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一只蠕虫忽然惨叫起来,黄色的光瞬间成了深紫的暗茫。周围的蠕虫们赶忙钻回地底,化为巨蝶的也使劲飞离现场。
一只带有蝙蝠翼,身带虫甲的小龙剖开虫腹钻出来,快速袭击一只还未蜕变完成的巨蝶。
用锋利的巨齿,咬穿带有绒毛的身躯。
畅饮它的血肉,踩在那空灵的脑袋上咆啸着。
那不是华丽的巨蝶,而是一只没有光芒,以血肉为乐的幼年大龙。
所有人都在害怕,不止躲在远处树上的两个孩子,连在天空飞的小虫也害怕,边飞边鸣叫。
很快的,食物便剩只能黏牙的残屑。巨蝶的份量并不足以灌饱幼年大龙的胃,它需要数倍的鲜血来壮养自己。
最后,它的目光就被天上的紫光点所吸引。
它慢慢展开翅膀,准备自己初次的飞行。
艾菲见状,马上拿出发信器,塞给拉克斯叮咛道:「拿好,到时会有人来找你的。」
「姊姊,你要做什么?!」见到艾菲将发信器塞给自己,一阵不祥的预感立刻出现在她的脑海。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艾菲大胆的从树上跳下,启动协助者的飞行装置,向着小虫的身影直飞而去。
艾菲有必要显露身影,前去救一只不到五公分的小虫吗?确实没有必要,没有理由要去解救相争数千年的敌人。一条小虫死了能掀起什么大浪?就算它的身分特殊,又能给人类带来多少好处?
对艾菲来说却有这必要,大龙在孵化前,已经看过自己的身影。她们不可能在没有遮蔽的大草原躲避追击,也不会贸然躲进蠕虫钻出来的洞,谁知道地底下还会有什么东西。
既然不能移动,被找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与其盼望小虫能撑久一点,倒不如亲自去吸引大龙的注意,引他远离妹妹躲藏的树,越远越好。
刚起飞大龙未有任何准备,就看着猎物在眼前被他人带走。
它立即拍打翅膀去追赶。
「冷静一点!」小虫在艾菲手掌心里挣扎着,持续鸣叫着,想要逃离。女孩没有在乎它的情绪,为了让逃跑时更加稳固,便将它塞进有拉链的口袋中,将它关起来。
就这样,一人一龙在天上展开追逐。
刚出生的大龙虽死命的拼命挥动翅膀,终究无法追上有亮光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刚出生的原因,不太会飞,飞行时偶尔会下滑一点,必须花数倍的力气提升自己的高度,才能保持双方的距离。
而支撑它进行这场追击的,是天生独有的傲气,生为顶尖猎食者的骄傲,这场难熬的追猎是第一场战役,是证明自己能力的里程碑,所以绝对不能输。
艾菲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备用拉杆是成人在拿,那渺小的手难以完全握实。还有协助者的飞行方式全是靠反引力装置在进行,就跟趴在会滚动的原木上一样,难以平衡,也她他无法提速,拉开距离的原因。
现在的应对,完全是靠自身的直觉。在黑暗的世界中寻找出路,听敌人的展翅声来判定方位。
数道无光的闷雷在远处不断响着。
艾菲有时会靠着急转弯拉一下距离,大龙就会飞高一点,靠俯冲来归位。
在雨中高速行驶,让她极难张开眼看路,备用拉杆也因为湿滑的关系比先前还要难掌握;但龙也受到自己经验不足、胡乱挥霍的拍打翅膀,消耗多余的体力。
最后,疲累的大龙慢了自己的脚步,双方的距离终于拉了开来。
艾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倾斜了身体,要做个大回转,加大双方的距离让大龙放弃。
协助者的灯忽然闪了几下,瞬间失去动力。
艾菲便迅速向下急速坠落。
她才想起为何大家宁可用古老的直升机,也不愿用磁浮装置。
漂浮时间来看,此装置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空中飘个半月不是问题。可是重量一增加,稍微加点速度,耗能会立刻暴增,超越所有的传统机械,数十倍已是保守估计。
