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是费尔南多的生日,这一天许多人聚集到了阿雷曼庄园,为这位毒枭庆生。
费尔南多的生日会并不是华光异彩、客人个个衣冠楚楚的宴会,而是一场庄重不足,欢快有余的聚会,在露天的草坪上的,搭上几个遮阳的棚子,摆上几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通心粉、火腿、蛋糕、饼干、烤鸡、啤酒、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等等美食与酒水,人们穿着寻常的衣物在空地上又唱又跳,欢笑不止,等唱累了,跳累了,就到桌边喝上两杯,吃点东西,休息足够后,再次加入欢乐的人群。
与常人所想象的不同,来为费尔南多庆贺的人,并非全是非富即贵,事实上其中大多数人只是从事正当工作的普通人,店开在十字路口的面包店老板,住在街道转角处的卡车司机,在湄公河上运送货物的拖船主,在正规酒吧卖唱的歌女……或许对费尔南多的敌人来说他是个心狠手辣,残忍冷酷的恶棍,但在他的朋友们看来,费尔南多这个人具备慷慨、热情、谦逊、忠诚等等值得尊敬的品质。他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依旧愿意为他的朋友们排忧解难,之后时来运转,成为金三角最具权柄的人之一也依旧不忘旧友,无论这些旧友多么贫穷多么卑微,只要他还没有背叛与费尔南多的友谊,费尔南多就会平等的与他拥抱,将他的麻烦当做自己的麻烦放在心上并给予任何必要的帮助,丝毫不计较对方是否有能力报偿于他。
梅丽莎就是因和费尔南多的友谊而受益的人,她的母亲和费尔南多一样来自委内瑞拉,十六岁时被从委内瑞拉几经周转拐卖到菲城,沦为了一名妓女,之后因为没有钱堕胎而不得不产下也不知是哪个嫖客种下的梅丽莎,最终在梅丽莎十四岁的那一天因梅毒撒手人寰。
十四岁的梅丽莎不愿走上母亲的老路,所幸她歌喉不错,吉他弹得也出色,靠着卖唱倒也能维持生计,但在菲城一个女人想要清白过完一生而不被玷污,要么相貌平平不受人瞩目,要么背景深厚、实力强劲,可惜梅丽莎都不具备。一个黑帮头子看上了她,想让梅丽莎当他情妇,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费尔南多听到这个消息后,带着人去和这位黑帮头子碰面,希望能够和平解决。那时的费尔南多才刚刚从背叛的谷底爬上来,远没有现在的声威赫赫,在忍受了近三个小时的嘲弄和侮辱后谈判宣告失败,他用餐刀刺穿了这位黑帮头子的喉咙,接下来是血腥的火拼,他挨了四发子弹,医生先后四次为他发布病危通知书,但梅丽莎的清白保住了。费尔南多做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梅丽莎是他妻子的好友,为了这段间接的友谊费尔南多差点去见了上帝。
现如今在费尔南多的庇护下,梅丽莎是一家酒馆的老板,生活谈不上富贵但算得上体面,她有一个忠厚爱她的丈夫,两个健壮的儿子,三个漂亮的女儿,唯一的烦恼,是长子日渐叛逆的性格,这全都得益于费尔南多。
每年费尔南多的生日会以及其他值得阿雷曼家族庆贺的日子,梅丽莎都会主动歇业一天,带上店里能拿得出的最好的酒水和乐队,来为费尔南多效劳。
就是许许多多像梅丽莎这样的人,让费尔南多的生日会不费一文,场地是现成的,酒水是梅丽莎和其他几人带来的,因儿子被杀而请求费尔南多替他报仇的面包店主提供了所有的糕点,曾被诬陷的屠夫准备了上好的肉食,就连服务的应侍生都不需费尔南多庄园里的仆人们来做,他朋友们主动要求让自己的儿子来担当。
梅丽莎此刻正站在舞台上唱着一首下流的情歌,她早已年过四十,但曾经颇有艳名的容貌并未衰退很多,生育了五个孩子的身材虽有些走形,可依旧能够调动起男性的荷尔蒙,跟她一起在台上歌唱的是她的丈夫,一个相貌平平、低音唱的特别棒的歌手,两人在台上配合默契,每当梅丽莎夫妇跟着下流的歌词挑逗彼此时,台下的男人们就会吹起下流的口哨,女人们则哄笑成一团。
一曲唱毕众人纷纷要求再来一首,梅丽莎环视全场寻找着自己恩人的身影,这毕竟是费尔南多的生日会,她上台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不是为了出风头,是不是再来一首应该由费尔南多来决定。
梅丽莎在欢闹的人群的后方找到了费尔南多的矮胖身影,他笑容可掬的看着台上的梅丽莎,当他察觉梅丽莎目光转向自己时,凭借着两人近三十年的交情,他立刻明白了梅丽莎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点头示意再来一首。
