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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十一月

尘封的十一月

十一月的风,对于站在公墓的我来说,阴冷的不像话。我不由得紧了紧衣服,与身边一袭黑衣的女人靠的更近——那女人是我的母亲,而我们正在祭扫的墓下躺着的是我的生父,她的前夫。她紧紧的把手按在墓碑上,好像要把手伸进去抚摸他的脸。我感觉到她在颤抖,黑纱下的脸阴郁的好像是厚重灰暗的积雨云。她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她,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正常,接着她伸出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我识趣的把手里的菊花放在墓碑前。

我讨厌雨天,下雨的时候,我都得待在家里,鼻腔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烟叶与酒精的味道,耳朵里被灌满了继父的谩骂。我也不喜欢晴天,隔壁福利院的孩子们都不跟我玩,他们说我是**养大的,不过我不在乎,周围人也都这么说。只有在日光昏暗的午后,我才会小小的开心,那时候我可以一个人躲在阴暗的地方,玩上一个下午。

母亲转过身,头也不回,一言不发的走向公墓锈迹斑斑的铁门,我看着她裹得紧紧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愤怒——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她也不愿意穿短装,是怕那个埋在土里的男人看到她身上密布的疤痕吗?她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脚步顿了顿,复又向前走去。我知道她在责怪我多事,便跑着追了上去。铁门上停着的几只寒鸦被我的脚步声惊起,我知道这些黑羽红眼的怪鸟——我曾经亲眼看到它们中的一只吃下了福利院那个有一双让我无比羡慕的黑眸子的阿北的左眼。

远远的望见了守墓人孟婆婆,她是个五十多岁的臃肿的老**,听说早年是个妓女,但是会把自己接客挣到的钱拿去帮助那些孤儿,于是当后来我们这建了孤儿院以后,人们决定让已经年老色衰的她来当孤儿院的院长。

刚走到家门口,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妹妹的哭喊声——我突然想起今天只有妹妹和继父在家。那个女人已经冲了进去,我也跟着跑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被继父按倒在桌上的妹妹扭曲的脸。她的尖叫,她的不安,她的惶恐,都直直的冲入了我的大脑。我看到那女人在和继父厮打,我看到继父的五官挤在一起,我看到妹妹的裙子被撕了一大块只能堪堪遮住重要的部位。我突然有些兴奋,我幻想着妹妹被我压在身下,就好像那天在公墓后面的树林里阿北被孟婆婆压在身下一样。阿北的脸上也跟妹妹一样写满了惊恐。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刺伤了我的自尊,即使我只有11岁,我也能感到自己非常的肮脏,于是我把我内心的欲望,罪恶,全部转到了继父身上——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我才会变得这么奇怪。猛的抄起手边的水果刀,我嚎叫着冲向继父。那把刀很轻易的就插在了继父的腿上,喷涌而出的血仿佛凝固了时间,屋里其他三人都转向了我,他们难以置信的表情竟让我有种莫名的**。继父痛苦的叫声打破了这个忽如其来的沉寂:“**养的东西,你敢捅我?”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让我想到那些吃肉的乌鸦。

乌鸦!乌鸦!

继父吼着拔出刀,单腿跳着向我冲过来——那姿势好像扑腾着翅膀抢食阿北的乌鸦。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我,我要死了!

我颤抖着坐在了地上,伴着一股骚臭味,我感觉到胯间变得湿濡。

“跑,你们快跑!”那个女人扑上来死死的抱住了继父,我好像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早已模糊的影子——那是我的妈妈。

“不要啊!”妹妹大声的喊着,“不要啊!”

不要啊!

募的从床上坐起,我发现双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我的背部已经湿透了,头上也全都是冷汗,我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放进了嘴里——好苦……

连我自己也不记得,这到底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但梦里的场景却还是真实的好像事发当天一样,那件事好像一把刀,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我的心脏上划一下,用撕心裂肺的痛来提醒我它的存在。

可是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伸手扯了扯后颈的衣领来帮助背后的冷汗变干,心里却思索着往事——从那时以后的整个十一月,都好像从我的记忆里蒸发了似得,它们消散在空气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我只记得,十二月一号那天,我家被警察封锁着,孟婆婆皱着眉头拉着我,妹妹紧紧的攥住我的衣角,我们三人都一语不发的看着忙碌的警察,好像在看一场默剧,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我无关,警官们张大嘴露出里面鲜红的褶子,警犬们用猩红的舌头显示它们的存在,红色,红色!

乌鸦的眼睛!阿北的眼睛!继父的血!

我抑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好像要把内心深处的恶心跟恐惧吐出体外……

我努力回想着想知道十一月的事,哪怕是十一月三十号的也好,可是这两个月之间好像有一道门,每次我试图撞开它,都会把自己撞的粉身碎骨。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我的身体竭力阻止我回忆十一岁的十一月,因为它知道,一旦我想起那过程,那将成为足以毁灭我的灾难。

狠狠摇了摇头,我感觉嘴里很苦——那阵干呕让我精疲力尽,爬下床喝了一杯水,我轻轻把杯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下意识的往隔壁房间看了看,妹妹又没有关窗户,我叹了口气,走了进去。当我关上窗转过身,妹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我,黑色的长发跟瀑布一样垂在肩头,她轻轻的咳了两声。我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妹妹仿佛很享受似得在我手掌蹭了蹭,像一只小猫。“快睡吧忧儿,别着凉了。”她点了点头,随即躺下,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我可爱的妹妹,她永远不会不听我的话,我和她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会杀死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即使那人是我自己。

回屋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思绪再回到十一岁,后来,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母亲死了,继父也死了。我猜想是他们在互相争斗的过程中杀死了对方。

我九岁那年,我的生父死于车祸,我仍记得当时他的身体横着撞在电线杆上,像一根折断的铅笔。同年,母亲嫁给继父。忘了从何时起,原本对母亲呵护备至的继父变得暴虐,他每天都会喝很多酒,把自己喝的像一条死狗然后,殴打我的母亲。那时候,我都会紧紧的抱着妹妹,捂住她的耳朵,不让那些愤怒的嘶吼跟痛苦的呻吟以及拳头的闷哼传入她的心里。等继父终于也精疲力尽,躺在床上或沙发上,呼吸变得沉重而均匀,母亲都会默默的在黑暗中涂药。

我至今不知道母亲当时都在想些什么,她的眼中一如既往的闪着逆来顺受的光,她的表情淡漠的好像被虐待的不是她自己,她不知道装睡的我正眯着眼细数着今天她身上新生出的瘢痕。

她为什么不反抗呢?我有些烦躁的想,是天性如此,还是顾虑太多?又或许,她知道,一旦离开了继父,她就再也没有钱养活她的两个孩子?

或许,我跟妹妹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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