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砸得咚咚响,
从地板上传来的震动在昭示着门外人的愤怒。
“开门!喂……”
“给我出来,缩头乌龟!”
声音虽然稚嫩,但在那时的我听来却是最恶毒的辱骂。
“唔。”
我不由得发出了呻吟声。
现在我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离那道门仅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在那里,想要朝我发泄不满的同学正以畅快到不行的叫骂使用着他们的活力。
明明我都已经小二了,却依然不知友情为何物,不仅如此,我还经常被同学甚至是陌生的孩子欺负。
于是就像自我催眠一样,我再次询问自己——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我非得拼命地保持着沉默不可?
更加用力抱紧脑袋的我,只能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什么也没有的家里。
已经习惯了,那种声音,只要放着不管……
“出来,你这个懦夫!”
然而这次的声音却如同夏日的蝉鸣一样,聒噪得让人想要自杀。
“……”
情不自禁地将右手叠在左手之上——若是在旁人看来,的确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吧。
不过,这也正是我被讨厌的理由之一。
记不起具体的时候,脑海中也没有一个印象,就好像一觉醒来那么自然,就好像从诞生的时候就存在了似的。
在我的左手上就出现了一团“东西”。
并非是从皮肤中“长出来”的什么,也并非是附着于手臂上的泥土之类的。那是一团美丽而纯粹的光。
怎样也弄不掉,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它就像空气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或者“被发现了”比较合适。
即使是小孩子的我也能明白它的不同寻常。那是以前所不具有的东西,也是其他人所不具有的东西。而它现在就在我的手臂上,只属于我一个人,比抓到的萤火虫的光芒更加美丽和神圣。
孤僻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与其他人分享的冲动。
这便成了一切的祸根。
“弱智,可怜虫!”
不对……
“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的渣渣!”
不对……
“满嘴谎话的骗子!”
不对不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看不见!
明明这里是有东西的啊!这里,我的左手上!圆形的,像星云一样发着光的这个!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要怎样才能……
“爸爸妈妈不要的可怜虫!”
“怪胎!”
“哈哈哈哈!”
做作的笑声就像击碎我最后的防线的炮火,
热度在全身传递,身体就像被上了发条一样激射而出,
我用力地拉开了门,
刺眼的日光,夏日的风,草木和土地的气息,充斥于空气中的蝉鸣,
一切的一切,就像与安静阴暗的屋内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所见所闻一瞬间涌了上来,弄得我脚步一阵虚浮。
“哈哈,出来了!”
“上啊!”
虽然是还未成形的恶意,混杂起来也足以成为残害心灵的暴风。
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如期而至。
以好几个同龄人作为对手的我毫无疑问地被打倒了,于是他们的嘲笑变本加厉。
“哈哈哈,真傻,居然真的出来了!”
“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吧?”
很痛,真的,
“……”
我看着那些笑容,心里毫无意义的呢喃着,
“究竟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一帧一帧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我回忆起来。
是从这团光出现的时候开始的吧?
“你们快看!这团美丽的光芒!我就说吧,魔法是存在的!我和你们是不同的!”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非常高兴,大概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什么。你看啊,不可思议之谜什么的,诅咒什么的,魔法什么的不是特别帅吗?
然而,兴致勃勃的“分享”并没换来一个快乐的结果,反而是进一步激怒了他们。
带着笑容喋喋不休的我被一拳打倒,被同学骂作智障和疯子,我却仍然一头雾水,甚至在怀疑他们只是在羡慕我而已。
自到被叫到辅导室,我都依然在申辩着,将布满灰色脚印的手臂高高抬起让老师看个清楚,
因为我所看到的光芒,是不会被污垢所遮掩的。
直到我被老师打了手掌我才明白,
原来,看到得到的人,只有我而已。
……
从那之后,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了。
从那之后,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
从那之后,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在被那团美丽的光晕照耀的世界里。
并没有觉得不甘和愤怒,我所抱有的感情,仅仅是委屈和惋惜而已。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东西,明明是那么神圣的东西——却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迎着那一对对嘲笑的视线,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点点的怜悯吧。
而正是这一点点的自大,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明明是连双亲都不要的孩子,平时还一副很拽的样子……”
“没错!”
“你以为你是谁啊?干脆转学到孤儿院去吧!”
我本来应该是大家都觉得可怜的孩子,本该是这样的,然而现在的立场却倒了过来。
“说什么光啊光的,那不只是你的幻想吗?”
“说得跟真的一样,也只会显得你能爱骗人而已。”
如此如此,从小被双亲抛弃、在祖父那里寄居的我就被大家看不起,是这样没错,然而不管被多少次这么说,我都会抑制不住地生气。
“你给我住嘴!”
我怒喊道。
“我偏不,你能怎样?”
带着笑容,前面的孩子一脚踢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左臂去挡。
与以往的不同,一阵轻微到难以感觉的震动拂过了皮肤,
反而是这个孩子捂着脚倒了下去。
大家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不断在喊着痛痛痛的他。
接着领头的那个孩子,想要用拳头揍我的那个孩子也击中了那团光晕,他发出了痛苦的悲鸣。而我则趁这个机会奋起反击。
手脚也好,肘膝也好,牙齿也好,无视了他们的哀求和哭泣,我像发了疯一样报复着。
于是孩子们都露出惊恐的神色跑掉了。
……
太好了,
最后因为精疲力尽而倒在地上的我笑了出来,
我并不是疯子,手臂上的光芒也并非是我的错觉。
好高兴,
今后,也要带着这份只属于自己的,神圣而美丽的魔法活下去吧。
世界大百科:
【公民之国弗瑞曼表面上是由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所组成的政府所统治的国家】
【看到了吗,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心!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能将能力者赶出这片大陆!——湮没的历史,第一共和国首领玛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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