费尔南多点头后就不再欣赏台上的表演,而是转身朝一张摆在角落里桌子走去。顺着费尔南多走去的方向,梅丽莎发现那里坐着一位面目可憎的东亚裔男子,这位男子脸上伤疤密布,尤其是右脸颊处粉红色的如同树皮般的大片伤疤,一直延伸到脖颈,再往下被西装遮住了的部分想必也有这些丑陋可怖的粉红色伤疤。
男子对目光十分敏感,立刻抬头顺着梅丽莎的目光看了过去,两人眼睛正好对上了,正面面对这张可怖的脸,梅丽莎被吓得一哆嗦,她赶忙收回视线,摆出笑容,在丈夫的配合下,唱起了下一首歌,她不明白费尔南多为何邀请这样一位面容丑恶到足以为喜庆的日子蒙上一层阴影的人,但她知道费尔南多是她的恩人,这就足够了。
“我虽然邀请了你,但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应邀参加。”费尔南多对坐在角落椅子上品酒的李成胜说道。
“你要是觉得我这副样子不适合这里的话,我可以立刻离开。”李成胜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
“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你们魔术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会庆祝。”
“确实如此,魔术师的人生当中不存在节日。”
“所以你愿意出席我的生日会,我感到很高兴。”费尔南多瞧了瞧李成胜脸上那大片的烧伤,他又一次提议道:“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找一个整形医师么?只要你点头我能给你找来世界上最好的。”
“没那个必要。”
“你的魔术能让这些伤痕消失?就像你之前让自己烧伤愈合?”费尔南多兴致勃勃的问道,刚结束战斗时他见过李成胜,那时李成胜身上大片的焦黑色,即使不是医生他也能判断出这种伤势不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恢复的,但仅仅五天后再见面时,烧伤却已经愈合了,只留下大片的伤疤。
“如果是高位魔术师的话就能消除,现在的我是做不到的。”
“那为什么不愿接受治疗?”
“在菲城不需要俊俏的脸蛋也能泡到漂亮女人,不是么?”
“呵呵,确实如此。”轻笑两声,费尔南多不再说什么,他明白一向不苟言笑的李成胜用这样一个玩笑来回应自己,潜台词就是不想再多说了。
“我原本是打算取消这次生日会的。”为自己也倒了杯酒,费尔南多坐在了李成胜旁边,说道:“我父亲常说,人生在世友谊最为重要,比金钱,武力,权利都要重要,和家人差不多重要。有了足够的友谊,那么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可以跨过去,我就是靠父亲留下的友谊才能活着逃出委内瑞拉的,也是靠着自己结下的友谊才能东山再起的,所以我珍视我每一个朋友,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对我的事业毫无帮助。”
“我第一次来菲城就听说:‘阿雷曼家族的费尔南多先生的友谊是这个世界上最保值的东西’,我确信这句传言没有夸大。”
听到李成胜的奉承话,费尔南多愉快的笑了两声,他最喜欢被人称赞自己是个忠诚可靠的朋友,比称赞他的财富、权势、头脑都要喜欢的多,尤其这称赞还是来自一位六亲不认的魔术师嘴里。
“没错,我爱我的每一位朋友,我不会容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死在那个射箭的小**手里,我因此一度决定取消这次的生日聚会,是你使得这次聚会能够成功举办,我向你致敬。”说着费尔南多向李成胜举起了杯子致以敬意,然后一饮而尽。
也和费尔南多一起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李成胜斟酌了一下后,说道:“关于你妻子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妻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费尔南多愣片刻后才想起来,李成胜说的是什么人,他不禁呵呵一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第一任妻子才有生育么?”
