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
但是,除了梦之外苏问雪又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昏死了过去,并且昏死过去之前的一点一滴也都记得——在梦里的人毫无疑问是意识不到这些的。
可要说这是现实,未免太离谱了。
仿佛没有尽头的黑色空间,其中闪烁着难以胜数的小小光点。自己的脚下是一条白色的,没有尽头的楼梯,置身于这个宇宙的中央。
不管眼前的景况再怎么诡异,摆在苏问雪面前的路也只有一条。
苏问雪迈开脚步,向上走去。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那是怎样一条漫长的道路。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味道,眼前的景色循环一般一成不变,既不知道自己迈出了多少步,也不知道前方的路还有多远。
或许走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因为没有任何可以判断时间的参照物。即使再怎么走或者跑,肚子也不会感到饥饿,体能也仿佛无穷无尽似的——然而却没有那种力气充盈的饱胀感。
无聊,是苏问雪最恐惧的事。
而当无聊上升到这种极致之后,就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人的精神会从最深处崩溃,灵魂在虚无中瓦解,只留下一具毫无意义的躯壳。
——如果,从楼梯上,向这庞大的黑跳下,会不会得到解脱呢?
——不,即使不寻求解脱,只要有一点点变化降临……
“……”
虚空的蛊惑,在苏问雪无声的脚步中,破碎了。
他一如踏出第一步时那样,昂首向前。
没错,他害怕循环的日常,那是因为日常中没有让他找到自己存在感的目标。所有的英雄都害怕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害怕泯然于众人,害怕失去存在的意义,害怕陷入名为“平庸”的永久无聊。
但一旦找到目标,苏问雪的脚步就不会停下。
如果“无聊”是迈出平庸的炼狱,那么苏问雪不会有一丝一毫犹豫,涉身而入。
光,从楼梯上涌现,像是镜一样的湖面泛起月色似的。
这个不变的宇宙,出现了一点变化。
楼梯仿佛在缩短,虽然没有参照物,也无法得知这楼梯到底有多长,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一回事。
苏问雪每踏出一步,楼梯缩短一分。
“啪。”
一步踏下,发出了鞋子与地板碰撞的声音,苏问雪突然发现已经是终点了。
那是一个纯白的平台——
没有一点点杂质,仿佛是最原始的起点,反射一切,拒绝一切,任何不洁都无法进入这片纯粹的白。
除了被认可的存在。
而在这巨大的平台中间,屹立着一座巨碑,巨碑上密布着诸天群星。
那里,记录的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秘密。
被牵引着一般,苏问雪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这无边的星域。
石碑回应似的泛起淡淡幽光。
瞪大眼睛,苏问雪看到了,那茫茫星域中最闪亮的一颗,它是所有星星光的来源,它是所有生灵环绕的中心,它支撑着这座古老的星碑,它承载着这个世界十二分之一的分量。
渴求般的,苏问雪试图一探究竟——
然而,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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