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伴随着祝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些祝福使得有些人天生跑得比周围其他人要更快,而有些人则从小就显得比周围的人要更加聪慧。人们将这些祝福的一部分称之为‘天赋’,然而祝福并不只是天赋,健康的身体、善良的心灵、坚韧的意志这些都可以说是祝福的一种。”
琴美只不过是获得了一种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的祝福罢了,在被岁月盖上了一层白纱的记忆中,父亲如此说完后,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这是以前为了安抚因为察觉到自己的能力而感到不安的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一番话。虽然当时还年幼的我无条件地接受了父亲给我的这个温柔的解释,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祝福吗?
每每回想起父亲说过的这句话,我的思绪总会在不经意间逗留在这个词上。
因为如果要让我自己去形容的话,比起‘祝福’,我恐怕会更倾向于选择‘诅咒’这个词吧。
我拥有着窥探未来的能力。
就像我们所有人都拥有着名为‘回忆’,在脑海中回溯过去的能力一样,我拥有的能力只不过是‘回忆的延伸’,简而言之就是我可以以类似回忆的方式,在脑海中构筑出还未曾发生的事件的记忆。
在大家普遍的认知中,所谓的未来是有着不确定性的,千千万万的可能性在错综复杂的交织后孕育出的产物就是大家口中‘未来’的本质,因此按理说想要准确地对它进行预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所谓千千万万的可能性也只不过是大家的一厢情愿而已。
事实上世界是由大比例的必然混杂着零星的偶然构成的,用一杯水来打比方的话,必然就是杯子里的水本身,而偶然则是掉入其中的一滴水珠大小的墨汁。
就像每个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死亡一样,每个事物都有着自己‘必然’的结局,水珠大小的墨汁虽然能改变水的颜色,但却无法改变水的本质,换言之世界上的大部分事物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在已经注定好的必然轨道上度过自己的人生。
性格、家室、爱好、思维方式、行为习惯等,在如此之多的因素影响下,自己真正可以做出改变自己人生轨道的抉择的机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的。
因此那所谓千千万万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更何况我能观测到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人和事物而已。
虽然未来的不确定性确实会使我的‘记忆’和现实出现偏差,但就算是那种时候,也会像死亡对于一个生命来说一样,偏差仅限于提前和推迟两者之间,外加细节上的些许不同罢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可以得知未来发生的事情的话,我或许还不会将其视为某种诅咒吧。
问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能力仿佛也在随着年龄渐渐变强,我还依稀记得一开始只不过是可以偶然看到关于外来的画面,后来慢慢变得可以回忆起声音,然后是气味,后来慢慢地可以在脑海中清晰地重现出完整的片段,最后甚至是触感。
作为一个单纯的‘回忆’来说,它实在是过于真实,在不知不觉中‘未来视’的能力已经到了我无法继续用类似‘回忆’的方式来定义它的运转的地步。
然而能力的强化却依然还在继续中……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的是在我的脑海中构筑出的景象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了我的现实。
又或者说是我的思维彻底挣脱了时间的束缚。
能力就像是暴走了一样,不受我控制的发动然后又戛然而止,就像之前发生的那样毫无征兆地带我进入虚幻的景象中,而我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它的完结,完结后再重新做一次和之前完全相同的事情。
我很想说我能够识别出现实和未来视构筑出的景象之间的区别,但我却说不出口,因为即使说出口也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充其量只能用来自欺欺人的谎言而已。
未来视营造的梦境长短不一,有些时候只有短短几分钟,有些时候甚至能持续一周,而每当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对于周边的人来说我却都只不过是稍微发呆了几秒钟而已。
我就像是一个被自己的能力玩弄的人偶,在无法分辨未来视营造出来的梦境和现实的情况下,一味地过着缺乏实感且充满着重复的每一天。
或许这就是我之所以会在之前的教学楼楼顶和悠君开那个关于‘无限重复’的玩笑的原因也说不定。
“今天真的不需要爱丽丝或者路德维格大人同行吗?”
