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他全身上下只有打满补丁的衬衫，发白的牛仔裤，一年四季不变的凉鞋，饿了便从垃圾堆里找吃的，从别人家地里偷东西，抢小孩的零食，于是他经常挨大人的打，渐渐的他把这当成公平的交易。小跟屁虫不敢靠近流，流让她回家，她不肯，她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馍给流，他摔在地上，她捡起来擦了擦又伸到他面前，流拿木棍打她，用石头扔她，可无论怎样，小跟屁虫总会跟过来，他甩不掉她。
流走到了城市的边界，来到了一座自然景区，他想进去看看，但四周都是围墙，大门被人守着，像机器人一样收钱，取票，开门，流没有钱，就算是有他也不会给，在流眼里他们就是一伙强盗，仅仅用几堵墙就把这块地方变成了他们的。流想翻过墙去，可四周没有垫脚的石头，他看到了身后的小跟屁虫，流向她钩了钩手指，小跟屁虫有点惊讶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高兴得走了过去，“趴下“，流指了指他站的地方“我先上去，等会拉你上去“，流踩着她的背，她脸上挂满了汗珠，瘦弱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可她在咬着牙坚持。流翻了过去，他当然没有遵守承诺，他回头看见了冲向大门的小跟屁虫，被“机器人“推倒在了地上，着急地大哭。
流总算了结了一件麻烦事，他坐在景区的一座石亭里，天变暗了，乌云密布，不久下起了大雨。流从没这样烦恼过，他叹了口气，冲向景区外，他看见小跟屁虫躲在大门前的一颗大树下，全身缩在不知从哪捡来的大叶子下，全身哆嗦着，脸变得煞白。流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烧的快昏了过去，流背起小跟屁虫，去城市里找医生，他疯狂地砸着铁卷帘门，有人从二楼窗户里伸出脑袋，看了他们一眼又缩了回去，雨越下越大，没人肯救他的妹妹，流呆呆地看着那些医生门前悬挂着的悬壶济世和妙手仁心的漂亮锦旗，他找了躲雨的地方，脱了自己唯一一件衣服盖在小跟屁虫身上，从她怀里的布包里掰了点馍用手接了点雨水喂她吃了下去，流第一次有了愿望，他希望小跟屁虫能活下去。
小跟屁虫活了过来，可她再也说不出话，疾病夺去了她的声音，她醒过来咿咿呀呀地叫着，惊讶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从布包里拿出泡的肿胀的馍，伸到她面前流的嘴边，她笑了可流却哭了，滚烫的泪珠滴在馍上，流咬了一口，是咸的。
于是他们再也没分开过，他们便在这满是高楼的城市里乞讨，流跪在地上，怀里的小跟屁虫咿咿呀呀地向行人叫着，她把自己的伤疤揭给他们看，博得他们的同情，于是小跟屁虫前面的破碗里响起了钢镚叮叮当当的声音。时不时会有警察从他们面前走过，警察看多了他们这样的人，他们没有管流，跑去呵斥摆摊的小商贩，流看见他们胸前的警徽被擦的闪亮。
流和小跟屁虫活在这座城市的夹缝中，他们靠着乞讨总算可以填饱肚子，流去打工，老板因为雇佣童工被抓了起来，他不讨厌老板，至少他能让流靠着劳动活下去，法律在一字不落的执行着，他们这群人在法律之外，没人管他们的死活。流只能带着小跟屁虫继续乞讨，至少一部分人的怜悯之心不会消失。直到流遇见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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