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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妙

第十四章 不妙

我记不清上一个暑假里,事情彻底爆发出来的具体时间,总之和现在应该差不多。轮回一次的我,不仅没能改变什么,还把吴边拖下水,让高曜文伤了心。我一边拼命给刘觅发消息让她冷静,一边弯腰向李忆道歉。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

“我也是。”吴边对夏希说。

“又有什么‘男生专属’的活动?”李忆嘲笑了一句,接着莫名爽快地放我离开,“快去吧,我没事,到家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抱……抱歉……”虽然李忆的行为很反常,但我也来不及多想了,赶紧拉着吴边离开,他交代了夏希几句后,跟着我飞奔起来。跑到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后我们才停下来,只顾着喘气擦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们俩……挺投缘啊……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吴边说。

“你说夏希和李忆?”原来如此,李忆交到了新朋友,才会肯把我放走的。

“刘觅那边怎么办?她回你了?”

“没,你去问问张宇荫呗?”

“我不敢……万一他已经知道了呢……”

“那不然,我们直接去找刘觅吧,我知道她家住在哪。”

我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万一她已经出门去找刘觅了怎么办。”

“那也没事,”拦下出租准备坐上副驾驶时,吴边回头对我一笑,“他们俩住一起,就跟你和李忆一样。”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坐进天寒地冻的出租车后座。

十多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刘觅和张宇荫所住的小区。说是小区,其实是一栋很高的楼,大概有三十多层,伫立在市中心。尽管它有30层那么高,但和周围的几座摩天大楼比起来,还是稍微有点瘦弱。

“刘觅家19楼,张宇荫家23楼。”李忆说,“比你和李忆的家近多了吧。”

“确实。”我家住2栋,李忆家住在9栋,虽然在同一个小区,但两栋楼中间还是隔了点距离的。

“所以啊,他们俩的关系,说不定比你和李忆要更好。”

“关系这种东西,是可以按距离算的吗?”

“某种程度上,可以。”

我不再说话,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个个地上升。吴边刚想再说点什么,可电梯在5楼停了下来,一个牵着狗的男青年走了进来,他直接按了30楼。

整个电梯里只剩下狗“哈吃哈吃”的喘气声,男青年也是满头大汗,外面真的热得够呛。

我在心里做了一个交换,如果我是刘觅,而李忆处在张宇荫的位置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会怎么办?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后,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电梯里的狗朝我看了一眼,又把头掉了回去。按照吴边的说法,刘觅和张宇荫之间的关系比我和李忆的要更好,那么刘觅她究竟会做些什么?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把真相告诉张宇荫,打个“小报告”,是所有可能里面最温和的一个了。

我和吴边在进电梯时只按了刘觅家所在的19楼,电梯到达后,我直接走了出去,却不见吴边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手向上指,朝我点了点头。

是要分头行动吗?可恶,我更想去张宇荫的家啊。可是现在我没有选择,和吴边之间还隔着一人一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我忘了问吴边哪一户才是刘觅的家,但我常常听她抱怨说自己家离电梯口太紧,总是人来人往,有些吵,所以大概……

我站在1901号门前。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没有贴对联。我按下门铃,没人来开门。是去张宇荫家了吗?这个时间,吴边应该也已经到达张宇荫家了,要不要去打个电话问问……我脑子里正在做着选择,手下意识地又按了一次门铃,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房间里很黑,但我可以认出这是刘觅的脸。

“你……”

“你来干什么?”刘觅躲在门后,像是防备陌生人一样防备着我。我可是你三年多的好朋友啊。

“我来……看看你……”

“吴边呢?他也来了吗?”

“他……”我的眼睛本能地往上瞟了一下,但这也被刘觅看得一清二楚,即使是在如此阴暗的环境里。

“他是去张宇荫家了吧?”

“他……”我一直没能好好说完一句话,这次也不例外,刘觅猛地把门一开,打断了我。

“先说好,你们已经来晚了。”刘觅非常冷静,“我已经全部告诉张宇荫了,面对面地。”

“已经说了?”

“怎么?你要怪我?怪我当长舌妇打小报告,害朋友分手,好抢人家的男朋友?”

“不,我不是要怪你……如果我是你的话,说不定也会做一样的事……”

刘觅轻蔑地笑了一下。“算了吧,算了吧。上次在海边,就是你让高曜文来找我的吧?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指望我转移目标?太小瞧我了吧?”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实际上我的想法都被刘觅猜中了,我现在手脚冰凉,后背直冒冷汗,又被灼热的空气团团围住。

“你想要我怎么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一个勾三搭四的女人欺骗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不……”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阿七通知你了吧?8月17号出来聚餐,事情会在那之前解决的,”刘觅面无表情地说,“那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齐聚一堂’了,不过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还是很欢迎的,如果你还看得上我这个坏女人的话。”

说完,刘觅轻轻关上门。我很想佩服她的冷静,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刘觅的内心一定是波涛汹涌的,事情即将失控,她一定比谁都难受,一定很后悔那天出门。

我曾经和刘觅聊起过家里爬蟑螂的事,我说蟑螂实在太恶心了,吓得我半夜不敢出房间门。刘觅说她也讨厌蟑螂,但是……

“但是只要不让我看见就行了。”她苦笑着说,“它们可以存在,只要不让我看见。”

可这次,她看得一清二楚啊。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电梯口,电梯正在下降,我按下向下的箭头,电梯很快在我面前停住。门打开后,吴边面如死灰地站在里面,他一看是我,又垂下眼睛。我们俩沉默地站在电梯里,如果有人从半路上来的话,说不定会被吓到。还好电梯一路到底。

大楼外的太阳稍稍收敛了一点,但也只是稍稍。我没有带伞,但我希望这时候可以天降大雨,把我冲个痛快。

不管经历几次,人生都没有“变容易”这个说法。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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