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在客栈里吃了一顿早饭过后,诸葛月便独自出了客栈大门。
朝歌城作为北荒四大城之一,人流量甚大,像那些没店面的地方,早被商贩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出门来时,诸葛月并未带着她的长剑,一袭白衫,再配合上瘦削的身形,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江湖中人。
这天上的太阳没有露头,一团团云彩挡住了晨光,似乎预兆着即来的雷雨。
诸葛月慢慢而行,她秉性似乎就是个慢性子,平日的表现,与她杀人时给人感觉完全不同,就好似……是一名性格相互矛盾的、两个人的结合体。
“新鲜包子出炉啦!大肉包、梅干菜包、豆沙包,各种包子都有……”“冰糖葫芦唉……”“朝歌特产酱驴肉……”……
诸葛月未作停留,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漫无目的地行走。
眼神中的疲惫并非身体上的,而是来自更深层的精神疲劳。她天生有一种忧虑的病,无医可知,无药可医。这种病症根本未在任何医书中记载,只是一些推断,大致归于心病一类。
但凡心病,总有一个宣泄口,可是诸葛月的心病却不同。
找不到源头,无缘无故的精神萎靡,似乎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当然此刻她是在乔装的状态,外人倒看不出异常。不然,光是这份独一无二的病态,诸葛月怕是早被有心人看破。
走到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诸葛月忽而止了脚步。
“这娃儿真可怜,这么小就被人灭了满门。”“是啊,他才七八岁吧?要说这灭门之举也忒恨了吧?想那淝水帮帮主赵天鹰,也是名响当当的人物,到底是何人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话题说开,这边有个大嗓门开始说道起来——
“嗨!这年头灭人满门还需要理由?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就两天前,那个病剑小诸葛独自一人灭了恶龙山庄,全庄上下数百口,连个活口都不留!”“哇!这么恐怖?话说那病剑小诸葛又是谁啊?”“你就寡闻了吧?连这个专长灭人满门的女魔头都不知道?虽说她杀得多是恶人,但也有许多无辜人死在她手中,谁知道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有专呈灭门的说法?给我讲讲……”
另一边,又有另一番讨论。
“你们道那个赵天鹰是怎么死的?”有人神秘兮兮问道。
“还能怎么死?被人砍了呗!”
“不是,我问的是你们可知道他为何会被人灭门?”“不知”“别卖关子了!”
“哈哈,我也是听我在铁拳门的大舅子说的,听说啊,那赵天鹰得了不该得的宝贝,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才掉了性命又被灭门了!”
“啊!?什么人?难道比洛城主还厉害?”
“哼!你想哪去了,洛城主纵横北荒十数年,乃绝顶人物,像淝水帮这种存在,洛城主只手可灭!”“听你这口气,似乎是笃定这事就是洛城主做的?”“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也有可能啊,不然……”
“洛城主侠肝义胆,断不会为了钱财灭人满门!”有人斥责道。
“谁知道那宝物是什么呢?若是天下仅有的武功秘笈……”……
乱哄哄的人群,慢慢话题就偏移到洛紫阳的人品上了。
诸葛月没有继续听下去,有许多废话她都是自动过滤掉,只留下一些明确的信息。
尽管江湖风雨,道听途说绝不可轻信,但是无穴不来风,一件事情的发生必定有源头。
那淝水帮与诸葛月无甚关联,引起她注意的是这灭门的背后。
自家人明了自家事,诸葛月灭人满门, 是出于自己的私愿;但是这淝水帮被灭,却隐藏玄机。这天下除了诸葛月她自己,怕是没人会做不要钱的买卖。
另外这淝水帮的赵天鹰并非恶人,也无情报显示他有什么死仇。
退一步说,这江湖上灭门的事件不多,因为官府够强势。这朝歌城的洛紫阳便是放到武林,也是超一流高手,由此可见一班。就连诸葛月,也常年在官府的通缉名单里,只是一直抓不到本尊而已。
诸葛月隐觉此事背后不单纯,倒是生出一丝兴趣。
只是这件事深浅不论,还需要仔细推敲考证、收集情报,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样想着,诸葛月走入一个巷子。
这个巷子行人很少,倒也清净。只不过诸葛月走了几步,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诸葛月停下脚步,方寸间丁字步站好。
四名满脸横肉的壮汉,从她的身前身后现身,挡住了她的前后路。
诸葛月不开口,那四个壮汉却也不开口,两方陷入了微秒的对峙当中。
那些本来想要经过的行人,看了这阵势纷纷离开,没有一个人想多管闲事的。
这时人之常情,而诸葛月眸中银光如墨染。
就在场中不远处的一段垣墙上,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女,身着黄色衣裳,晃着腿,支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盯着那边的情况。
一边看着,黄衣少女口中一边说道:“听说书的总有恶霸欺负少年人的事迹,今天本大小姐就做一次幕后黑手,找一找乐子。”
听这话语,那四名壮汉竟是受人指使,而这黄衣少女分明就是那幕后主使之人!
诸葛月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这眼前的几人,甚至不抬头便发觉那前方不远处的黄衣少女。
只是,她并没有动作,或是言语。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甚至不去道破对方的安排,如同一名过客站在红尘当中。
这时候,那四名壮汉终于不再静止,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位于诸葛月左前方的那名壮汉有了动作。
只见他踏前一步,像是故意引起场中“少年”的注意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四名壮汉本是军中高手,此时却被小主安排来对付一名手无寸铁的少年……虽然是命令,但是他们自然不会一拥而上,只是想尽可能地保证那所谓的“公平”吧?
那踏前的壮汉没有多余言语,歉意一笑,手上三成力,跨前半步,以一个死角打向诸葛月腹部。
在他想来,这一拳下去,这面白的少年怕是要昏死过去了。
的确,这份力道甚至可以让一名健壮的成人晕厥,壮汉已经尽量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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