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啊啊……”头好痛,明明清楚自己现在很清醒,但还是希望继续能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才好。然而残酷的现实就是这样,不会与你商量妥协。
我感觉眼皮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接着被粗暴的撑开,一阵手电筒的强光让我眼睛倏然无法接受,但又无法回避,脑袋只感觉一阵刺痛,让我感觉头皮发瘆,十分不适。
“还活着吗?回答我。”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尖锐女声钻进了我的耳中,让原本就恍惚的脑袋更加的不舒服。
“回答我,你还活着吗?啊?说话!”冰冷的声音似乎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又提高了八分的音量。我听的出,那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满与恼怒。
“活……活着呢,不要……吵……吵……”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得到我的回应后,冰冷的女声再次传来。眼前的小太阳消失了,左眼上的冰凉感随即消失。然而左眼还是一阵泛白晕,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形。不过也不需要了,我对这周围的一切已经习惯到厌倦,宁可选择去刻意逃避了。
“天璇……程……天……璇……”我吃力的应付道。
“……”传来自来水笔在纸张上书写的哗啦哗啦的摩擦声,然后啪的一下,我感觉她已经做好相关记录了,就打算开口搭一下话。“那……那个我睡了有多久啊?”
“嗯,还不到30分钟。”那声音没有感情的说道。可是我总感觉她在嘴里低声嘟囔道“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眼中的白晕渐渐消融在视野里,周围的一切也从模糊变得可观了。她也简单收拾完了,准备离开了。
“那……那个有……有……人来看过我吗?或是……有人问过我的情……情……况吗?”我喏喏的又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她转过身来,恼怒的答道。我感觉她的表情那一刻真是狰狞透极,感觉就是撕破了伪装的冷漠面具,露出如同野兽般的獠牙一般。所幸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这幅凶神恶煞的嘴角了,于是赶紧闭嘴沉默。
“你这姑娘不仅身体有毛病,脑袋也是白长的吗?这已经是你今天第37次问了,你半个小时之前刚刚反复问了四遍,现在还来?”
我看见她一边嘟囔着烦死了一边拉上了隔离室的门,寂静的室内只剩我默默的躺在病床上。整个隔离室里黑漆漆的,只有身旁的仪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血一般的赤红,在无声无息地运作着。我只能默默的仰睡着,看着头顶黑压压沉抑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正当我数着自己的心跳无所事事时,又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隔离室的厚重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了,我听着裹在防菌套中的厚底皮鞋踏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心中燃起了些许好奇,但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默默揣测揣测他的下一步方应。
“你是程天璇?”来人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听语气是位很友善的人氏。这是个中厚的男性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过。我还记得她是高跟皮鞋,走在地上是咚咚咚的,这种鞋子我倒是之前没注意过,因此不清楚他是哪位,便微笑的问道:“是,我是。请问您哪位?”
中年男子并没有理会我的询问,而是继续问道:“你的状况我了解过了,你就躺在床上不要动,静静听我讲。你想不想继续活下去,无论会发生什么,无论会付出何种的牺牲。”
听到这里我不由激动了起来:“什么?活下去?以这种在病床苟活的日子,那还是算了吧!与其每天忍受这种日子,我还不如长眠不醒呢!”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疑惑:“看你的样子不是医院的人员吧,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找上我?”
“受人之托,无需多问。”他仿佛带着神秘的微笑说道“如果你不是开玩笑的话,宁可选择长眠而不试图苟全性命,我这里或许可以帮助你参考一下。不过嘛,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话多?还故意神秘!”不知怎么的,和他聊天总有一股莫名的亲密感,潜意识力告诉我这个人我一定在哪里认识过。不知不觉我也难得对其露出微笑。
“呃……咱先不要管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了好吧。”他看到我笑了仿佛也轻松了一些。“总之,你先听听这个……”说着他从怀兜中抓出一捧笔,“噢!见鬼了,失算了啊。我分不清是哪一只了。emmmn……maybe this one?”说毕他递给我一只自来水笔。
我努力尝试把笔握在手中,但手一点都不听话,几次让笔从指缝中滑出,最后勉为其难将其握在手中,很久没有接触这类东西了,我的手生疏了不少。但所幸现在我还勉强能动用自己的左手,光是这一点进度就让我伤感不已。“Good job!”他发出如同孩童般的欢呼,为我舒了口气。
怀着疑惑,我尝试按了下笔端,但下一秒,我就甩开了手,那只笔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股触电般的感觉如同小蛇一般萦绕在指间,我无奈的说道:“大叔,这种几年前的整蛊玩意就不要拿来欺负病人了吧?”
