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园出来,穿过一片住宅区。茴香的出租屋就在一片建筑工地旁边,出租屋外观看起来十分朴素,本就不高的小楼,背光的窗户被未竣工的大楼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显得并不是那么有生气。
踩着小公寓的外部楼梯,花咲来到了茴香住的那一间出租屋。
站在604室的门口,花咲停住了。
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带饰,轻轻地抖去伞上的水珠,花咲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茴香才能帮她从痛苦的回忆中脱离,在天罚一般沉重的现实面前,安慰之类的语言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犹豫地抬起手,刚要按下门铃,花咲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道缝,花咲轻轻推开了公寓门,由于出租屋很小,即使进去以后站在门口,也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全貌。
花咲进入房间,轻轻随手带上了门,屋子里面没有开灯,十分昏暗,一缕夕阳从床头的小窗户打进房间,花咲看清了茴香正斜躺在床上,蜷缩着睡着了。
茴香身上穿着平时的水手服,应该是非常疲劳了,以至于没有换衣服就睡着了。
茴香的脸色十分憔悴,眼睛边上挂着点点泪迹,胳膊环抱着自己放在胸前,两条腿也弯曲着。手里拿着一个装裱过的照片,照片里茴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脸上幸福地笑着。
这幸福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也许只有现在,茴香在睡梦之中,可以短暂地脱离痛苦的心绪。
花咲小心翼翼地坐在茴香的身边,侧着身凝视着茴香的脸庞。望着茴香的睡相花咲看出了神,茴香久皱着的眉头在这个时候也舒展开来,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像小孩子一样,对外界完全没有防备。
空气十分静谧,茴香也睡的很安静,只有时不时雨点轻敲窗户的声音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时间总能治愈伤痕,但却抹不去留过的伤疤。父母的事情就是茴香心中的一块疤痕,时而隐隐作痛,时而撕心裂肺。
花咲多想让茴香永远这样睡下去啊,在她自己的安静世界里,痛苦的回忆不会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
窗台上的矮桔梗花冲着窗户外边的方向开放,和窗户倾斜出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像是侧着耳朵倾听敲打来的雨声。
“它也在感受着秋天的到来吧。”
花咲和茴香的第一次见面,那是在四年前,同样是初秋的季节。
刚上初中的小女生们例行传统,很快就找到了各自的小圈子。
但是,有一种女生是被其他女生讨厌着的。很不幸天生性格温柔,女子力高的花咲被其他女生孤立了。
和小学不同,初中的小女生已经有了攀附势力的心态,所以班级里没有人愿意和花咲做朋友。内向的花咲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状况,每天中午都是一个人吃便当,通学路上,放学路上,也一直是一个人。
平时日常的点滴,开心也好忧愁也好,花咲因为没人可以分享而烦恼着,青春期自己也不愿意黏着爸爸妈妈,就这样,孤独成了花咲的家常便饭。
“谁愿意...当我的朋友呢...?”课间花咲坐在自己的座位,班级里的女生们有说有笑,花咲却不敢抬头看别人,她怕被人说是没朋友的怪胎,于是低着头把视线定格在书本上。
放学了,收拾好书包花咲准备回家。外边已经下起了雨,泥土散发出潮湿的味道,乌云盖在千叶市头上,雨势并不大,但是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在警告人们快些回家。
虽是初秋,可在雨天的下午千叶市也已经到了可以呵出白气的程度。花咲撑起伞,把脸的一半埋在围巾里,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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