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无怎么也没有想到开学的第二天就会有一次物理突击测验，还是在早上第一节课……
他抱着头在课桌上发愣，没想到版本不同的结果就是学过的要重新学一遍，没学过的就再也不会学了……天呐！此时，他满脑子都是高艾禾那句冷冷的：“可别拖我们班的后腿哦！”
怎么办啊啊啊啊！
卫英无看了看左边正在赶作业的钟海德，后者似乎并没有怎么受到这场考试的影响。
果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钟海德啊……”卫英无有气无力地说，“你考的咋样诶…”
“不晓得，”钟海德头也不抬，手也不停，十分熟练地抄着答案，“先别说话，等我搞完了来……”
波动光学我可学都没学过啊，而且这个学校的考试也真是的，明明刚刚才学磁场，怎么就考这么难的“复合场”问题……怎么办啊，这一共都有30分了啊！
钟海德瞟了卫英无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就是一次考试嘛，干嘛这么在意呢……真不理解你，连我这种快要出去的人都不在意这种小考……”
“快要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走班制啊。”
“成绩差的就出清北班吗？”
“平行班的也会近来一些，”钟海德仍然奋笔疾书，“所以期中考试那种大考才重要啦！”
如果平时都考不好，打开怎么可能考得好……卫英无不知道钟海德的话逻辑在哪里。
大考啊……考好了就能去“精英联盟”了对吧？
等等，如果仅仅只是考好这么简单的话，就太……
“诶，钟海德，期中如果进了年级前30有可能能去“精英联盟”吗？”
钟海德用奇怪的眼神盯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难道你想去那种地方？”
卫英无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有点儿想去。”
钟海德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把笔一甩，然后拿着练习册站起来，一只手按在卫英无的肩膀上：“走，陪我去交差，我顺便跟你聊聊人生。”
钟海德交的是数学作业，数学老师陈颉的办公室在楼下，于是一路上钟海德也说了很多。
“如果你能去SA你真的会去吗？”
“应该会的。”
钟海德突然停住了脚步，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表情凝重地说：“那你从今以后和我就不是同一类人了……”
卫英无慌忙说：“去那里和跟你是不是一类人不冲突吧？”接着他又补充道；“其实我只是想和优秀的人待在一起变得更优秀一点……”说完这句话，卫英无立刻后悔了：我靠，我刚刚说了啥！
“你还说你不想，”钟海德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怒意，“哎，逗你玩的，你是那种积极向上的人，可惜我不是，没什么的，别当回事……”说着钟海德跳了几步楼梯，一下子把手搭在了卫英无肩上。
卫英无注意到钟海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便消失了。
果然还是……
其实经过一天左右的接触，卫英无已经感觉到钟海德在班上的地位并不高，应该是属于差生的行列，甚至也有人瞧不起他，目前他已经感觉到了的人至少有高艾禾，但肯定远远不止。卫英无发现钟海德的学习习惯的确有些问题，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这种人的自尊心一般是很强的……
不知怎么的，卫英无突然想起了当时妈妈为了能让他来到这个学校的清北班做出的诸多努力，好像是因为她和这个班的班主任比较熟悉才一转校就进到了清北班。虽然他的成绩不差，但的确算不上最好。妈妈总是说他脑袋不笨，却不愿在学习上花百分百的功夫，这种结果是活该。
卫英无叹了口气，这是因为他在最不该产生理想的时间，产生了一个足以让他为之疯狂的理想啊……
“哎，小心！”
就在卫英无的脑袋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他没法阻止自己踏出接下来即将踩空的这一步了……然而就在楼梯正下方，站着一个抱着满满当当一堆作业的男同学，作业数量之多已经遮住了他的下半脸。
卫英无用剩下的时间挤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重心开始往前移了，而那位男同学同时也向前迈进了一步，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等等，好像不对……
嘣！
地板还不算太硬，还好……
卫英无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揉着红肿的鼻子：但还是很痛啊我这么重，势能很大的呀！这地板是啥材质啊……哎！
卫英无惊讶地看着自己鼻子刚刚待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板，那明明是一只运动鞋啊！
“对不起了同学，不过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卫英无寻声望去，看见是刚刚那个抱满了作业的男生：“没事吧，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卫英无摆了摆手，仔细回忆着那位同学在那一瞬间的动作。这人是谁啊？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看了看那人满含歉意的笑脸，等等，这个人不是……
“莫槃，你刚刚真是帅呆了！”
对了，这人是莫槃啊！
钟海德在莫槃身边停了一下，然后走到卫英无旁边：“如果不是你把鞋子垫了一下，这个鼻子就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卫英无笑了笑：“谢谢你了。”脑袋中还回想着刚刚莫槃的动作，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的脚步要他出去的一瞬间又收了回来，侧身让作业不至于被我撞掉，然后又伸出了那只脚，大概在我要触地的地方放好，防止我摔伤……他明明就……
已经观察到了一切!
