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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十九

“在哪里?”

我喘着气艰难的站起来,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他,握着铁锤的手颤抖着。

“你说什么。”

“阿勇,在哪里?”

“啊,她啊?”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指了指桌上的大锅,然后拿起筷子夹了锅里的一块肉送进了嘴里,一脸享受的看着我,露出了我应该能理解他这个行为的答案,不过他失望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还不明白?她被我煮了,就在锅里呢。”

“什幺……我不会相信的,告诉我她在哪!”

“孩子就是孩子,活了那么久了在父亲面前还是会撒娇啊。”

他放下筷子手伸进了滚烫的肉汤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露出一副找到了的样子从汤里拉出丝线般的东西,那是乌黑的颜色。

“你现在相信了?要我再拉出来一点吗?”

“住手!”

“不要……不要让我看到……”

我不敢看,那是阿勇的头发,都是我的错,阿勇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而且我痛恨被肉香引来的我,胃里一阵恶心,呕吐感涌出喉咙,伸手捂住了即将从嘴里冲出的酸液。

“害怕了啊,害怕是正常的,如果我的爱人被煮成肉汤,就算是我也会哭的。”

“我杀了你吧,父亲?”

他依旧向我露出了非常亲切的笑容。

“来吧,让我也煮了你。”

手臂被铁锤的重量牵引,身体晃动着前进,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时候锤头与他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一定要砸中,一定要砸碎他的脑袋,就算全身无法动弹我也要杀死他!

手臂突然以奇怪的方向扭动着,身体也被某种力量拉倒,手掌狠狠的拍在圆形桌子上,紧接着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压在桌面上夺去了铁锤狠狠的朝着我的手背敲了下去。

“疼吗?”

“……”

我不做回答,绝对不在他面前屈服。

“再敲你一下?”

“……”

“还要敲吗?”

“……住手,不要敲。”

血肉模糊的手掌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但是那钻心的疼痛感始终撕扯着心脏,让我屈服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比起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表情更像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你问为什么?这不对,你应该要感到庆幸,庆幸同伴被人食用你还能够发起如此的反

抗,其他动物在被你们这种名为人的动物食用时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所以你要庆幸,非常的

庆幸我能给你这个反抗的机会。”

他向我露出了厌恶的眼神,但是笑着。

“……我要见阿勇。”

我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我说过了,她已经是锅里的肉了。”

“那就让我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被死死压制住的我发出了最后的嘶喊,仅剩的愿望只是能够看一眼阿勇就够了,不管阿勇是以什么形态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都会接受她,我都会在意她,我都会一直喜欢她。

可事到如今,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

“真没办法,就让你见她一面吧。”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出现的不再是他的声音也不再是他伸进肉汤寻找着东西的声音,出现的,涌入耳里的,是那熟悉的,不再轻快的,她的声音。

他移开了压制住我脑袋的手,好让我能够利用脑袋转动将我的视线移到声音的来源,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站在从我进来的方向的左边,是一名少女,是阿勇。

她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了,她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我没有发现。先前裸露在外的身体现在已经换上了海蓝色的连衣裙,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披散着黑发并没有遮住她圆大的眼睛,以极小的步伐走了过来,脸上平静的笑着。

“无助,我一直都在这里。”

是嘛,她一直都在这里,她一直都在看着这一切,她明明就在如此近的地方,我却没有发现,我到底是被什么冲昏了脑袋。

“你骗我!”

脑袋贴在桌上嘴巴张开时摩擦着,唾液随着喊声从嘴里溅了出去。

“没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准备伤害她。”

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你……你从锅里拉出来的头发是什么?”

“那只是普通的丝线。”

“那锅里的肉呢?”

“啊,这个啊,是真的人肉,只不过不是她的肉。”

他夹起了锅里的肉指了指然后送进嘴里嚼着,还未吞下时就开口说话。

“阿勇,我杀了无助怎么样?”

“不行!”

她瞳孔内充满了恐惧,激烈的喊了出来,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丧失了所有的表情。

“即使我反对,我也没有能力阻止你,如果你不肯放过无助,我也只能眼看着他被你杀

死……”

“好的。”

他朝着她露出了非常亲切的笑容,然后将脸板了下去。

“其实你能阻止他的死亡,只要你求我的话,不过太晚了,我这就杀死他。”

在得到回应的同时,阿勇闭上了眼睛泪水从里面挤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了下去,而我趴倒在桌上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起来,他像投篮一样将我往窗外扔了出去,充当着篮球的我,身体将坚固的玻璃冲破飞了出去紧接着被重力的魔爪往下拉。

身体的重量发挥到极致无法行动,或许是感觉不到身体的动作才会认为无法行动,周围的景物都以我下坠的相反方向急速的飞快移动,就像加到最大马力的跑车从头顶越过,除了能够割破肌肉的强风,让我感受到全身每处都近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撕裂那疯狂的**,更强烈的还是双耳产生出的鸣叫声如同死神对我的呼唤。

在身体感受到撞击地面所感到的剧痛瞬间,我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但是那瞬间的痛感,就好比全身都在处于爆裂状态时心脏被挤爆。

痛觉消失了,意识却还存在但不会太久,身体正在作为迎来黑暗前的准备,视线到达的地方都以模糊的画面来敷衍我,大概是死去的人已经没有价值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了,仅存的几秒是我现在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的最后光景。

落地的位置与我来的位置相反,是比较热闹的地区,每个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每个人身旁都有着过多过少的白色身影,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武器撕裂着眼前的白色身影,那是自然,因为他们并不会反击。

我又死了,我夺去了他人身体茍活在世上的人生结束了,再次迎来了漫长的存在于无尽的黑暗中直至所谓的永远,那是连脑海中的声音都听不见的世界。

贴在地面的身体暂时不会消失,我在等,我在等着它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双红色的脚出现在眼前,接着蹲了下来,我看到了那缺少五官的红色面部,它往我的耳里传送着它的话语。

欢迎来到被选中之人才能够来到的,以及死去之人的怨念之地。

“请告诉我,你怨恨着世间的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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