也没等李成胜回答,费尔南多就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其余的都只是情妇啊,生儿育女那是妻子的职责,情妇只要老老实实处理我的生理问题就行了,我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找一群女人,情妇的话一个就够了,久而久之外面就有人传言她们是我续弦的妻子,你这个东方人大概不明白,对我而言没有上帝见证的婚姻称不上婚姻。”
“看来我的遗憾是多余的了,我想你的第十任情妇应该准备好了吧。”
“这你就说错了。”费尔南多拿起酒瓶为两人的酒杯重新斟满了酒,说道:“不瞒你说我还没有决定是不是还要再找一个,毕竟像我这种年纪这方面的需求已经没那么旺盛了。”
接下来费尔南多又讲起了自己当年刚到金三角打拼时的一些趣事,他讲述的很有技巧,不仅吐字清晰、用语得当,关键还能将当年的情绪再现出来,当他说到被人瞧不起时,语气愤恨一如当年,当他提起部下为自己死于非命时,表情沉静而又悲痛,当他讲到好不容易击败死敌时,神态得意中却透露着如释重负。似乎是因为快乐与酒精的双重作用,费尔南多眉飞色舞的说起了很多当年自己的所为,直到有人呼唤他去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才停下,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放下酒杯起身打算离开时又对李成胜问道:“竹中组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打算立刻离开么?”
“我还没有下定主意。”
“如果你打算留在菲城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阿雷曼家族会向你展示我们的好客的,当然我也期望你能给予我一点帮助。”
“我会考虑的。”
目送着费尔南多离开,李成胜没有立刻答应,他当然想要留下来,但他不能表现的迫不及待,这会让费尔南多起疑,也会降低他对自己的重视,所以过了整整四天,在费尔南多数次明里暗里的催促后,他才一副姑且随之的模样表示愿意留下。
对此费尔南多十分高兴,为了表现自己对李成胜的重视,豪车、豪宅这些物质上的奖励自不用说,他甚至让李成胜担任起了家族的安全顾问。顾问,顾名思义就是费尔南多的参谋,他的左右手,而安全顾问就是负责家族成员及家族产业的安全的人,要负责罂粟种植园、毒品加工厂、贩运渠道、客户等等的安全细节。当然费尔南多明白李成胜这样的魔术师对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根本没有兴趣,他给李成胜这个头衔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之情,下面的具体事务依旧由原先的那些人负责。
这样的安排远比李成胜自己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受尊敬的食客而被留下,但现在他却成了阿雷曼家族的顾问,哪怕不负责什么具体事务,但依旧能够查看阿雷曼家族各方面的信息。
“资金的往来,产业的置设,都没有可疑的地方啊。”然而李成胜依旧没有找到线索。
“是做账的时候被抹平了吧。”
“谁做的?”
“难道不是费尔南多么?”在李成胜新得到的豪宅内,代号“狐狸”的猫一边吃着鱼干,一边反问道,今天他换了身毛色,变成了一只花猫。
“那他又为什么让我担任顾问?如果他真的牵涉其中,这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不知道,那是你的问题,毕竟你是头嘛,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只要照你的吩咐办事就对了。”说着猫看起来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就给我赤身**、什么装备都别带的从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捡一块两百四十五公斤又七十二克的石头给我,多一克也不行。”
“这可是会死人的啊,我可没能力在那样的环境里活下去。”
“你不是说要照我的吩咐办事么,现在我已经吩咐了,你还不快去办?”
“别这么斤斤计较啊,我就随口说说的。”
“教你个职场技巧。”李成胜抓着尾巴把猫拎了起来,说道:“别在心烦的上司面前笑的这么开心。”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放我下去。”猫不停扭曲着身子挣扎着,显然被抓着尾巴拎起来让他很不自在。
放开“狐狸”的尾巴,李成胜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费尔南多没有牵涉其中,在‘神射手’出现前他根本不愿跟里世产生纠葛,很难想象这样的他会愿意参与情报中那种危险品的研发。”
“说不定只是装出来的。”
“不是没这可能,但在费尔南多这里碰上死胡同了,那就只好另找条道了。克里斯托弗那边怎么样?”
“我监视的这几天都发疯似的找那个小姑娘,连他爹的生日会都没参加。”
“是啊,为此费尔南多脸色到现在都没好起来。”李成胜点了点头,又对猫问道:“从希尔薇那里有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只是个普通的被拐卖女孩罢了,我也让人查了她的底子,没什么特别的,出身在苏联列宁格勒,生日是5月7日,父母都是医生,普普通通,被拐卖完全是因为长得漂亮。”
“生日是5月7日?”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李成胜摇了摇头后,继续问道:“除了对希尔薇反常的重视,克里斯托弗还有什么不对劲。”
“硬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低头思索了片刻,猫才一脸狐疑的说道:“他曾一脸不情愿的跑去了一家妓院,逛妓院逛得这么不情愿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不是去妓院里找希尔薇么?”
