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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世界

我与世界

如果有人问,话语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我会明确的告诉他:很强大,足以改变世界的强大。

可能有人会反驳我,正如哲学课上说的,我们要充分肯定主观能动性,但也不能夸大其作用。所以我所说的世界不是物质的客观世界,只属于自己大脑的主观世界。

我相当庆幸我小学时期遇到过一位随性的语文老师。她的一句话令我至今印象深刻:“不要造什么‘只要努力,就定可以考上清华北大’之类的句子,这是不对的。”

毋庸置疑,努力不能决定一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当时的我看来,老师这么说是不对的。年幼的我还是个成绩优异的阳光少年,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高峰,自然是对语文老师略显阴暗的话语嗤之以鼻。

但不可否认的是,出于幼时对教师的盲目崇拜,当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我脑中的整个世界都受到冲击,变了模样,既熟悉又陌生。

表面上鄙夷,但或许是出于当时叛逆的心理,我的心田悄悄接受了这句话,任由它在内心生根发芽,最后成为支撑我主观世界的参天大树。

初中刚入学那会,考试成绩顺位小学,第一的名次对我来说司空见惯。后来懒了,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能怪罪于我世界观受到一些文学作品的冲击,只是单抽的贪玩,成绩一直往下掉。到中游划水,浪遏飞舟——即我的可能性开始被我自己扼杀了。

我无数次在课间吹嘘自己过去的成绩是怎样不可一世,吹得天花乱坠。在课间一次吹嘘后,课堂上班主任告诫我们:“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埋着头,羞愧得满脸通红,谦虚做人从此刻在我的心中。

我谦虚一点不假,甚至到了藏拙的地步。我厌恶驼背的感觉,但出于过去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开始故意驼背,每当有人试图警醒我,我都会以“昂首挺胸的人看起来太过骄傲,驼着背谦虚点,还平易近人。”这种理由堵上别人的嘴。这就是扮猪吃老虎,一不小心就真成了猪。我看着镜子中我那形似80岁老者模样的驼背,感笑年少的意气用事。

“有很多同事推荐我入党啊,娶老婆成家啊,我没有这么做。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承担不起这些的责任,所以我要更努力的拼搏。”

小时候对初中班主任的这一席话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却是闪闪发光,着实体现了班主任身为一个40岁单身男人的魅力。至于这话语背后有没有藏着什么故事,我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知道的。

“世界复杂且充满矛盾,即便你知道其中的道理,你也没办法去改变。”

这句话我绝不承认。我知道,如果沉浸在这句话中,人一定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从而逐渐丧失作为人的资格。

世界的矛盾不是只凭自己的想法就可以解决的。借用经济生活中的两只手,可以把人的主观能动性视作“看得见的手”,而难以控制的客观条件就是“看不见的手”。人的素质,信息的不对称,认识的片面等等,都可以归类于客观条件。有些人任务客观条件难以消除,但实际上是可以通过智商、情商进行推理,尽量避开的。

人之所以是高等动物,究其原因是在劳动中获得了的本领,而学习的本质又是模仿。模仿,学习,这是人类的天性,大人们说着怎样的语言,婴儿就会吐露出相同的话语。当他人对待自己不舒服的时候,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学习他人的做法,然后再利用这做法,让他人不舒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态复仇,传代下去,形成恶性循环。

所以我总是问自己,怎么样才能做一个温柔的人?答案很简单。牢记每一次他人带给自己的不舒服体验,告诉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这意味着要违背并克服人的天性、劣根性,还要独自承受着没有他人会知道的痛苦,因为比起邪恶或大善,简单的善良通常是不会被人理会的。

我或许明白了那句歌词的意思:“因为拒绝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比任何人都痛苦,才会比任何人都温柔。”

所以我深爱并感谢世界。

如果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尽量去应答,即便是听错了,即便可能会有害于自己,我也无所谓颜面与尴尬。这平凡中的一点一滴就是勇气,就是人类不断前进的条件,正如齐贝林所说的:“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我的名字叫薛敛,三十二岁,未婚,也没有女朋友。

我小学时期曾暗恋一个女孩子四年,几乎天天都在妄想未来,直到后我在初中遇上了另一个女孩子。我极度厌恶她的性格,但我的感性却不断告诉我自己喜欢她……于是我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是个花心的人。从此开始了对自我的挖掘与反思,至于反思的结果,我终究成为了我最看不起的、花心的臭男人,而现在又出现了双性恋和不婚的倾向,估计离单身一辈子是越来越近了。

