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植物用一截树干抬着杰特,在草原上疾行,斯图尔特一伙人在后面焦急地跟着,肖特三人则在前方带路。温亦良交代说,要找到一个没有光照的地方,才能进行急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加上救命要紧,肖特更加显得轻车熟路,一脸焦急地跑着。
“等,等等!”温亦良在后面叫到。肖特这才知道,因为自己太过着急,大家已经被他远远甩在了后面。
“你救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病人承受不了这样的颠簸,请放慢你的速度。”她微微喘着气,有些恼怒地解释道。
“哦……”肖特强忍住急切的心情,放慢了脚步。但过一会,还是向前多窜那么两步。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过了大约十分钟,肖特把大家领到了一个山洞前。
“就这里了!”温亦良吩咐大家把杰特抬了进去。
几个植物把他平放在地上,有一个植物把一个树皮材质的包放在了一旁。现在的杰特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生命力,就像是放在地上的一只死掉的什么猎物。
“大家都出去。”温亦良从身上找到了一片蓝色的叶子,摸着黑贴在了杰特身上。
“我也要出去吗?”肖特问到。
“当然。”
“不行!”肖特急了,“鬼知道你会对我哥哥干什么?再说了,对哥哥的身体更加了解的人,当然是我。”
“服从医师安排!”她说道。
“算了吧,”斯图尔特在出去之前,说道,“让他留下吧,也许能帮上点忙。”
温亦良四下看看,叹了口气:“也罢,只不过,别妨碍我的治疗。”
“只要让我看着哥哥,怎么都行。”肖特赌气地在一旁坐下。
斯图尔特用一大片叶子贴心地盖住了洞口,光线仿佛一下子被一个大口袋收了起来,三人坠入了一片黑暗。这时,肖特才注意到,那片贴在杰特身上的叶子开始微微发出了亮光。光线很弱,必须很仔细的观察,才能捕捉到那若隐若现的光。“这是什么意思,姐姐?”肖特问道。
“吞吐蛋白结合率,”温亦良头也不抬地观察着杰特,“叫我医生。”
“那,这个结婚驴,代表着什么?”
“我会处理好的。”
肖特只能一句话也不说了,也一起看着。
眼看那光正在越来越弱,温亦良逐渐焦急了起来。吞吐蛋白结合率是判定一个植物健康状况的标准,光的强度直接反应了杰特的生命力在逐渐消退。但是,她至今没看出杰特有什么出问题的地方。按理说,这种灵力混合导致爆体的病症,体表一定会出现补偿细胞凝结成的血块,而且会在黑暗中发出蓝光,但杰特全身一点特殊的东西也看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用手了。温亦良开始从头到脚地给杰特触诊。
“喂!你不要在我哥哥身上乱摸啊!”肖特叫了起来。
温亦良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肖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温亦良检查了杰特几遍,还是没有摸到任何像血块的东西。
难不成……温亦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回头问肖特:“你哥哥的攻击方式是什么?”
“从嘴部打出豌豆。”肖特回答道,“怎么了?”
温亦良开始了长久的沉默。她从包里拿出一瓶东西,兑上山洞里甘甜的水,摇晃几下,给杰特喝了下去。
“这又是什么?”肖特问到。
“「无极顶」山泉矿泉水,弱碱甘甜有营养,富含多种无机盐。我们不生产泉水,我们只是无极顶的搬运工。”温亦良少有的自豪。
“能不能说句我能听懂的?”肖特还在短路。
“很明显不能。”
“好吧。”
这几句话并没有缓和温亦良的沉重心情。如果说还找不到肿块的话,那就只可能在头部了。如果那样的话,动这个手术病人必死无疑。为了十足的把握,温亦良决定再试一次。
“把你的灵力,打进他身体里。”温亦良命令肖特道。
“什么?”肖特大呼,“不是说灵力不和的话,不能不能输送吗?”
“怎么?他不是你亲哥哥?”
“废话,当然是!”肖特恼了。
“那就照我说的做。”
“我告诉你,”肖特一边凝聚灵力一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先杀了你。”
两人屏气凝神地看灵力输进杰特身体。
几秒后,什么也没发生,反而是杰特身上那片叶子的光更强了些。肖特舒了一口气,被温亦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吞吐蛋白结合率,百分之三十。”她念道。
“没事就好,”肖特很快笑逐颜开,“那么继续?”
