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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丽姬娅

序章·丽姬娅

“所谓神明,也不过是一个伟大的灵魂。”——约瑟夫·格兰维尔

我曾经读到过..或者说,我的神明大人曾经读到过这样的句子。

写下它的,是居住在纽约郊外的偏执作家、被保姆的利物浦口音缪称为“保罗(Paul)先生”的爱伦·坡(Poe)。

所谓神明,也拥有着和我相似的灵魂——写得多好啊,就好像是为了我而特意施与的祝福一样..明明我,是与祝福对立的存在。

他将我的灵魂从狄拉克之海的深处牵出,赋予了它记忆与情感、然后将它温柔地载放在时间的河流之上。

我的神明大人。

默默念着这个词组,感觉到胸中有什么破土而出的刺痛感。创造者所赋予我的身躯必然有着其意义,连同燃烧其中火焰也是,我愿意如此相信——但是,这份情感又是为何而萌生?

此时此刻、存在于此的我,仰望着曾经存在于神明大人眼中的星空。

飞吧,丽姬娅。我听到他的声音。

舒展我由黑曜石构砌而成的脖颈,神明大人的思绪从双翼下优游而过。

丽姬娅,现在你自由了,他这样对我说:我们该说再见了。

我的神明大人。

那个不眠不休创造这个世界的人,那个屏住呼吸编织那些命运的人。

哪怕是只有一幕的戏剧也好,坚信着我的存在、最终赋予我形体的人——为什么,你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地寂寞呢?

……

……

他的思绪落在空白的大地之上,墨迹中绽放出的鹤望兰、被虚构的公主佩在发梢。

他磨平的指尖描画着为那位美人而战的骑士,这位异国的王子有着一头闪耀的金发,以及更加纯粹的热诚之心。

旅途中结识的孤高游侠张开由文字构成的弓,矮人伙伴的盾牌上神明大人的构思层层堆砌着。

邪恶的黑龙张开绘满诅咒的双翼,恶毒的火焰引燃了幻想——然后,王子在激昂的斗志中、抽出了高鸣着的祝福之剑。

丽姬娅,就是那只伏于审判的黑龙的名字。

终末。

好了,戏剧结束了,他这样对我说。

用笔画出来的伤口一抹而平。

您本可以将我隔绝在世界之外,可为何要让我在这里显现?——黑龙呼出毒焰,诘问着创造者。

相较之下无比渺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的神明,只是寂寞地笑了笑。

我的神明大人。

……

……

飞吧,丽姬娅。

曾经映入他眼中的星空彼方,幻想的门扉为了退场的演员而开启。

黑龙俯视着下方的世界,神明在奇怪的露台上挥手作别——再见了,我可是相信你的存在的哦。他的面孔在月亮的映照下分辨不出表情。

所谓神明,也不过是一个伟大的灵魂。

格兰维尔牧师的神明,是居住在天国的主,世人默诵着他的十一个名字以求救赎。

所谓神明,也拥有着和我相似的灵魂。

而名为丽姬娅的黑龙,她的神明,不过是一个爱伦·坡一样的困苦作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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