莫槃爽朗地笑了笑：“不用谢，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我不过就是反应稍微快了一点罢了，不过……”他伸出右手把最上面一本作业拿了出来，递向钟海德，“因为是开学，陈老师查作业比较严，你是瞒不过她的了……”
钟海德一愣，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
“发什么愣啊？快拿去交差啊！”
卫英无惊讶不解地看着两人，不知是什么情况。
钟海德接过了作业：“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明明放得这么快……果然还是瞒不过你……运气真差啊！”
卫英无这才搞清楚情况：没想到钟海德也是想尽办法耍小聪明啊！他正笑着，突然发现莫槃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突然意识到：他或许知道自己哭的原因是看见了他！想到这里，卫英无突然慌了下意识地向后面推了一步。
莫槃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见过……当然不是在学校里见过了，而是很久以前……可惜的是，莫槃小时候吃过一次事故，做过一次脑部手术，小时候的事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件外，都只有点大概的印象了。
应该是记错了吧……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莫槃想到。
巧的是，在楼下的走廊中，卫英无也想着同样的事。
但总觉得有点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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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颉老师是高中数学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老师，而且还是教竞赛的女老师，这一点曾让钟海德十分倾佩，是的，“曾让”，不包括现在……
“钟海德，我跟你直说了吧，你要是不认真对待你的每一次作业，你的下场和你那几个去了平行班的朋友绝对一样，这完全没的说的！”
钟海德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已经对这种批评见怪不怪了，虽然明明知道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就是不想听进去，还特别想反驳，但也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你想想解析几何不做题能学的好吗？就算你再聪明，啊，上课再认真，你不算，不自己做，就是知道方法也算不出来！”钟海德感觉陈老师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他能做的也只有点头认错，别无他法。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作业老是做不完？”陈老师两只手合十放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钟海德。
钟海德连忙把目光移开，盯着桌子上摊开的作业本，上面满是急急忙忙抄的题目以及胡乱画的图和辅助线。
他摇摇头。
“好好想想吧。”
卫英无站在办公室门口，钟海德和陈老师的谈话大都听到了，其实他明白钟海德做不完作业的原因，其实也就是那些最基本的习惯，说多了还会干的那些话。但那毕竟是问题的所在啊……
钟海德走了出来，一脸平静地叫上卫英无。
“没什么事吧？”
“以前被说多了，这算不算什么。”
“你也是，这种能做好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成这样呢？”卫英无突然一激动，说出了自己一直憋着的话，但又觉得着实不妥，有连忙加了一句，“要和老师处好关系嘛。”
钟海德猛地停下了上楼的脚步，转过头问了卫英无一个让他很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种问题：“卫英无，你觉得跟老师处理好关系重要还是和同学处理好关系重要？”
卫英无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这两者冲突吗？然而当钟海德听了他的回话后立刻又反问道：“你举几个例子，不用是班上的人，谁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印象都很好的？”
“有很多女生啊。”
“诶，老兄，你是女的么，我们只说男生。”
于是卫英无就这么一直想了下去，他想到了很多名字，但又在心中默默地否定了他们，直到上课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
钟海德用胜利的眼神看着他：“这就是我说的意思，这两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我觉得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更重要。”
卫英无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在否定钟海德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只要做的够好，是能达到那种境界的。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名字：莫槃！
