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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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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刚刚结束一个月的一天清晨,在这长达几年的战斗中被擢升为中校的斯塔罗和平常一样,独自一人带着东西去往帝国的金鸢花医院,那里有一位他每天都要拜访的老人。

“艾米娅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刚到医院的特殊病房,就在走廊处遇到了那位老人的女儿,克雷斯·艾米娅。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淡黄色微卷的长发如瀑布般悬挂在她身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美丽圣洁。

“斯塔罗中校,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过来!至少最近。”

艾米娅看到斯塔罗并没有斯塔罗看到她那样高兴,她的言语中带着很强的厌烦感,在其中夹杂着的还有疲惫。

是的,疲惫,她哥哥阵亡的消息和父亲的病重,让这个坚强的女孩也变得心力憔悴,她无法挽回哥哥的生命,也扭转不了父亲的病情。

“抱歉,我必须每天过来拜访克雷斯将军,艾塔德少校的归属必须让将军签字同意!”

斯塔罗在这件事情收起了之前轻佻的神情,他的后背挺得笔直,他的手上紧紧握着的是一套军队礼服,上面佩戴着银质的勋章,还有的就是一张盖着帝国行政厅印章的确认名单,克雷斯·艾塔德的名字位居首位!

“你不可以进去!”

艾米娅挡住了医院的走廊,斯塔罗一把抓住她的肩头,但却被艾米娅双手扯住自己伸出的手。艾米娅轻巧的顺着斯塔罗的手臂转到他的怀里,可这并不是舞会上的交际舞,这是军队中的格斗术。

早就知道艾米娅实力的斯塔罗当然不会轻视这个可怕的女孩,另一只手中还有东西牵制着他的行动,但他还是用另一只手的手臂钩住在他怀中想要将他放到的艾米娅。

被勾住的艾米娅并不示弱,她的靴子狠狠的踩在斯塔罗的脚上。

军人的素质让他并没有立刻痛的跳起来,他还在牵制着艾米娅的行动,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艾米娅不断对他脚上的攻击是他吃不消的。

斯塔罗的一只手臂被艾米娅控制,另一只手臂控制着艾米娅,他们现在的姿势充满了暧昧,哪怕艾米娅一直拿鞋跟踩着斯塔罗在别人眼中恐怕也是男士在哄着自己的女友,让她撒气而已。

所幸他们所在的是特殊病房的区域,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人路过这里,否则这样会被人误会从而第二天出现在报纸上。

“艾米娅中尉!”

痛的没有办法的斯塔罗大声的吼着艾米娅。

“请你适可而止,你现在是在殴打长官!”

“对不起斯塔罗中校,我现在并没有穿军装。”

艾米娅并没有理会斯塔罗的威胁,她打心底不想让这个人过来这里。她的父亲克雷斯·巴撒尔是帝国的将军,曾经有过七次战役七次获胜的不败传奇,一生的军旅征战生活让巴撒尔将军的身体也留下了很多的病患,这次病重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哥哥战死的消息传回帝都,这个半生都和自己儿子关系不好的老将军,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是悲痛欲绝。

当巴撒尔醒来后就坚决不相信自己儿子战死的消息,所以代表帝国行政厅登门的斯塔罗中校就这样一次次的反复穿梭在行政厅和金鸢花医院之间。

“那你的哥哥艾塔德少校,你就这样让他灵魂得不到安息,让他死后也回不到家吗!?”

斯塔罗脸憋得涨红,被踩的那只脚渐渐的也麻木变得没有痛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艾米娅停下了她的攻击,也松开了斯塔罗的手臂。斯塔罗也放开了她。

她没有出声,背对着斯塔罗向前慢慢的走了两步就捂住脸蹲在地上痛哭,她的头发因为太长散落在地上,可她心里的痛苦却无处安放。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父亲都已经这样,哥哥又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声音不大,落在斯塔罗的耳朵里却让这个一等功勋的战争英雄心中五味杂陈。

“艾米娅……”斯塔罗在艾米娅的身边一起蹲下,轻轻的用手抚着她背后的头发。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艾米娅在斯塔罗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像是触电一样的站起来,看到也蹲下去的斯塔罗,艾米娅拿手擦着还在一直往下流的眼泪。

“艾塔德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吧,这个混蛋,总是自己去做一些傻事!”

斯塔罗的眼睛也变得晦暗,他把口袋的手帕放在了艾米娅的手中。

这个时候艾米娅已经没有在阻拦他了,但斯塔罗走了几步之后又退了回来,从他的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那是战时军官行军上的随行记录册。

“战后发现的,这里有艾塔德的日记,你让巴撒尔将军看看吧,我过段时间再来打扰。”

斯塔罗向着走廊的尽头行了一个军礼,带着手上的东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

“父亲,父亲…”

慢慢的推开门,艾米娅走进病房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躺在床上的巴撒尔。

清晨的微风穿过窗吹动着窗帘,也吹动着还在睡着的男人的白发,他穿着金鸢花医院的病号服,平时就在那里安静的躺着,如果有时候仔细听大概也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只是现在,这个男人在睡梦中也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的眼睛有着晶莹的水滴,但一直没有向下淌。

在艾米娅轻声呼唤的时候,已经清楚的听到他在带着哭腔喊着艾塔德的名字,艾米娅摇晃着她的父亲,终于把睡梦里的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被惊醒的老人可能是多年的习惯,还没有睁开眼睛,他那布满青筋的手就已经掀开了床被,腿想要打起让自己起来,却无力的停了下来。

“艾米娅?”