他咳咳地笑着,虽然戴着口罩但我可以想象那口罩背后偷笑的得意嘴脸。“反应还不错嘛,大小姐。”
“你这人是不是太无聊了啊。恶作剧结束了就去下一个病房,也许下一个病人会让你满意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接下来是正事时间。”喂喂,你这一副逗比的表情根本不像说正事,感觉就是一股阴人的节奏。
“要说就快说吧。说完出去让我安静一下。”
“不是这么绝情吧,你一个人不瘆得慌吗?再说我才刚刚进来没多久诶。”
我故意别过头去装作不想理会他,然而许久都没有动静,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好了你赢了,说吧。”我转过头无奈的答道。然而却发现他阴沉着脸一般,伫立在床头,手中握着一只……自来水笔。
还来!?我刚刚想脱口而出结束这场闹剧,目光瞟到一眼笔,沉默了。那支笔我见过。
那是那位凶神恶煞的她的笔。
“真正的机密其实在这里。”他说道,“这只笔被某人动过手脚,可以说是一支录音笔。然而它也仅具备录音功能,只有特殊的设备才能读取其中的录音记录。”说着,他掀开了笔端,把笔管旋了下来,取出了其中的记忆存储器。
“想听听吗?”他征求了我的意见,“不要后悔啊。”见我默默点头了,他把记忆卡装在一个从口袋里掏出的打火机中,把打火机放置在我的床头。
打火机摇曳着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但一瞬间我就失望了,因为除了口罩,他还头套了……一个黑丝袜,对,一个黑丝袜。“你这么戴着黑丝袜大摇大摆地进来,医院员工都瞎了吗?”我话音刚落,打火机又突然一个震动,然后在桌上一边自由漫步一般抖动一边播放着《极乐净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打火机还有传呼机功能。抱歉啊!”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处理好打火机,我竟一时无言以对。
“拜托,不要和病人开玩笑好吗?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严肃点,我现在不想开玩笑。注意,你的时间有限,不要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了。”他突然换了个正经的语气,我感觉好像不对劲。
打火机还在摇曳着火焰,气氛一时十分安静,偶尔从打火机上传来阵阵杂音。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很久,杂音突然消失了,可以清楚的听见其中的声音了。听着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打火机里早已归于宁静了,而病房中的二人却依旧默契的一言不发,静的可怕。
“呼……那个,也该说一下你打算怎么办?”他率先打破了沉寂。毕竟两人僵持着也无济于事。
“如果这是无可避免的话,我也只能接受了。”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还不如接受命运的安排呢。这种暗无天日,冰冷绝望的每一天对我来说比永眠更痛苦。
“不打算反抗命运吗?就这样束手就策?还是……选择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博弈一把?”他又掏出一包烟,鬼知道那是什么口袋,怎么这么多玩意!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头,递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套着丝袜,于是懊恼的掐灭了烟头。
“那个,隔离室里禁止抽烟的……”我弱弱的劝了一句。
“别扯开话题啊,你打算怎么办?”他毫不买账的样子,我也一时愣住了,不禁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撤了,不然拖下去就麻烦喽~”我看着他抓过东西往外走,内心也是不禁动摇了一下,他的话语貌似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让我的求生欲望重燃了起来。当他走到门前时故意放满了脚步,我知道这是他给我最后的机会。
“大叔,你相信奇迹还是相信命运?我想就此请教一下你。”我最后问道,试图做最后的尝试。
“大叔我啊?嗯……我既不相信奇迹也不服从命运。我还是相信自己更多一点。”
“我已经没有后路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一次吗?”
他回过身来,看来对我的回答尚且满意,又转身踱回到了床前,把一块东西塞在我的手心里。然后,又向门前跨步而去。“你想清楚啊,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了,以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我低头借微弱的仪器光,看清了自己手上是一块“荷X”午夜风暴薄荷糖。看着远去的他,我突然想起什么,向他喊道:“大叔!”
他头也不回的对我挥了挥手手,说道:“没事。相信自己。等待,并心怀希望着。”然后拉开隔离室的厚重的门,门外的灯光涌了进来,他留给我一个酷酷的背影双手插着兜走了出去。
“不是这个大叔!快走啊!护士要查房了!”