懵懂的感情,不明确的举动,一旦出现错误,对感情中双方的伤害都是相当大的,这点我自信比谁都清楚。

喜欢终究只是喜欢,对任何人都可以。但爱就不同了,没有任何付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不能被称**。时至今日,我都没有爱他人的能力,甚至连自爱,对自己负责都做不到。所以,我绝对不会随便对他人说出那句“我爱你”。

在我看来,“我喜欢你”才是人类情感表达的正确方式,而“我爱你”,也是对他人负责的承诺。两句话的分量截然不同。

令人难过的地方在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对自己的朋友说上一句“我喜欢你”,指不定朋友会认为你在向他告白。对于自己的恋人说上一句“我喜欢你”,说不准恋人会认为你并不会爱他。

瞧,这就是所谓“看不见的手”了,让“我喜欢你”和“我爱你”这两句话被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扭曲,以至于人类难以正确表达自己情感,甚至制造出很多可笑的误会。到误会爆发的时候,人再怎么主观能动,使用那“看得见的手”都难以回天。

为什么不在教科书上统一标准,明确每句话的定义呢呢?难道暧昧不清就是所谓大人们追求的浪漫?我小时候不懂,现在成为法律上的“大人”后依然不懂,也不想懂。

所以,与人交往好烦啊,我拒绝与女性的亲密交往……不知不觉就变成解释自己单身的理由了。

我打小就无数次想过,要不要长大后养一只猫,把猫当媳妇伺候,人和猫一起过日子。有回我将我这想法告诉母亲,母亲却问我是不是故意惹她伤心,于是这想法我就此打住了。

单身寂寞啊,我彷徨无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发现了我内心最忠实、最诚恳、最宝贵的需求——

亲吻,与镜中的自己。

我向我伸出我那冰冷的手心。

我笑着,以本为孤独的这只手与我的重叠。

只要我与“我”的手相连,力量就会变得无限。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无论是何时何地,这份力量都不会消逝。

是吧我的大脑?今天心脏也要充满活力的跳下去啊!

很多时候,当我反应过来我闻到一种阔别已久的洗发水气味并为此感激涕零之时,那种气味顿时就不见了踪影,任由我如何调动自己脑袋都想不起一丁点印象,我知道那是我出现了幻觉,抬头仰望天花板,总是不由得笑了出来,感觉很温暖。

生活中的每次相遇塑造了人,屠龙者最终变成了龙,人也会越来越像自己喜欢的人。就像高远的山丘能看到天上云的影子,任何人的行为处事都有他人在你人生中存在过的印记,无论是说话的语调,穿着的审美,思考的方式……我有“我”在,所以我不怕孤独,我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也正因此,我变得越来越自我。我深爱着这个世界,深爱着许许多多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所以我发现我深深爱上了自己。

臭不要脸。

我的母亲自幼时丧父,家庭贫困,而我的父亲则是名门世家的兄长。所以小时候经常能听到母亲对父方家人的抱怨。

高中时期,爷爷因病离世,家族失去了向心力。再接着叔叔因病失去劳动能力,向各位亲戚请求援助,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经济问题,导致各家矛盾激化,最终分崩离析。再然后就是一场浩浩荡荡失业潮,我父母也不幸下岗,从此家道中落,给我的世界观带来严重的冲击。

原本是被全校师生瞩目的预备状元,到后来被千人唾弃的垫底混混,这种巨大的落差,发生在我身上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十来平米的房子,虽说租得起更大的房子,但比起只我一人居住的空荡大房子,孤独的小空间更让我闲适。因为房子没有厨房,所以我会到隔壁两边,两位与我相好的、和我一样是独居的女孩子家吃饭……当然会给她们饭钱。

过去任职游戏作品的程序员,因公关问题导致公司口碑被害,作品销量暴跌,我为此做出的努力让我几近倾家荡产,靠着亲戚朋友的救济才能勉强度日。时来运转,空闲时写的网文莫名火了,慢慢发酵,最终成为富豪榜上的作家……虽然有想过找一些其他的工作,但凭借上本书的稿费,我还能充裕的生活相当一段时间不用进行工作。

无论是巅峰还是低谷,我都经历过。我没有要特别追求的东西,可能有人会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生活作息并没有确切规律,困了就睡,懒惰成性。有什么游戏想玩、书想看的话就待在家里。玩腻了?看累了?那就出门散步……到自己不认识的地方散步。