卫英无这才从他的意识流当中醒悟过来，发现自己正一边摸着自己耳朵后面突出的那块骨头，一边在……一脸茫然地看着走动在教室里的语文老师和黑板上豪放的板书。
我发了多久的呆了？
一阵笑声响起，又是语文老师在讲段子了，他转过头，发现钟海德也在笑：其实他上课挺认真的。
卫英无很想给钟海德说出他的刚刚想到的那个反例，但他不知道自已的论点中有没有什么漏洞，首先因为钟海德这人这方面的反应力太强了，以至于每次卫英无和他争辩时都总会被反驳得怀疑人生；其次，他也不是很了解莫槃，万一他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就不好了。
这是他的优点啊，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呀！
卫英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这么暗示着自己，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对钟海德的态度如何，一切都太复杂了……
他看了一眼课表，这是倒数第二节课了，下一节是信息技术——为数不多的欢乐的课程啊！
计算机老师钱石开是一个很厉害的程序员，曾经在诸多大企业当过高级程序员，不过热爱教育，才来了高中教书。这些事迹卫英无已经从钟海德那里听过了，但钱老师执意要重新说一遍他也没办法。
钟海德坐在卫英无对面，一到电脑前他就兴奋的不得了，立刻戴上了VR眼镜和触感手套，开始浏览和游戏有关的内容。卫英无不怎么玩游戏，他的兴趣在很早以前就从游戏上转移到了电影上，虽然游戏逐渐已成为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最大的社交平台，但卫英无依然做不到把自己的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去几个小时甚至上百个小时，这一点甚至在他冥想时也做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虽然在脑海中可能不止一个小时。
“那位同学，今天我们不需要用VR，别这么迫不及待嘛。”
一阵笑声响起，钟海德这才意识到了老师是在说他，连忙取下了眼镜，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现在的电脑大多既有裸眼3D显示屏和VR显示器，也有的只有VR显示器，像卫英无就比较喜欢用显示屏：VR总是让他头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戴上就总会有种静电的感觉，所以卫英无对这种设备一直都心存抵触，其中也包括GM眼镜……
“在正式开始这学期的课程之前我先让大家猜一下我们要干什么，我说几个这学期的活动，大家想一想是什么。”钱老师一直都喜欢卖一些这么无聊的关子吗……“首先是社团招新大会，然后是中学生微电影制作大赛……”
卫英无原本疲惫不堪的脸突然一亮：微电影制作大赛……
“还有中学生电脑制作大赛VR短片制作大赛，现在猜得到要学什么了吧？”钱老师一脸和善的微笑。
底下的同学大多沉默不语，要么在做作业，要么就抓紧时间玩游戏……
“对了，我们要学做视频！”
这个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没人回答他啊……
“那么同学们对制作视频还有多少了解呢……”钱老师开始夸夸其谈，其实没几个人在听。卫英无望了望：莫槃和他旁边那个胖子好像都在听；高艾禾好像在做作业；秦玥……在听，哦不，在玩VR；那个叫张铮隐的，嗯，完全看不出来听没听……反正她一直都是那副样子……
话说，微电影大赛呢，肯定要去吧……
万一影响了学习怎么办？出了清北班怎么办？
这，这可是我的梦想啊！什么事情在我的梦想面前都得让步！
“不要后悔哦，嘿嘿。”
又来了，那个鬼声音。
在经历了这么几次“灵异事件”以及昨晚在床上冥想时看到的双头鹰等等奇特的事物之后，卫英无对这个声音已经有了大概的结论：他的脑袋里要不就是进了一个人，要不就是……
在不知不觉间，他创造了一个人。
他摇摇头，试图抛开这个恐怖的想法，于是转头望向窗外的操场，夕阳下的世界满是金色，就连操场边栽的原本叶色墨绿的树都镶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神圣。
这只能说明太阳大啊……
放学后卫英无找到钱老师，想详细地询问关于微电影大赛的情况，钱老师答应把详细资料发到他的账号里。
“恕我直言，钱老师，什么账号啊？”
“当然是GM号啦！”
“Glasses Message？”卫英无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已经强大到足以代替手机的眼镜出了付款以外的作用。
“看来你不常用电子设备啊，小心被时代抛弃哦！”钱老师半开玩笑地说，虽然卫英无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对了，你是新同学吧？我们学校有独立的GM论坛，你可以时常登一登哦。”
卫英无把账号留给老师后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找到了那个自己一直用来付饭钱的GM眼镜，好久都没用它来干过其他事了……
“要不今天去外面吃饭？”
卫英无回头望去，发现钟海德还坐在位置上，刚把VR眼镜取下来。
他本来准备要吃完饭后快点回教室做作业的，毕竟物理考的那么差，他也应该有点行动啊。
“那个，我能不能……”
