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好像安静了。”马修在洞穴深处说道。
“没错。外面的动静都消失了，魔物应该也全部撤走了。“约翰附和，”天啊，刚才这阵骚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采石岸的大伙儿一起望向芮明委托的领队——治安官老医生。
治安官故作镇静地叼起烟斗，往兜里摸去，却摸不到火柴。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根。
医生接过火柴，总算点着了烟斗，他朝刚才的好心人点点头，却迟疑了一下。
他不认识这个给自己递火柴的人。
“呃，您是哪位？”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他站了起来，身材高大，周围的农夫都好奇地打量着他。在一开始的旅途和战斗中，这个人并不活跃。现在，陌生人沿着隧道踱了几步，注意到暗河里的水位低了下去，就点点头，回过身来对着众人：
“先生们，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到地面上去，待在地底下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么说是没错，不过你到底是谁？”马修嚷嚷着。
来人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抖了一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啊，本来想老老实实地躺在乡绅家的沙发上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
“我认出来了，你是在村子里劝我们喝苹果酒的那个大学生，福尔摩斯先生。”马修恍然大悟。
“马修——先生？我也认出你来了，记不记得在出发前我曾经提醒过你，要小心背上系斧头的绳子？”
马修大摇其头。“完全没印象。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都没注意到你也跟着过来了。”
“当然，那是因为我不希望大家注意到，别忘了，我还给大家提过安全灯。”迈克罗夫特说道，“前面的路应该被塌方给毁了。福尔摩斯小姐让大家守在这里，并不是想让大家陷入囹圄的，我们牵制住了魔物的注意力，让两位女仆成功深入了魔巢，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而且，这里离采石岸的入口非常近，随时可以撤回村子里。我建议，大家都安全地撤回去吧。”
农夫们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约翰才慢吞吞地说道：
“那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走了，芮明小姐和艾森小姐她们会怎样？”
“别担心她们。”迈克罗夫特说道，脸上及时闪过一丝关切。
约翰盯着迈克罗夫特的脸。“我和您一样担心她们，先生。我们该怎么做。”
“回家去。”
“不行！”冲动的马修叫了起来，“芮明小姐眼睛看不见，还要在前面冲锋陷阱——我们这些大男人怎么有脸丢下她们自己回家？家里的女人们会因此把我的耳朵都揪红的。医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治安官放下烟斗，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确实没有危险了，我们就往前面去，迎接芮明和艾森回来。这是作为远征队应该做的。”
“没错！”
“就该这样！”
所有的村民都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不比臭屁股约翰和没脑子马修差。迈克罗夫特无动于衷地耸耸肩。
“那样也好，我们就往前面去探路。看哪些路走得通，哪些路走不通。反正我们带着足够多的工字镐和锄头，看上去像一支出门打工的民工队，而不是来打仗的。”
福尔摩斯先生的讽刺话根本没在头脑简单的村民们中间造成任何涟漪。迈克罗夫特又耸了耸肩膀，跟在大军背后转进了坑道。
根本不需要走多远。
在地下走了还没到二十分钟，走在前面的村民就折了回来，报告前面没有路了。塌方把所有坑道都填得严严实实的。暗河也消失了。
治安官摇着脑袋，脸色阴沉。
“这么说，芮明她们……”
“不需要那么快下结论。”迈克罗夫特说道，“我要问问大家，厄舍宅是在地面上还是在坑道里？”
“当然是在山上啊。”马修嗤之以鼻，“采石岸和威尔姆斯洛所有人都知道，山上的大宅子，女仆环绕的富豪之家……”
马修干脆扯着破嗓子唱了起来。其他村民都皱起眉头。
“好了好了，马修！福尔摩斯先生，”治安官打断了马修的嚎叫，忧心忡忡地转向迈克罗夫特，“你想说明什么？”
“既然厄舍宅在地面上，而福尔摩斯小姐的目标是救人，那有很大的可能会通过地道回到厄舍宅去。”迈克罗夫特伸出指头，默算了一下，“我估计可能性是45%。所以，我们是不是尝试着找个地方出到地面上去，到厄舍宅里看看情况？”
治安官点点头。“只能同意你的办法。可我们该怎么上去呢？”
“很简单。”迈克罗夫特指了指前面堵住路的塞泥，“塌方下来的都是这种软泥，可见周边的土质很松软，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离地面比较近的地方，开挖。”
迈克罗夫特在幸存的地道里踱步，时不时用手杖小心翼翼地戳戳头顶的浮土。终于，福尔摩斯先生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里，开挖吧。”他用手杖指指头顶。
马修狐疑地看了一眼。“这里离地面最近？”
“并不是最近，而是在这里开挖不会把我也牵连进来，不会把我们都埋在底下——这里够宽敞，听回声的话，泥土结构也比较稳定，不容易塌。”迈克罗夫特说道。
农夫们一拥而上，果然，不到一个小时，一把铲子就扎了个空，外界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等等，这会让我先上去。”迈克罗夫特说道，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柯尔特左轮枪，使劲把高大的身子塞进狭小的洞口里，一会儿就消失在上面。
“上帝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太有趣了！”从上面飘下来迈克罗夫特的感叹。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只过了一分钟，迈克罗夫特就跳了下来。他的脸难得地涨红了，显得非常激动。
“现在，把安全马灯递给我。我必须与丽美取得联系。”福尔摩斯先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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