我看见外面响起护士的叫声,接着走廊上响起了碰撞声,叫骂声,警报声……最后伴着一声清脆的哐当的玻璃破碎声,声音渐渐消失,最终归于虚无。
我第一次感觉外面走廊的灯光这么亮丽,如同驱散长久黑暗的福音,或许这便是那黑暗绝望中希望的魅力所在吧。
外面的动静消失有一会了,我的内心从刚刚的乐观又回到了低谷,感觉自己再一次被世界抛弃了。刚刚的录音又开始在脑海中徘徊,仿佛嘲讽,又如同尖刀一般刺入耳朵深处,令我的大脑不禁一阵颤抖 。
【……哗……哗……沙……哗哗……哗……沙……沙……】
【哗……沙沙沙……哗沙……哔……哔——】
杂音消失了……
【这里是燕江市天主圣母福音慈善医院护士站,正在为您转接给相关人员接听,请稍等】机械的电脑音逐渐消失了,远处传来疾走的咚咚咚的声音。
【喂,你好。嗯……】声音愣了一下,那令我感到不适声音居然换了一副轻快的语调【是你呀,我还在医院工作呢,如果重要的事一会再聊。】
传呼机的另一端是谁根本无法听见,但是结合她的表现我也能猜到是那位了。【你问她吗?】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警惕的说道【她20分钟前刚刚睡了,过会我再去看一看。还有,那件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时间不能这么耗下去了!】
【我们院长都检查过许多遍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有效治疗。只是浪费人力与资源罢了。唯有的办法也只有寄希望于未来。】冰冷,毫不客气的声音仿佛在威胁般的说着。【慈善医院不是福利中心,如果再不作出决定,那么就算我没意见,医院也会把她甩走的。】
感觉另一端的声音沉默了,唯留下空气中可怕的寂静。【我再重述一遍,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了。放心,这种事情又不是个例,将现在医疗水平无法挽救的病人用液氮保存,置于冷冻仓内。待到日后医疗技术能够攻克疑症之后,再将其复活治疗,恢复新生。喂……你在听吗?喂……别沉默,考虑好了我就准备向医院申请,为她配置麻醉了。】
我忽然感觉传呼机另一端的心情一定也不是很好受,内心也许五味杂陈的纠结着吧。听到这里我不由同情起来那位可怜又无助的男人,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我自己的。
【算了,不出声我就当你默默同意了。如果反悔就赶在23:00之前吧,之后的事我会安排处理的。你不用担心的啦。】这边的声音貌似松了口气,语调又变得轻快了些。【好啦好啦,我去看看她的状况,回头再见。】
【……哔……沙沙沙……沙……哗……沙沙沙……嘟——嘟——嘟……】
唉……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些。我不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心,而是对那些我重视的人的不舍啊。我很担心那位多愁善感的男人会怎样接受这一切,不过我什么也帮不了他,活着也许更是一种累赘吧……
砰——的一声那厚重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怒气冲冲的某人二话不说闯了进来,用一只手把我给揪了起来。“刚刚从你房里出来的是哪旮沓里来的野猴子?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啊?一天到晚净想和医院对着干,真是畜生都不如的玩意!说!那是谁?”
“不……不……不……知……道……道……呼……呼呼……”我被她揪着衣领,勉强从喉咙里吃力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眼。
“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她疯狂的把我抵在床栏上。“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小妖精了。不说是吧?好,你等着!”
“呃……啊……啊……”我想试图挣扎,但全身的状况早就告诉我我在她面前反抗是没用的。“我……是……是……真的……不知……道……啊……呃……”
突然感觉身体腾空了,又仿佛如同扔垃圾一般被丢……或者说砸到床上,我整个人一瞬间都思想紊乱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撞击得支离破碎。
门被狠狠的带上了,我听到外面她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乐护士,给我准备麻醉!”接着我的隔离室中灯光霎时全数打开,照亮了我周围密密麻麻的医学仪器。我感觉更加的不安了。
几名男护工拿着禁锢带涌了进来,用带子把我翻过来捆绑在床上。接着那位乐护士,一位年轻的见习护士走了进来。她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但还是遵循要求,战战兢兢的将麻醉抵在我的背部,缓缓的注射在脊柱部。“抱歉孩子,不要害怕,没事的。”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忙活完后,他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那位都没有出现。
感觉冰冷麻木的感觉沿着脊柱扩散开来,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也许这便是命运吧!”我自嘲道。突然之际又想起那位大叔的话,我信了他的话真是太天真了。
然而我这时又起来他放在我掌心的薄荷糖,我想试试努力一下但无奈手已经麻木了。我的眼睛也开始渐渐模糊,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旋转着。“拜托了,我还想试试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呢!”不甘心的我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我试图把糖尽可能的抛到我的面前。
扑——的一下那枚糖幸运的落在了离我脑袋大约15公分的床边,距离掉下去只有一厘之隔。我勉强伸长脖子去够它。10公分……5公分……3公分……2……公分……1……1……1……公分……我感觉脖子也开始麻木……我也怀疑我自己为什么突然执着与这件事,但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鼓励着我,我拼尽全力把头够过去,用牙齿吃力的咬在了糖的包装纸上。
呼呼……呼……我感觉眼皮下垂了,视野在一点一点的离我而去。我尽力把糖含在口中,用舌头不太灵活的剥离糖纸,然而那并没有什么薄荷味……相反一股弥漫开来的苦味仿佛在舌尖嘲笑我的愚蠢行为。
果然……舌头也已经麻木了吗?呵……呵呵……真是的。这番辛苦到头来也只有苦涩的结局吗?好想掌控命运一次啊……啊……好想……好……
………………
………………
五分钟后,那群人走了进来,麻利的拔去接在我身上的仪器接口,默默地把失去知觉的我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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