当我起床洗漱后,在梳妆台前坐下的时候,爱丽丝一边在我的身后用梳子小心梳理着我的长发,一边用她那一如既往的恭敬语气对我问道。
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我还是清晰地从她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反对’的音调,毕竟是从彼此懂事起就认识并一起长大的关系。
她大概是对今天我想要和悠君单独出门的想法抱有很大的意见的吧。
还记得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认真、胆小、总是担心着最坏的情况发生,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但仔细想想那或许就是一个对大人言听计从的乖孩子理所当然的表现吧。
“不需要。”
“明白了。”
“还有跟踪也不行哦。”
“……明白了。”
果然是准备跟踪的吗……
身后爱丽丝那短暂的迟疑,使我不禁在心中这样默念道。
大概是因为回想起了小时候还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心情的爱丽丝的关系,紧紧盯着镜子的我仿佛在不经意间透过那面镜子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记忆。
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像这样子坐在梳妆台前,我向正在帮我梳理头发的爱丽丝说出了我的计划。
记得那是个蝉鸣特别尖锐的夏天,暴露在太阳炙热阳光下的泊油路上仿佛能够用肉眼看到可以扭曲视线的热气,虽然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适合年仅十岁的孩子单独出门的日子,但当时的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去见父亲的旅程。
这个被我称之为‘旅程’的距离,其实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而已,按理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平安到达的距离。
实际上我也确实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就跟我一开始说的一样,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记忆,因为在抵达目的地不久后,我就从未来视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不管是和爱丽丝在梳妆台前的交谈,还是一个人的秘密启程都只不过是在那个和现实无异的梦中发生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一次经历却牢牢地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并不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而是因为在那之后我忘记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未来视的关系,我总是需要在脑中处理大规模的数据的关系,我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相隔数年的事情暂且不论,但如果只是刚刚发生或者一两周内的事情的话,我甚至能将映入过眼帘的文字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然而我却在那之后回想不起来关于路途中发生的事情,我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我第一次体验到了没有‘嘀克哒克’的响声在耳边陪伴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声音会消失,声音是具体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切都好像在我从未来视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同时从我的脑海中清除了一样,留下的只有微小的痕迹和对声音确实消失过的确信。
我隐隐约约地记得当时还有某个人在路上陪着我,但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在那之后为了扫清自己的疑惑,我在相同的时间,采取了相同的举动,却并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人,只是十分普通地到达了父亲那里,就算是用未来视观察也无法在发现能在遇到其他人的未来。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巨大的‘偏差’。
那么既然是偏差,那么就意味着那个能让那个声音和那个声音所象征的能力消失的人是总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就跟我之前不断重复的一样,就像死亡对于一个生命一样,无论过程如何,死亡注定会来临,会改变的只有来临的早晚。
而我只要等待就好了。
就这样,一度被虚幻的梦境扼杀了活着的实感的我重新找到了值得期待的事情,明明不管是长相还是名字都不知道,却每天都在想着那个人的事情。
一开始我或许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填补父亲离去留下的空隙的东西罢了,但渐渐地这个只在记忆中留有些许痕迹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黯淡生活中的一道曙光。
不管是字面意义上不断重复的每一天,还是还没有开口就已经知道对话内容的交谈,我都会像是仪式般地想象着‘那个人’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那个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到底是他还是她呢?
年龄的话会比我大很多吗?还是说意外的要比我小呢?
我任由自己的想象在脑海中描绘着他的模样,在他随着我平时一个人阅读的故事,尝试过各种着装和变换过各种外貌之后,心血来潮般地我决定给他一个更贴切的称呼。
不再是透露着陌生感的‘那个人’而是更加富有亲切感的称呼,而在决定了要那样做之后,我不可思议地在几乎没有在犹豫中度过一分一秒的情况下,就定下了这个新称呼……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整天想着关于他的事情关系,还是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第一次梦境中的相遇后,还有好几次仿佛在未来视营造的梦中遇到过他的感觉,但都毫无例外地在醒来的同时被抹去了关于具体经过的记忆。
明明不管是长相,声音还是名字都一无所知,我却不知为何有种如何相遇的话,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的迷之自信。
脱下睡衣换上外出的着装后,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后,我欣喜地发现了一个身穿管家服少年的背影。
我怀着恶作剧的心情,一边期待着少年的反应,一边从他的身后悄悄靠近,而在我为了从背后遮住少年的双眼而接近他的同时,那个总是在耳边盘旋,如同秒针移动声般的‘嘀克~哒克’十分自然地停止了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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