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如果想教导她些什么的话,请您自便。』
当高斯格罗斯那十分苍老的声音不卑不亢的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便是陡然一变。
以魁诶为代表的至高龙阵营,以阿什塔纳脑为代表的世界龙阵营,以及以高斯格罗斯为代表的中立阵营。
本来只是魁诶与阿什塔纳脑两条龙之间的针锋相对,这时候却又混进去一个高斯格罗斯……一些不归高斯格罗斯管辖的重力阵营龙族顿时生出了些看戏的兴致。
斋藤秘酒看了高斯格罗斯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突然表现出来的强硬以及与在族中地位远高过他的魁诶的针锋相对。
这和他两个月以来印象中那位时刻保持谦恭的老龙形象有些搭不上号。
就是不知道,他表露出这种态度,的原因是什么……为了保护自己的属民不受欺负,还是在维护自己作为重力阵营领袖的威严呢?
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啦。
秘酒连看都不用看,就已经能感觉出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巴赫雷姆和尼克睨科尼对于眼下局面的无动于衷……嘛,或许眼下的小打小闹,还入不了这两位的法眼吧。
嗯……
指望我站出来当和事佬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秘酒这样想着,索性将身子向后一仰,让头靠在高高的椅背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麦拉米·奈伦法』的职责只是司法和裁决案件而已,打嘴仗这种事,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真想让我管的话,就先做到让《龙语法典万条解》准许将其立案审理的程度再说吧。
在那之前,我本人还是挺乐意瞧一会儿热闹的呢。
呼呼……感觉,好像有点困了呢……也是,今天可是星期天呀……昨天照顾老妈又照顾到了凌晨,在这个让人舒服的座位上坚持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ZZZZZ……』
结果,本来严肃至极、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打鼾声给冲得一干二净。
『……』
『……』
『……』
在确认了这阵鼾声来自于那位地位崇高的『麦拉米·奈伦法』大人的鼻子的时候,数十位与会龙族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经不约而同地将各自的视线全部投向了位置离秘酒最近的巴赫雷姆、尼克睨科尼与高斯格罗斯身上。
这一对对眼睛里所表达出来的讯息,毫无疑问都是在请求他们想办法将陷入睡眠的『麦拉米·奈伦法』大人唤醒过来。
不管怎么说,作为这次会议所讨论问题中心的麦拉米大人,居然自顾自地睡觉去了……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奇事……
几十秒前还一直满脸云淡风轻表情的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此时此刻再也绷不住威严,两条龙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居然同时对对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你先请。』×2
然后便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
『………………』
『………………』
咳,这又不是吃饭,相互谦让个什么劲呐!
两条龙毫无自觉的在心里吐了个槽,然后又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一起来?』×2
嗯……这一次,至高龙的领袖与世界龙的领袖可以说是极难得的达成共识,这种情况已经数亿年没有出想过了。
他们相互一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向陷入沉睡的秘酒伸出了各自的爪子。
咳咳……顺便一提,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之间的这次心有灵犀的一次点头,是历史性的点头,是意义非凡的一次点头,是对两族关系发展具有深远意义的一次点头。
(咳咳……某咩你够了啊。)
这种时候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先把『麦拉米·奈伦法』弄醒,以确保今天的回忆能够继续进行下去,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
当然两族的矛盾不可能因为今天的这一次点头就得以化解,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来争个你死我活,也不急于一时。
嗯,想法是好的。
但……
你们以为作为『麦拉米·奈伦法』的保镖兼助理的高斯格罗斯,却在这种时候保持冷眼旁观的原因是什么啦。
『咳咳,两位大人,容吾直言一句。』
就在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两人那形态差异颇大的龙爪即将碰到斋藤秘酒左右肩膀的时候,高斯格罗斯冷不丁的开口说话,倒是把龙族之中除去龙之始祖安都威英之外的最尊贵的两位巨龙给吓了一跳。