没等卫英无话说完，钟海德就已经把他拉出了电脑机房，说着：“走嘛，走嘛，外面的东西好吃些。”
卫英无无可奈何，只能把做作业的事情先放放了……
“钟海德，话说你知不知道学校的论坛啊？”
“谁不知道，我经常用。”说着他便拿出了自己的亮黑色的GM，“你还没有进过论坛吧，要不我带带你？”
“我一入学就已经有帐号了吗？”
“当然，你的身份和GM永远是连在一起的，不然早上你就会被门卫机器人逮住啊！动点脑子嘛！”
卫英无突然觉得：世界上只要能看到他的人就能知道他是谁多不爽的。果然，隐私再也不存在了！
“诶，刚刚你去找老钱干啥呀，突然问到这个？”
“哦，他说他回去就把微电影比赛的资料发给我。”
“你要参加微电影比赛？”
卫英无点了点头，看见前面有一胖一瘦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人是……莫槃和他旁边那个胖子！他们也出去吃饭！？
“你是想演戏吗？”
卫英无摇了摇头，露出了一点痛苦的神情，但随后又散去了：“我是想当导演和编剧。”
“Wow，厉害了卫导！”
卫英无一惊，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称呼他，不好意思地说：“别这样嘛，我还没有成导演呢。”
“那么说你很想当导演啰？”
卫英无点点头：是的，一直都很想，虽然遭到了太多的反对和否定，但这个想法他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卫英无走出了校门，回头看了看钟海德，后者似乎脸色又不太对劲：真是捉摸不透。
“去哪里吃？”卫英无尝试性地问了一句。
“随便，你第一次吃的话带你去对面的餐馆吧，要正规一点。”钟海德努力地把脸上的伤心给擦掉，只留下开心的笑容。
学校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地带，学校背后就是滨江路，学校对面就是城市中三大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的“北城区”，参观可谓是多得数不胜数。
走在大街上找餐馆时，钟海德又问了卫英无几个让他抓狂的问题。
“卫英无，你真的觉得学校的教育能让你实现梦想吗？”
这个问题卫英无早想过，他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的确是不行，但会提供一些其他的条件，比如一些重要的能力啊，什么的。”
“真的是这样吗？”
卫英无沉默地看着他：看来他也有过相似的经历，有一个远大却又和学校学习无关的抱负，以及一群因为学校学习而阻止他为之奋斗的人。
想到这里，卫英无伤心地叹了口气，在经历了很多类似的事情之后他甚至得出了“青春不该有梦想”的结论。
钟海德显得有点激动，卫英无让他冷静冷静，钟海德闭上眼睛，紧锁着的眉头渐渐散开了。过了一会，他们终于走到了钟海德想去的那家餐馆门口，要进门时，卫英无听见钟海德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不知道学校这种东西存在着有什么意义……”
卫英无从未想到过钟海德尽是这么一个又思想的人：虽然有些问题挺怪的，但真的可以称之为哲学家了……
“因为学校是一套制约系统啊！”
卫英无和钟海德吓得惊叫一声，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莫槃。
莫槃看着眼前这两个被吓得面色惨白的人，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只是有点急于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对不起，没想到你们这么敏感，难道你们刚刚没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吗？”
卫英无一边抚着胸口一边摇着头：他在思考时只要受到外界干扰就会被整得心神不宁，严重时可能会一下子站不起来。
“那真是对不起了，哎，先进去吧，别在门口放着别人了。”莫槃一边说着一边把卫英无推进了餐馆，空调的凉气让这里仿佛和外面不是一个世界。坐在位置上时，卫英无才注意到计算机课坐在莫槃旁的胖子也来了。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店子，虽然可以点菜吃，但是因为时间关系，学生们来这里一般都各点一份盖饭。卫英无看着GM里的菜单发呆，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他只是吃过很久南方菜，却不知道菜名，什么宫保鸡丁、鱼香肉丝什么的更是闻所未闻……
他用手环把GM的透明度调高，想问问其他人点了什么。这时他发现莫槃手里拿着一块硬币，确切地来说，应该就是用来流通的那种硬币。
就算是对于卫英无这种十分落伍的人来说，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现金！大多数的钱都是以数字的形式出现在人们眼前的，这样做有一种坏处是：消费感降低，换句话说，花钱时没有以前那种心痛感了……
然而现在莫槃手里正拿着一块卫英无几乎几年都没有见过的硬币。
莫槃熟练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大拇指甲指盖上，飞快地将硬币弹到空中。
原来也在选吃什么呀……卫英无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保留着这么一块珍贵的硬币就用来干这种事……
他刚想开口说话，莫槃突然将硬币递给他，似乎看出来了他的犹豫不决。卫英无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不会。”
