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
卡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记得父亲让他保护好妹妹，那么肯定得让妹妹好好活着。
尽管所有人都说父亲是叛徒，但他不信，就像当初父亲不认为自己是废物一样，所以他听父亲的话。而且就算父亲不那么说，他也会保护妹妹，因为他只在意这一个人，如果连妹妹都没了，他也就真的成废物了。
卡尔想说我又活了这么久是还没有到需要用性命去保护你的时候，但他不想惹妹妹生气，可是昨天的事...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毕竟昨天我都...那什么了，是你让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没想过。”
“还真是一个直接的答案。”
不过昨天安娜在自己醒过来时的一句话让卡尔有些恍惚。
你不能讨厌我。
“那个，我说，你觉得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父亲这个话题兄妹两个从来没有讨论过，就像某种不成文的约定一样，两人遵守了十年。卡尔突然提起，就是察觉到了妹妹对父亲好像有偏见。
“叛徒呗，别人都这么说。”
“很讨厌他吗？”
“恩。”
毫不犹豫的回答。
“果然啊。”
卡尔叹了口气。
“因为别人都说他是叛徒，所以才讨厌他吗？”
“哥哥呢，你讨厌他吗？”
安娜没有回答，反问道。
“不讨厌，只是有点不满。”
“因为这十年居无定所的日子不满？”
“一半吧。在那个家里的时候，头上顶着魔导师儿子的光环，每个人看我的眼中却都透着废物两个字，远没有这十年和你在一起过得开心。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我也想就这么和哥哥一直过下去。”
安娜低声说，卡尔则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听到。
“所以我对父亲的一半不满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让你过上了这种生活。”
安娜摇了摇头。
“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因为他始终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事情都已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们还什么也不知道，他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把我们给打发了，一点都不负责任。”
听了卡尔的牢骚，安娜幽怨的看着他。
“这一点，哥哥不是和他一样吗？我也是总被哥哥蒙在鼓里呢。”
“恩...啊，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倒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挺好的，省的操心。”
卡尔为掩饰尴尬，喝了口水。
“虽然魔法看似很不可思议，但它遵循最原始的自然法则，水就是水，火就是火，一个魔法师再强大，也不能把无中生有，或改变事物固有的属性。但死灵魔法不一样，它违背了生老病死的人间铁则，能让死人复活。”
安娜突然转换了话题。
“就像我一样？”
“如果像哥哥一样，死灵法师也不会生活在黑暗之中被人唾弃，历史上出现过的被死灵法师复活的人，都是作为傀儡重生的。”
“傀儡？”
“对，他们没有生前的记忆，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像宠物一样无条件的听从死灵法师的命令，等到价值被榨干的时候，就会被无情的抛弃，这被认为是对死者的亵渎。”
“那还真是...可悲啊。”
“所以哥哥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算不算已经是一个死灵法师了。”
这种东西，连安娜都分不清楚，别说魔法白痴卡尔了。
“算不算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只要活的好好的就行。”
安娜知道卡尔是在安慰她，继续说道。
“虽说是傀儡，但他们的实力一点也不弱于生前，如果给一个死灵法师足够多的时间，他甚至可以造出一只军队。所以人们害怕死灵法师，认为他们是邪恶的，并将死灵法师称为恶魔的仆人，人类的叛徒。但死灵法术是否真的和恶魔有关，谁也不知道。”
“既然有那种说法，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卡尔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人给他讲过。
安娜没有否认卡尔的话，只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知道，哥哥听了这些之后，还是不讨厌父亲吗？”
卡尔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什么是邪恶，什么是正义，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甚至不知道正义和邪恶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的觉得它们离我很远，总感觉有点不切实际。如果做任何事都得评判个正邪利弊，那不得累死，我整天连活着都很辛苦了。所以认为父亲邪恶，然后讨厌他的事，还是交给那些正派人士吧。”
“哥哥和我恐怕也早已成为正派人士的眼中钉了。”
“说我是他们的眼中钉简直就是抬举我，我最多就是这茶杯里的一只小飞虫。”
卡尔用小拇指挑出在茶水中挣扎的飞虫，将它放在桌面上。
“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管是不是，既然这样哥哥都不讨厌父亲，也就肯定不会讨厌我，所以我也不讨厌父亲了。”
安娜在兜帽下勾起了嘴角。
“......奇怪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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