这点，还是充满疑惑，或许与二七之前公开宣战时提到的那个“因果律”有什么关系吧，莫羽如此想到，但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朝齐一幻问道。
“告诉我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二七不是已经认可你加入27号组织了吗？”
在刚才审讯完后，就莫羽能否加入27号组织以及后天革命战的具体行动方针这两个问题，严天宇等人与二七开了一个小会。
“但严天宇似乎还对我有些戒备，明明缺人手，却并不要求我参加后天的革命战。当然，这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
“严天宇非常谨慎，你刚进来不久，而且你的身份又特殊，被他怀疑很正常。但我和他不同，与其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理由去怀疑同伴，我更愿意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同伴，这就是我所坚守的战场。”
齐一幻眼神略显深邃地望着远处，回想起了一些往事，随后侧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莫羽。对于齐一幻投来的信任之意，莫羽有所犹豫一般，眼神游离在了周围的人群身上，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与兴奋的神色。不过这也并无道理，对于这里的逆规者来说，后天革命成功的与否将直接决定他们今后的命运。莫羽喝完杯中的饮料后，沉默着离开了那里。
晚上8点半，地下禁闭室的楼梯处再次响起了某人的脚步声。闭着眼坐在床上休息的川无律忽然从门外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怀念的声音。
“我帮你把晚饭拿过来了。”
“羽……”
川无律有些激动地来到门边，虽然无法看见莫羽的样子，但即便隔着铁门，川无律也想尽可能感受着身边莫羽的存在。
“他们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莫羽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精致的手制书签，通过门中央的窗口朝里面递去。
“这个羽拿着吧。”
莫羽伸进去的右手停在半空中，只听见门后传来些许轻柔的声音。这家伙原来还会这种语气吗？莫羽不禁如此想到。
“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这是送给羽的圣诞礼物。”
“……现在才6月。”
“这是过去原本打算送给羽的圣诞礼物。羽以前非常喜欢看书，所以我手制了一枚书签。”
脑中的记忆甚是模糊，门后说话人的表情甚是未知，但不知为何，莫羽从川无律的语气中隐约能够感受到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过去非常了解。
“羽真的，忘记了关于我的事情吗？”
门后传来了川无律略带害怕的声音。
“我过去发生了什么吗？脑海里有将近一年的记忆是空白的。”
“……应该是父亲消除了你的记忆。”
“什么意思？”
“羽是被我家从外面收养的。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羽感觉到门后川无律的声音有些颤抖。莫羽于是换了个问题问道。
“刚才你说保护我是什么意思？”
“古恒正在搜查羽的下落。所以我们设法抢先其他SN特别调查科一步，将羽送到了27号组织这来。”
川无律颤抖的语气稍微有些缓解，不知不觉，莫羽似乎忘记了耷拉在窗口内的右手，背靠着铁门朝门后那此刻不知作何表情的川无律继续问道。
“所以一开始叫我成为你们的协助者其实只是个幌子？”
“这是真伪司的计划，他说如果直接叫羽去27号组织的话反而会让羽产生不必要的疑心，所以我和进守才配合他演出了这场戏。”
“不让我产生疑心是吗。”
莫羽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一张露出诡异笑容的小丑脸，闭上眼等待那张令人感到不适的小丑脸消失之后，莫羽继续说道。
“古恒为什么要搜捕我，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真伪司应该知道，但并没告诉我。”
“他现在人呢？”
“不清楚。”
“不清楚？这虽然是我的猜测，你的手机该不会在真伪司的手上吧。”
“……嗯。”
听到川无律的这声回答，莫羽无奈得甚至有些气愤地叹了口气。
“就是说你在完全不知道真伪司目的的情况下，答应了他的计划吗？”
“因为我想不出其他保护羽的方法了。”
“保护我？别说出这种跟踪狂的口头禅好吗？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莫羽冷漠地说道。
“但如果我当时不出现的话，羽就被泽木界杀死了不是吗？”
川无律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尽管隔着铁门，但莫羽还是能够从她的语气中清楚地感受到。
“……那是我的选择，能别干涉我的选择吗？”
莫羽冷酷的语气仿佛一道冰锥狠狠地扎在了川无律的心里，将其内心所害怕的一些过往言论全部释放了出来——
“羽已经忘记你了。”
“你肯定会后悔的……”
挤压着川无律的思绪，吞噬着脑海里关于莫羽的身影，将无数涌到嘴边的话语强行拖回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扼杀着川无律想要倾诉的思念。即便如此——
“我只想，陪在羽的身边。”
“我不是说了别干涉我——”
“这是我的选择。”
“……”
门后川无律坚定的话语将沉默送给了莫羽口中一半的说辞。
沉默的不仅是莫羽的话语，身子仿佛也在那一刻有所静止。莫羽侧过头，朝自己右手瞥去，虽然看不见房间内的景象，但右手处传来的温暖却不容置疑。右手有些颤抖，这一定是门后川无律的情绪有些激动所导致的，一定是，莫羽不禁如此想到。就这样，门后的川无律握着莫羽的右手许久，直到两人手心所包裹的那枚书签有些发热——
“把手放开，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你。”
莫羽随后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转身沉默着离开了。
不知不觉，门外渐渐安静了下来，柔和的灯光照亮着整条过道，但却照不出一个人的身影。掩藏在刘海中的双眸躲避着月色的窥视，遗留在口袋里的书签倾诉着手心的温度。
……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幽蓝色粒子，宛如飘散着的繁星，将这片略显昏暗的空间点缀成夜空般梦幻。天花板上一束洁白的灯光照亮着空间正中心的一个圆台，圆台边上悬浮着一片片浅蓝光边的弧形台阶，圆台上摆放着两个硕大的金属质感的圆柱黑箱，黑箱中间悬浮着一个漆黑的板块，板块的侧面上红色的光点交替着浮现与消失。而在板块与黑箱的正前方，横向摆放着一台纯白色的冬眠装置，透过玻璃罩可以清晰地看见，闭上双眼躺在里面的一名身穿幽蓝色晚礼服的长发女生，鲜红的发丝旁依附着一片片深紫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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