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兴师动众,就是为了一柄武器么?」
铮地一声,亚伦从身后的剑鞘中抽出了常年陪伴他的赤金色长剑,摆在眼前。
「你和伊格尼家族不惜联合巨龙,在举国危机的战时掀动这场叛乱,就是为了这柄武器?这可真是红莲帝国见过一来最滑稽的一次事件了。」
亚伦嗤笑了一声,继续说:
「哦,不,不对,几十年前还有这么一出,还是那么一群人。他们叫什么呢?我想想,巧了,好像和你一个姓氏?阿尔德?目的呢?啊,那就更巧了,也是为了这柄『赤龙之牙』。」
他翻动着长剑,赤色的流光在剑刃上舞动,似乎是骨质的长剑,却有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光泽。在人类可以触及到的材料中,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拥有这样的材质——巨龙的牙齿。这是巨龙可以用来咬断同类骨骼的利器。
「我很好奇,阿尔德家族的人啊,这柄剑对你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让你们如此痴迷。我从出生起就带着这把长剑,应该是相当熟悉它了,也没有看出它到底特殊在哪里。」
「别做这些哑谜,很恶心。红莲之牙意味着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站在这里的一部分人也应该有所了解。」
兰诺皱了皱眉头,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一次地犹豫了。最终,斟酌了许久之后,说到:
「不管它之前代表什么,有什么意义,现在纠结了太多东西的它,已经不应该继续存在了。我会想办法抹消束缚在它之上的诅咒,在这之后它会作为赤龙王弗洛斯的遗物归还给龙族。」
「这就是你答应这条赤龙的代价么?」
亚伦抬头看向天空,火焰依旧蔓延在天边,不断有强大力量碰撞的声响传来,宛如雷鸣一般。
「呵呵,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的确,束缚在它之上的诅咒是不应该存在的,但唯独作为另一份诅咒载体,并背负了一整个家族鲜血与仇恨的你,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亚伦的目光转而深邃,似乎在看向某个远方。
「而且,虽然你我都明白这『诅咒』的意味,但还有一个人似乎并不知情。」
「他没必要知道。」
亚伦的话音刚落,兰诺的声音就从另一边响了起来。
「他只是个局外人而已。半年的时间,从开始到结束,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也什么都做不到。他很特殊,特殊到我一度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终究,他只是有些特殊而已。他什么都做不到,以前或是现在。况且……他已经离开了。」
「是么,他已经离开了么?」
亚伦接上她的话:
「你就如此确定?」
「对于他的行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谁知道呢?但总归在红莲王城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兰诺回答道。
「是么。反倒是我,觉得那家伙不管在什么时候出现都不会是意外啊。」
亚伦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呢,阿尔德的孩子。你的族人曾也都同你一样,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也难怪,习惯了玩弄灵魂的你们,或许把自己当成了魔鬼那样的东西吧——但是当年,一千零四十二头魔鬼的鲜血,把这片土地——就是你现在脚下的这片浸染成了黑红色,如同地狱一般。」
缓缓睁开眼睛,带着叹息,他继续说道:
「不,那不是他们的鲜血——魔鬼怎么会有鲜血,早就被他们自己吞噬了吧,那是沾在他们手上的无数生命的鲜血。」
「你到底要说什么——」
兰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是有什么不愿想起的回忆被一层层剥离出来。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打在了兰诺肩上,她转过头去,萝维诺带着担忧的神色看着她。
「我没事。」
兰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向萝维诺说。
萝维诺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挪了开来,扫过两方人马的一旁。
一刹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是我的错觉,她的目光在我的所在地停留了片刻。
「铮——」
一声清脆剑吟回荡在寂静的大地上。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两方人马的中央,赤金色的长剑轻轻颤动着,略微倾斜的立在大地上。
「你!」
不论是亚伦身旁的侍从,还是兰诺一方的人,所有知晓赤龙之牙意味的人,都不由得蹦出了一声惊讶。
「来啊!」
紧随其后的,是亚伦带着轻狂的声音:
「即便放开这柄长剑又如何?最后一头魔鬼,掀开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所谓的觉悟,究竟是谎言,还是救赎?」
颤抖着,挣扎着,阵营另一方,以阿尔德为姓氏的女子,宛如恶魔撕开了假面,脱离了枷锁。仇恨、疯狂,这一切占据了这副身体。
布满血丝而赤红的眼睛盯着赤龙之牙,仿佛苏醒的魔鬼贪婪地注视着供奉给他的祭品。
「萝维诺。」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嘶吼,从喉咙脱困而出。
「杀了他们。红莲家族的人,都要死——」
在她身后,萝维诺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这一缕失望在片刻的僵直后转为冷漠,她仿佛变成了一具人偶,再也没了任何情感。
「遵从你的意愿——」
伴着如同末世降临般令人畏惧的毁灭气息,她踏前几步,站到了兰诺的身前,透明的长矛一片片浮现在这王宫变作的战场上,几千支、几万支,仿佛无穷无尽,指向着脆弱不堪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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