睁开眼睛的巴撒尔看到是自己的女儿稍稍的松了口气。

摸了摸自己的脸,巴撒尔轻轻的擦掉自己眼角的水,可能那个梦的记忆还没有逐渐散去,他的心里还有空落落的心绪,看着艾米娅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艾米娅把巴撒尔的被子又给他重新盖上,扶着他坐起来又在他的背后填了两个枕头。

“父亲,吃早饭吧。”

帮巴撒尔坐起来的艾米娅小心的询问着他的意见,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回复,可艾米娅并不着急,她一直在那里站着,等着父亲的开口。

“哦,早饭?哦,不急不急,你先给我说说部队都回来了没有?”

巴撒尔拉住艾米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边。

“大部分都已经回到了帝都接受了嘉奖,还有一些还在路上。”

“嗯……还在路上,还在路上。”

“父亲,哥哥他……”

“你哥哥怎么了?他回来了吗?”

听到艾米娅的话,巴撒尔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闪光,他双手不自觉的拉住艾米娅的手,想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他热切的问着,脑袋也向前微微伸着想仔细听接下来艾米娅的回答。

“他回来干什么!没用的家伙,这些年只会给我丢脸,还回来干什么!”

巴撒尔突然的变化让艾米娅害怕的想向后推,可她的手被父亲死死的抓着。

他的脸上虽然满是愤怒,可他的动作却让艾米娅知道父亲还是想听到哥哥的消息,只不过不是战死的消息。

“父亲,您别生气,哥哥并没有回来。”

巴撒尔听到艾米娅的回应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像是脱力一样的向后倒去,背靠着枕头望起了窗外。

“知道了。”

艾米娅没有再打扰她的父亲,她轻轻的离开了病房,临走前想起来斯塔罗交给她的随军记录册,她把那个小本子放在了巴撒尔将军的床头。

“父亲,哥哥把他的随军记录册先送过来了,您有空就看看吧。”

艾米娅说完退出了病房,将这个封闭的空间都交给她已经老了的将军父亲。

在这间病房里独自呆着的巴撒尔并没有拿起艾米娅放在床头的记录册,而是伸手在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了有些发黄的信纸,上面用钢笔写着熟悉的字体,那是斯塔德唯一寄回家的一封信,被他留在了如今,现在这个形同枯槁的老人望着这个已经保存一两年的信纸不由得潸潸泪下。

「父亲大人你好:

今天拿起笔想到给您写一封信算是我的家书,我知道你看到后可能还会气急败坏,骂我不中用,没脑子,总给您这个父亲丢脸,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连话都不会和你说,可来到这里打了一年多的仗后我才明白,当初的自己多么的愚蠢有多么的给你添乱。

是的,我总给你添乱,当年我还小,不懂得父亲大人的苦心,只是一味想和你对着干,认为是你害死了两个哥哥,是你抛下病重的母亲不顾她的生死,可现在我竟然有些渐渐的明白了你,所以才会有给你写信的一天。

你最近还好吗?艾米娅又如何呢?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都不算太糟吧。

你的身体不好所以这次战争仍然叫你在帝都休息,你这暴脾气怕是在家里一定郁闷愤怒的不得了,是啊,让一个整天想冲在前线的将军所在后方确实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可这又怎样呢,人要服老,你已经不小了我的父亲。

一开始部队在经过村镇征召新兵的时候看到父母和自己孩子不舍得分别时我对你真的是恨死了,觉得你就是一个无情的人,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却前线战斗。

可之后战线逐渐拉长,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被他们破坏的地方不计其数,那时候我明白了许多,身为帝国的一员,看到此情此景再没有上阵杀敌之心,恐怕和畜生也没有多大的分别了。

所以当时的我觉得参加战斗是正确的,我不愿做那躲在别人背后的懦夫,可我仍是不能原谅你。

我是怎么明白你了呢,大概是我的一位战友死前教会了我。

他说“你来前线战斗,就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否则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你把命都豁出去了不就是要让你爱的人过的好些吗。”

他也没读过什么书,可临死前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不是吗?

就是这样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一直冲在最前面,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两位哥哥也冲在前面,不止为了保护家人,更多的是保护帝国的人民,你是一个好将军,可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不知道你现在还会不会有人给你汇报军情,我们和敌人的战斗还在持续没有要终止的意思,因此这场战争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战斗,不过请你放心,我是你的儿子,我不会再给你丢脸的,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是胸前挂满了帝国的军功章。

我们以后再见,父亲。

儿子 克雷斯·艾塔德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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