这城市并不繁华,也不萧条,较慢的生活节奏,让有心的人能够在城市里过上乡村般的生活,可以说是养老城市了。我常常会朝陌生的方向散步,即便一个人身处城市的陌生角落也不会害怕,因为在我看来,观察路人、欣赏花草、熟悉周边道路,这都是十分有趣的事。

每一个人,每一朵花,每一颗草,每一条路……背后都藏着什么,或是思想,或是美丽,或悲伤,或欢快,形态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而这些各自不同的事物共同存在于一个世界,就能创造出无限的故事,其中的运算法则像是乘法又不是乘法,好似指数又远大于指数。

所有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世界是群像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背景以及立场,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做到换位思考。但从另一个角度,立场坚定,个性鲜明的人往往更加吃香,而考虑全面,平衡大局的人总是被社会忽视。

我没有特别想要去做的事,如果有,那就像上帝一样改变每个人类的职业,从而调配社会的阶层,人民的素质,通过合理的社会结构来最大化生产力,以减少社会矛盾……

但这可能吗?我不断像这样打击自己,却心态平和地活了三十二年,我也算配得上“处事不惊”了。

我丢掉常人需要的颜面,只为追求什么逍遥游。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做些自己觉得有趣、觉得正确的事。

比如说,即便让我丧失我的社会地位,甚至死亡,如果能在整体上确实有利于社会进步,我也定在所不辞。

当然啦,在他人看来我总像个神经病,没有私欲,也没有感情,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昏昏郁郁地混日子……而与我亲密的人,总是为我的行为感到伤心不已。

即便我的理性知道这么做对于一个完整的、独立的“正常人”来说是不健康的,人需要立场,才能在立场之间对抗,达到一定的平衡。但我的懒惰与理性对此表示拒绝,并对看客一般的生活乐此不疲。

所以,为了不让亲密的人伤心,我与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我就逐渐养成了孤僻的性格……很奇怪啊,越是与我亲密的人,我越能展露出锋芒伤害到他们,与我陌生的人反倒能与我和谐相处,想必这也一定是自私所造成的吧。

我很清楚,与喜欢的人瞎闹腾时大脑会放弃思考,这时候办事效率的很高的。什么时候人变得孤独起来,就会思考些乱七八糟的多余东西,影响效率。我尊敬强者,他们有我所没有的韧性与意志力,能够为目标披荆斩棘,抛下无谓的东西不断奋斗下去。

今天的早晨有些阴沉,乌云密布,却又绝无下雨的可能,它们就傻愣愣地赖在天上,不知为何不肯下来。开车送完我可爱的侄女上学,距离中午吃饭还有好一段时间。一想到在家没有想做的事,于是我把车停在停车场里,走到附近的车站,随便选了一辆公交车乘上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打算坐到终点站再慢慢下车散步。

本应是再熟悉不过的日常,但谁知道呢,我坐在公交车的桌椅上,身旁有一位站立着的女性吸引住我的目光。

那位女性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可爱,不算漂亮,更别谈什么妖娆,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却是我许久没有见到过的,也可以说是我向往已久的。

我尽全力保持自己神色不变,深吸口气想要偷闻她身上的味道。那洗发水沐浴露的香气,能令我想起儿时同父母一齐,前去大超市购物般的那种亲和、温柔的感觉。虽说有些变态,但只是一闻,我对这位女性的警惕便完全松懈下来了。

我有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并没有发现到我。她扎着马尾,白色打底衣配挂肩的黑色连衣裙,背着米色的小背包,下边是黑色的丝袜。无论是衣服还是丝袜,那材质看起来温暖极了,光是看着就仿佛忘记了即将入冬的寒冷。

公交车急刹车,乘客互相拥挤,有些老人甚至要摔倒了,惹得乘客对司机一片怒骂。她背包上的伞也被人的手肘顶出,掉落在地上,但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伞掉了,到站就要下车。我大声说“嗨你的伞掉了”,她不为所动,仍然迈步前行。

我突然就微笑起来,离开座位捡起伞,挤开人堆,跟在她的背后下了车。

我已经能逃避掉多余的想法了,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有趣、并且正确的事。

“小姐,你的伞掉在车上了。”

“哦?是吗?那可谢谢了……”她回过头与我对上笑眼,接过伞,竟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疑虑和警惕。

对于人的表情,我能看得相当清楚。她,究竟是实在太过单纯了?还是即便知道答案也根本懒得去想?如果是后者的话……

“你也是在这一站下车?”她又微笑说道。

“是啊!”我的笑容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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