“不行。这个只是缓解措施,可以让我更好的观察。”温亦良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手术啊!”肖特看叶子的光又暗了下去,快急死了。
“在找到肿块位置前,我无法进行手术。”
“这怎么找啊……”
“我能看到灵力在植物体内的流动。这是我的能力。”温亦良仔细观察着杰特体内肖特灵力的流动方向。只见灵力们慢慢往嘴部会聚,然后在头里的某个位置,好像一头扎了进去,没了踪影。
看来没什么悬念了。外来灵力很快被补偿细胞吞噬,成为了肿块的一部分。这样的话,肿块就一定在头部。
“肖特,”温亦良放慢了语速,尽量用很放松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必须学会放弃了。”
“怎么?”肖特的心猛地一跳。
“肿块着生位置在头部深处,强行去除的话,你哥哥必死无疑。”
肖特的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温亦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突然,肖特伸出手抓住了她。
“如果一定要做这个手术的话,”他的声音哽咽了,“成功率是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
“那就做。”肖特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但是这样根本没有意义,无论做不做,你的哥哥都会死……”
“不会!”肖特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度。
“听我说,肖特,你要学会面对现实……我之前做过很多这样的手术,没有一次成功。”
“求求你了……”肖特话里带着哭腔,“哥哥他什么也干不成,一只僵尸也没有杀过,嘴上说得自己比谁都厉害,却经常拖大家的后腿……”
“但他一直都在鼓励着我,一直都在支持着我……虽然面对僵尸,他确实退缩过,但就算大家都觉得我的话是天方夜谭,他也会夸我聪明,夸我是天才……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呀!”
“面对未知的危机,他也心虚,也害怕,但他并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是鼓励大家,把大家的心从崩溃边缘救了过来!”
“我不想失去他了……我不想失去唯一一个默默关爱我的人了!”
“为什么……”温亦良完全被震撼了。
“因为,”肖特抬起头来,笑着,脸上挂着泪痕,“他说我是他的天才。”
“准备石刀,鱼骨,无机盐,干树叶,荧光灯。”温亦良擦擦眼角的眼泪,调转头朝杰特走去。
“好的,”肖特忍住了哭声,忙活起来,“一切准备完毕。”
温亦良打起了灯,用干树叶擦擦杰特的头顶,一刀割了进去。杰特剧烈地抽搐起来。她又是几刀,很快开出一个既避开了所有导管又直达病处的口子,杰特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简单消毒之后,她拿起了两根鱼刺,瞄准了那个口子。
“确定位置,开始摘除。”她简练地解释后,开始了屏气凝神。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她头上冒出来。
虽说看到了那个肿块,但摘除是难上加难。它正好卡在了一根最大的空心导管深处,那个粗细只比两根鱼刺大一点点。
不能出错……绝对不能有一点的偏差……她告诫着自己,紧张的脸色发白。
鱼刺以极慢的速度深入了导管内部。
一毫米……
两毫米……
鱼刺渐渐接近了肿块,大约还有不到三毫米的距离,就可以取出。
正是这最关键的三毫米。手部的一小点动作,都会引起鱼刺另一头的活动。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任何动作都不允许发生。
这时,一滴汗从她头上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手上。一激灵的功夫,鱼刺划到了旁边的导管,血很快迸射了出来,溢满了导管。
“导管破裂,病人大出血。”温亦良报告到,“是否继续?”
“继续。”肖特脸色苍白。已经到这地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温亦良心一横,鱼刺又往里深入了一点,触到了一个活动的东西,她夹住了它,缓缓从头里取了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肖特看着那块沾满了血的东西,咬牙切齿。
“成功了……”温亦良一屁股坐在地上,舔着发干的嘴唇。
“不好!”还没来得及享受成功,她突然瞟到了那个贴在杰特身上的叶子。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它正在慢慢变淡。她马上坐起来开始手忙脚乱的止血,只是内出血实在无法挽救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十。”
“百分之五。”
“百分之二。”
“百分之……零……”她颤抖着报出了最后一个数字,山洞里最终失去了那最后的一点光。
“最终还是这样了吗……”肖特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最后看了两眼杰特,倒在地上开始抱头痛哭。温亦良在一旁默默地擦着眼泪。
正当她走上前准备摘下那片叶子时,叶子突然又微微冒出了些光,随即猛地变强,照亮了大半个山洞。
肖特惊讶地抬起头来。
只见杰特的身体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吐出一口污血,就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里好黑呀,肖特……”他朝着肖特说道,“哎?那个美女长得真不错,交个朋友怎么样?”
“哥哥!”肖特一下抱住了他,“下次外出侦查,我再也不迟到了……”
“啊,痛痛痛痛,你抱的太紧了啊啊啊啊!”
在一旁的温亦良欣慰的笑了起来。
真是受上帝祝福的兄弟俩啊……希望你们能永远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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