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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页 父母时间

第二十三页 父母时间

“小泫啊,你说我们又不是对你不好,你怎么想这种事情啊。”

杜雨泫现在穿着男装,爸妈把衣服全都扔掉了,就连杜雨泫拿锁锁住的抽屉都差点暴力打开。

“你们对我很好,可是这和我想变成女生没有因果关系。”

“那肯定是我们陪你时间太短,所以你心理才扭曲了,我和你妈近期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不是啦,你们陪不陪我都无所谓,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我的关怀。”

虽然父母坚决反对这件事情,可是杜雨泫不想和他们闹僵,和颜悦色地和他们说。

“是不是你哥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

“那就是同学欺负你了,我待会儿就去找你们班主任问话!”

“才没有!班主任和同学们对我都很好!妈你可不要乱来。”

爸妈几十年的人生,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们慌了,开始把各种事情都当做原因往上套,相关的不相关的,甚至扯到小时候。

杜雨泫只是一味地否认,她努力想和爸妈说清楚,但每次都被打断。

哥哥没有参与这种审判,他正是紧张重要的高三,爸妈没有去打扰他。

“带他去医院吧。”

“好,去精神科看看,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才胡思乱想的。”

当天,爸爸预约了心理医生,说明天早上带他去。

因为这边房子一般只有杜雨泫一个人,爸妈还得特意从衣柜里翻找被褥。

这一找可不要紧,打开衣柜就看见在一侧,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堆药品,不用看说明他们也猜到了。

“这是什么!你这个逆子!”

妈妈压下门把手,把门狠狠撞在墙上,她的手里拿着一些药,此时看见杜雨泫更是生气,使劲把药扔向她。

“白养了!”

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消气,又上前重重地扇了杜雨泫一耳光,声音很响,像把耳机开到最大的枪声一样。

爸爸走过来,怕妈妈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一边抱一边扯把她拉出去了,关门前让杜雨泫好好反省一下。

杜雨泫被打得脑袋嗡嗡响,脸上火辣辣的,牙齿搁在嘴唇上面,磕出了一个小缺,鼻子好像有液体冒出来了。

杜雨泫以为是因为哭泣流出来的鼻涕,也懒得去拿卫生纸了,抬手就擦了擦。

红色的,是血,难怪感觉这么重呢。

鼻血滴在了衣服上面,杜雨泫也懒得管了,把羊羊君抱过来,紧紧地趴在上面。

血在羊羊君白色的身体上格外刺眼。

反省什么啊,反省为什么我出生变成男生了吗?

杜雨泫没想到父母对这种事情的态度这么决绝恶劣,仿佛因为吃了药,产生了想变成女孩子这种想法,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第二天早上,爸爸打开门,把地上散落的药盒踩的咔嚓响,走到床边去把杜雨泫拉了起来。

“去洗把脸。”

话语很短,爸爸都不想和自己多说什么了。

不过还要机会,希望心理医生可以帮助父母接受这种事情吧,杜雨泫起身,抹了香皂,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把每一个可能有污秽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

昨晚上没有吃药,杜雨泫觉得今天皮肤好像变差了,会不会出油?

杜雨泫和心理医生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就让她出去,单独和爸妈说。

过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心理医生说了什么,但是坐在外面的她听到了母亲尖锐的声音。

“你这算什么心理医生啊!不救他就算了,还让我们理解他!庸医!”

在保安来之前,爸爸把妈妈架走了,妈妈还是骂骂咧咧的,骂一些很难听的话。

救?

她认为让我变回男孩子是在救我吗?

杜雨泫摇了摇头,颇感无奈。

爸爸妈妈的出身都不好,在大城市里面打拼了几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产业,也经常行走于很多高级场所。

可是他们仅仅是物质上得到了增幅,刚才母亲的那番骂语和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完全暴露了她的教养。

杜雨泫心想,如果自己以后变成女生了,绝不要变成那种泼妇。

她起身去和心理医生道了歉,就被爸爸带走了。

“唉,心理医生也指望不住。”

爸爸和妈妈坐在沙发上,商量着对策。

“他是不是中邪了?我们请些道士做法吧,把它身上的鬼怪赶走了,他肯定就不会那么想了。”

两人也很迷信,说做就做,联系了老家的人,不一会儿就叫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道士。

那道士踮着步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按着杜雨泫的脑袋又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将才从水管里接的自来水递到杜雨泫面前,让他喝下去。

爸爸在一旁严肃地看着,说至少要喝一口。

杜雨泫虽然很不喜欢这个道士,但他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为难人家,她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不管了。

下午,爸爸妈妈把杜雨泫锁在房间里,让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不会想那些事情了。

而爸妈去做什么呢?他们对道士毕恭毕敬的,不但给了很多酬金,还请他去吃饭。

杜雨泫的手机和电脑都被收缴了,实在是无聊,她又趴到羊羊君身上去。

昨晚上的那一滩血还在,已经干了,深深地嵌在羊羊君身体里面,暗红的。

杜雨泫突发奇想,伸出舌头舔了舔。

“甜的。”

她的仙人掌也被扔了,虽然很早就已经枯黄,但道士说这种东西放在家里影响风水,爸爸连忙把仙人掌塞进垃圾桶, 忙不迭地跑到楼下扔进了大垃圾桶,扔的远远的,像是躲避瘟神。

晚上,妈妈又进来和杜雨泫“谈心”。

地上的药盒已经被收拾了,连带着杜雨泫其他的药物,一起蜷缩在了垃圾桶,会被焚烧吧,不烧也会自然降解。

妈妈掀起衣服,对杜雨泫说:“你看看你,当初为了生你我还挨了一刀,你把我折磨得这么痛苦,你这样想对得起我吗?”

杜雨泫看了看那道伤疤,有点受触动,可是,她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杜雨泫顿了一下,“可是我不会改变想法的,要怪就怪当初生我吧。”

妈妈又是一巴掌,气得直哆嗦,拿手指指着她:“你听听你听听!你儿子说的是些什么话!”

然后就去哭诉命苦了。

杜雨泫心里也很愧疚,可是对于父母的行为,她却嗤之以鼻,从心里嘲笑。

难道因为愧疚,我就要听之任之,就要让他们摆布了吗?

那我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养老工具?

是一个父母补偿自己遗憾的复制体,还是他们的孩子?

从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是相对独立的人格。

父母将我们带来,抚养我们从小到大,而这些付出,也会在他们老年的时候,得到回报。

杜雨泫不明白,明明都想要看自己的孩子过的开心不是吗?

难道自己整天愁容他们就满意了?

杜雨泫不明白,自己只是变性,又不是断绝关系,又不是以后不赡养他们不陪伴他们,为什么会像杀毒一样想要除掉这种想法。

是因为面子吗?难道面子问题可以大到让他们忽略亲情,干涉和自己有关的另一个人的自由思想吗?

又不会犯法,又不会碍着别人。

杜雨泫不明白,就像爸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一样。

你的儿女

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旁

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

---纪伯伦《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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