两条龙好不容易伸出去的爪子,也因为这一吓,不约而同地收了回去。
『咳咳……』
巴赫雷姆咳嗽了一声,想要借此演示自己内心的尴尬。
接着,他便微露怒容地看向高斯格罗斯,责问道。
『高斯格罗斯……刚才那种要紧的时刻,你有什么话想要说的么?』
『失礼了,两位大人。』
高斯格罗斯裂缝般的身体微微前倾,以示恭敬。
『虽然中途打断你们难得一致的行动这件事吾感到很抱歉……但是事急从权,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大人原谅则各。』
『事急从权?为什么这么说?』
尼克睨科尼摸了摸长在自己眼睛后面的两根长角,似乎面色不豫。
『为了两位大人的安全。』
高斯格罗斯回答道。
『纳尼?』
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吃了一惊,并在愣了大约一秒钟之后,仿佛里所应当般的发出一阵相当于人类笑声的『嘶嘶』声来。
不光是他们两位,在场的许多其他评议会成员们也开始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作为龙之始祖安都威英的长子和次子,本身就是『崖免』宇宙中自身最为强大的存在质疑,甚至说是不可战胜也不为过。
这在绝大部分龙族心里,甚至是被当成『常识』来看待的。
要想让他们两位的安全受到威胁,那差不多要等到『崖免』位面宇宙遭遇毁灭般的大变动的时候才有可能吧。
基于这种想法,他们这样连脑子都没过就傻傻的笑出声来也就勉强可以理解了。
不过……作为智商超高的宇宙龙族,就这样被所谓的『常识』给操控住想法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丢脸。
『吾绝非是在说笑。』
高斯格罗斯没有因这些笑声表现出愤怒或是尴尬,而只是继续用平静的语调对自己刚才的话加以说明。
『麦拉米大人在经历了遇袭事件之后,就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以至于连参加这一次会议的时候,都将《龙语法典万条解》保持在起效状态。如果……如果两位大人在试图唤醒麦拉米大人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对他造成了惊吓的话……我想,经常出现在人类身上的那个名为『起床气』的愤怒会,加上《龙语法典万条解》在麦拉米大人精神和身体受到伤害时所被动释放出来的『接触式强令』,将不会因为两位的尊贵身份便手下留情的。』
『这……』
巴赫雷姆与尼克睨科尼对视一眼,都看了对方眼里的恍然。
『高斯格罗斯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总不能之因为这个原因,便让会议中断掉吧。』
两条龙一前一后的提问道。
『事情也没有那么麻烦。』
高斯格罗斯言道。
『魁诶大人既然已经将他的方案差不多说明白了,麦拉米大人也没有对其表现出反对的态度……那就按照魁诶大人的提案去做吧,至少这样,即便是麦拉米大人醒来之后也不会有所抱怨了。』
『话虽如此,但是……』
尼克睨科尼看了阿什塔纳脑一眼,说道。
『麦拉米大人也没有对那个方案表示赞同啊。再者说了,这种事关宇宙龙族外交态度的重大议题,这么轻易就定下结论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龙族的外交态度……这个问题,麦拉米大人才不会去关心这个。』
高斯格罗斯垂下视线,语气平淡的机遇反驳。
『不关心?可是,麦拉米大人可是宇宙龙族名义上的领袖啊。』
巴赫雷姆说道。
『没错,正如您所说的那样,麦拉米大人他是龙族的领袖,但只是名义上的……而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麦拉米大人他参加这次会议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听各位关于龙族的外交与未来的长篇大论……而是希望你们的提案能替他出气,能替他那平白无故受到波及的朋友给予高位梦魇以教训。』
高斯格罗斯说着说着,平淡恭敬的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气势。
『在此基础上……即便你们想要从大人他那里借力或者借势,这都是大人她所能接受的……但是,吾族同胞们,如果你们只是想要借助大人他的力和势去满足自己的欲求或者说,为了龙族的利益,而完全将麦拉米大人的感受抛诸一边的话……』
他挪到秘酒椅子侧边的位子上,身体超秘酒的方向前倾,一躬到底,这个动作维持了十秒钟之后,他才重新让自己的身体伸直起来。
他开口,并且声音严肃且稳重。
『不要忘了……』
『是『麦拉米·奈伦法』选择了宇宙龙族,让吾等得以在他的知识与道德的灌溉下繁衍至今,成为『崖免』位面诸族之首。』
『而不是宇宙龙族选择了『麦拉米·奈伦法』……』
『如果连这件事情都本末倒置的话,那才是真正可怕的自大吧。』
『我的后代们,如果只知自大而不知悔改的话,那便灭亡去吧……』
『这句话,可是父神离吾等而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没人会忘记吧。』
高斯格罗斯说完这段话之后,位于裂缝形状身体重心的黄色龙眼环视四周。
余者皆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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