“就带四个保镖就去人家的场子搜人?在菲城这样干的傻少爷都飘在湄公河上了。”猫说着把头伸进鱼干的包装袋里,想要看清楚里边到底还有没有鱼干了,猫隔着包装袋说道:“再说了那个小姑娘一身的伤疤哪个妓院会要她。”
由于包装袋的缘故,猫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为了让猫把脑袋**,李成胜只得又开了包鱼干。
“你觉得那里有搜查的价值?”
“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总比现在干等着强。”猫一边埋头吃着新拿出来的鱼干一边答道,不知怎么回事变成猫后的他对鱼干总是这么欲罢不能。
“你说得对,那个妓院叫什么名字?”
“夜森林,白贺久的高档窑子,负责人是个叫王明的中年人。”
“今晚我去夜森林看看。”
“你没必要亲自去吧,让我来就行了,你好不容易才取得费尔南多的信任,不该为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冒险暴露自己。”
“没时间了,如果情报真的正确的话,那玩意儿应该即将完成了,我们必须加快脚步,今晚我去调查夜森林,你去奥林匹斯山的经理办公室看看有什么线索,那里是克里斯托弗最常办公的地方。”
“我知道了。”
看着“狐狸”从阳台离开,李成胜叹了口气,转身去为今晚做准备了。
上一次能够安然入睡是什么时候?上一次能够坐在餐桌上用餐是什么时候?上一次不用为了每一次门锁转动的声音而感到害怕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就在一年前,但为什么感觉是如此遥远,希尔薇并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她父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她自己也信仰着同一个上帝,她饭前必会祷告,感谢主赐予的食物;她睡前必会谢恩,感谢主的庇佑让她平安度过了一天;每个礼拜天的弥撒她从未缺席,即使感冒发烧也定会前往,因为她相信主的荣光定能驱散病痛。
可是灾祸却并未远离她,她被拐卖到了这座罪恶的城市,被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买下,这个魔鬼以她的惨叫为乐,以她的苦痛为食,践踏她的尊严,让她如牲畜般进食,起初她把这当成了主对她的试炼,就像那些在炼狱中受难的灵魂,尝尽艰辛苦痛,忏悔自己所犯过错,终有一日她也能迎来自己苦难的终结。
但是无论怎么祷告,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还是那样疼;无论怎样忏悔,自己依然蜷缩在冰冷的铁笼中入眠。在一次又一次的祈祷中,她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她左手的指甲被拔光了,她的一条腿被打瘸了,她身上的伤疤一点点的增加着,她不禁产生了疑问: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样的滔天大罪需要忍受此等的苦难才能偿赎?究竟还要让她受多少的折磨才会让她得到解脱?为什么那个残忍狡诈、无恶不作的恶魔能够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享受着锦衣玉食,而不受丝毫惩罚?主的公正到底在哪里?上帝的慈爱到底在哪里?天上的父真的在注视这苦难的人间么?或者说这个所谓的主、所谓的上帝、所谓的天上的父就跟那个折磨自己的人一样,就和这奥林匹斯山赌场的客人们一样,高高在上端坐在自己荣光万丈的天堂,俯瞰着人间的苦难并以此为乐?渐渐的她麻木了,不是对痛苦,而是对天上的父,她不再祷告了,她不再忏悔了,她不再信仰那个上帝了。
此刻在安全屋内,希尔薇坐在餐桌前呆呆的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她已经逃离了折磨她的人,她的苦难已经结束,这一切是否是上帝的恩泽?她不清楚。她是否要重拾信仰,再次相信那个天上的父?她也不明白。
最终希尔薇没有进行餐前祷告,她默默的吃完了晚饭,将餐盘洗净后,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当希尔薇打开房门时,她惊呆了,那里放着一个小而精致的蛋糕,上面涂满了雪白的奶油,一块块糖渍菠萝装点其上,鲜艳明亮的黄色几乎耀眼,十二根蜡烛插在上面静静燃烧着,烛光较之天使的光辉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蛋糕的中间一排亲切的俄文由紫色果酱所组成,那俄文如此写道:祝希尔薇.伊万诺娃.帕夫利琴科十二岁生日快乐,愿你平安不再遭受苦难。
在床上还放着一个小巧的袋子,挂在上面的标签写着:送给希尔薇。——李成胜。打开袋子,里边是一条镶嵌有漂亮的绿石头的挂坠。
看到这些希尔薇哭了,她终于清楚自己应该向谁祷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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