“那我帮你，你选好了就开始。”
卫英无把GM的透明度调低，选好了两个比较熟悉的菜，朝槃点了点头。
“正面是1，反面是2。”
硬币又一次飞向空中，卫英无紧盯着它运动的轨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也就是接下来他盘中的食物，在冥冥之中早已被某种力量所决定了。
是什么呢？
“反面。”
吃饭时莫槃和钟海德向卫英无介绍了胖子，名叫唐仁，爱好是搞点小制作以及看VR动画，还有以前的平面动画，还有物理和工程学……
“才不是动画啦！那是动漫！英文名都不一样哦，动画是cartoon，动漫是animation！”唐仁一脸正经地说。
卫英无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还没见过这么认真对待动漫的人，就像那些打游戏杀了人还会很有成就感的人一样。卫英无虽然不理解他们，但也没法否定他们。
唐仁还在大谈他对动漫的热爱时卫英无瞟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钟海德，他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苦恼：早知道就不谈这种话题了，搞得多不好……
突然唐仁的话开始转向抱怨起家人对他看动漫和高效制作的限制，虽说发明创造让他的了很多奖，家人也很喜欢他的爱好，但不知怎么当他们在唐仁的草稿本上发现了一些构造图画之后态度就完全变样了。
钟海德眼睛一亮，仔细地听着。
“他们觉得我不能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什么什么的，我也只能说这不是我在做作业的时候画的。但是你猜怎么着，他们说我平时学习时发呆就是因为在想这些东西！我能怎么办啊！”
“而且现在SA总是限制我们这些非社员参加比赛，我连这个借口也没有了……好烦啊！”
莫槃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我则看着钟海德，觉得他肯定会忍不住说些什么，果不其然。
“莫槃，你开始说的那个“学校是一套制约体系”是啥意思？”
卫英无和唐仁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觉得这钟新奇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莫槃显然被这种架势吓到了，他摆摆手说：“首先这也只是我现在暂时的看法啦，说不定以后还会变。嗯，简单的来说，学校就是一种用既定的规则和周围的环境来约束你，是你不得不去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东西。”
卫英无似乎能理解一点，但不能说自己全懂了。
“举个例子，如果在学校考差了，你会被周围的人看不起，被老师批评，还很没面子。但如果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里，比如VR网校，这种事情就不会存在。就算有，也没有在学校时那么明显，那么能让人有向前进的动力……能理解了吧？”
“所以学校至今还存在，而并没有被互联网什么的替代。”卫英无半自言自语地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莫槃吞下了盘里最后一口饭，靠在椅背上擦嘴巴。
钟海德眼神茫然地看着盘子，手中的筷子断断续续地在桌子上敲敲打打。
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的。
卫英无又一次用着敬佩的眼神看着莫槃，他突然觉得自己周围都是不一般的人物，都是一个个有着思想和灵魂的人，不同于那些只有躯壳的机械的游魂。
特别是莫槃，他似乎，似乎……
已经看透了一切，或者说……
“悟”懂了一切！
一阵冲击到全身的痛楚突然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以大脑为中心发散开。卫英无差点痛得倒在桌子上，紧接着又是剧烈的耳鸣和眩晕感。卫英无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忍住！
“没事吧？”三个人同时喊到，钟海德把卫英无扶了起来。
“没事。”卫英无感觉耳鸣稍微过去了一些。
“要不要去医务室啊？”钟海德问到。
太阳光让卫英无没法看到钟海德的脸，他感觉自己像是滴了“扩瞳”。
“让我……休息一下。”
卫英无趴在桌子上，脑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一串频率。
那是笑声……
卫英无痛苦地咬咬牙：不行了，不管他是谁，他再也不能在我的脑袋中继续这么猖狂下去了！
这种事情也该结束了，就在今天晚上！
一会后，四位少年走出了一家餐馆，其中一位似乎行动不便，打在另一位少年的肩膀上缓慢地走着。还有一位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脚步，揉了揉脑袋。
旁边胖一点的少年回过头来望着他，不知他是不是也不太舒服。
那少年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后，又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打开了自己的GM眼镜，用语音在屏幕上打出了刚刚一直萦绕在脑袋中的那个字：
“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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