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早晨的医院热闹起来，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湿润的晨风中，从打开的窗户跃进宋安的鼻子里。
“啊嚏！”
揉了揉有点不舒服的鼻子，他从椅子上爬起。在这种地方躺了一夜，四肢冰凉。
门依旧关着，看样子一夜过去，没有人来过。宋安摸了摸兜里，掏出几张蓝爷爷，轻手轻脚溜出医院，在周围晃荡一圈。不一会儿，他提着馒头豆浆走进邱葛葛的病房。
“老鸽，醒了没？”
“嗯……饿。”病床上的邱葛葛用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老宋隔着被子戳了戳他：“正好我早饭还有吃剩的，给给给，便宜你了……”
“……真难闻，这被子，有毒吧……”
“……”
捂了不到一分钟，鸽王便再也受不了被子里的味道，一把扯开被子，坐起身大口呼吸。
“……消毒水的味道……香不香？”
“饭呢！”
随着代表放学的下课铃声响起，邱葛葛慢慢地扶着课桌站起来，尽量把重量集中到左脚。
在邱葛葛的软磨硬泡，再三保证下，宋安终于同意带他从医院出来。
“可我为什么要来学校啊……宋安你个哔——”
等他收拾好东西，教室只剩下一脸谄媚的宋安和另外一个人。至于那个人的名字，鸽王表示不知道。
“……老宋，你这表情好恶心……”
“咳……那啥，老鸽啊，我帮你拿书包吧……”
“好。”
“……为何你回答得这么干脆……”宋安接过邱葛葛递过来的挎包，随意地搭在肩上。
“肩膀借一下。”
“？？？……别吧……老鸽你，噫——gay里gay气的……”
“啥？”邱葛葛把手搭在宋安肩上，偏了偏头。
“……我以为你要——没啥。走吧……”
“嗯。”
皓月当空，一如既往的好天气。生活在天朝的高中生，周内放学的背景永远是满天星辰和一轮黄月，偶尔也会下雨、几坨乌云飘过。
夜间10点的晚间新闻、空无一人的街道、遮住脸的月亮、躲迷藏的星星。
“好、好黑啊……老鸽……”
“啧……你怂了？”
“你还不一样……”
邱葛葛撇撇嘴，缩了缩脖子。
“走走，快走啊。”
宋安四下看了看：密密麻麻的窗口在路灯昏黄的灯光里扭曲；近乎雷同的道路通向四方，在更黑暗的地方分叉；夜风吹动黑乎乎的树叶，发出难听的声音……
“……咕……”
“……快走。”
邱葛葛推了推宋安，握紧拳头。
“你住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吗……往，哪边走？”老宋叉起腰，眼珠子不住左右转动。“不过这地方也太偏僻了点，连个夜车都，没有……”
“……那边。”
“……哪边？”
“那边啊！”
“(눈_눈)我不管你了。”
“……左。”
上了锈的锁被打开，邱葛葛拉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宋安不禁皱了皱鼻子。
“进来吧。抱歉，家里有点乱。”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邱葛葛扶着墙让出过道。
“嘎吱——”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循声望去。中年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嘴角没有平时的点点火星。“回来了？”
“嗯。”
“疼不疼？”
“不。”邱葛葛别过脸，看不到表情。
“麻烦小哥了。”
“啊……那个……没事。”宋安摸摸后脑勺，有点不明所以。
“早点休息，别熬夜。”
“好。”
短暂对话后，中年男人转身回屋。往日虚掩的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抖落一层天花板的灰。
“……”
“洗澡不，我去烧热水。”邱葛葛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宋安还沉浸在那巨大的关门声中，这时才缓过神来。“没事吧……刚刚那位……”
“嗯。”
灯熄了。
宋安和邱葛葛并排躺在床上，都盯着天花板发呆。
“老鸽啊……刚刚那位是你爸？”数了2只羊的宋安睡不着，打算和鸽王吹吹水。
“嗯。怎么了？”
扭头瞥了眼闭着眼睛的邱葛葛，他挠挠头：“感觉……很奇怪啊……”
“他人就那样，不要在意。”鸽王抬起右脚，转了个身。
“卟～”
“卧槽你对着我放屁！”
“不服你可以哭(눈_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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