艾菲跌在长草区滚了数圈才停下来,最后的光芒,也在着地后瞬间告终。全黑的世界,让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状况,除了右手还有知觉外,其他部位都早以失去了回应。
是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渐渐在模糊。
想哭?没有那力气了,只能安安静静的流着泪。用最后的力气拉开拉链,放小虫出来。
自己则轻咬着嘴唇,等待最后的命运。
走出口袋的小虫,快步爬到艾菲的脸前,拼命叫着,或是在她额头咬一口,希望她快点站起来。
但女孩能给的都给了。剩下的,也是期望小虫能脱离这场危机。
小虫的紫光辉以成蒙龙的晕光,大龙已经来到了艾菲的身前,用发笑般的低吼脚下的弱者。
自己总算获得了胜利,这将是给那些观众最好的警戒;别以为跑的快就可以赢我,别以为藏在暗处我就无法发现你,没有人能逃离我的利齿,没有人能回避我的制裁,你们能活着是因为我选择。
这就是王的荣耀,这就是戏弄我的下场…与惩罚。
大龙央起头朝着天空咆啸一声,向观众,「前」王者,发出了自己的讯息,全新的王来了。
「啪!」一声,大龙的摇晃了一下,便倒地不起。小虫惊讶的见证这过度快速的转折,完全无法理解发生的过程。
艾菲呢?她早就闭上双眼,安安静静的睡了…
自从艾菲和大龙离开以后,充满光源的宴会再次成了空无一物的原野,比先前更加阴暗,更加阴冷。
拉克斯在漆黑一片的树上嚎啕大哭着;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贪婪,为自己的懦弱…这是她第一次讨厌自己,平常都是讨厌其他人,认为他们是厌烦的存在。
经历过今天所发生的事,她终于了解到,自己原来是多么无力的存在。姊姊有足以驾驶器材的知识、面对异兽的勇气。
自己呢?除了坠机和缩在一旁以外,什么也不会。
可这份悲伤只是滂沱大雨中的一小部分,渺小无比,难以令人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再也哭不出任何的眼泪,更多的是静默般的怨恨。她抱着双腿等待着救援,一面从树叶的缝隙中观看逐渐远去,比铅笔蕊还要细小的光点。
又过了许久,拉克斯才听到直升机独有的运作声,她立即站起来,爬下树,跑到灯源下拼命挥手,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
果然,对方确实看到她了,拥有双翼的巨大直升机停下航行,降落开始。
若对方是不知名的救难人员,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请求帮忙。
意外的是走下直升机的人,不是救援队,是自己的爷爷时,所有的话马上吞回肚里,不敢开口。
老人下了直升机,没有破口大骂,他将手中两本大书轻轻点了一下拉克斯的额头。
「下次记得把书收好再走,知道吗?」然后便将书塞到女孩手里,她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拉克斯,你可以告诉我艾菲在哪里吗?」
艾菲?拉克斯赶忙指着远处,一个小到难以察觉的光点叫道:「在那边!正在被大龙追!」
老人关上灯,拿出夜视望远镜,顺着她指的方向去寻找。但老人再怎么努力,依旧没有发现小到看不见的光点,「拉克斯,很抱歉,爷爷没有看到艾菲。」
「唉呦!爷爷,就在那边啦!那边…还是我们赶快上直升机去追他们!」
「拉克斯,我们追不上的。」说完便来到直升机的后方,打开置物柜开始翻找东西。
「追不上?可是你的直升机不是有两个桨翼?速度一定…」
「傻孩子,难道双管枪威力就有比较大吗?」听到爷爷说的话,拉克斯闭上了嘴巴。
「只是…我们也不是没有希望。拉克斯,过来。」老人将一把一米七的巨大电磁枪架在地上,开始为拉克斯解说道:「这是电磁枪BC-1903,50口径,是你奶奶当初为了让所有人都有自保能力,而专心研发的。因为是电磁枪,不管是威力、射程基本上都能应付现在的状况。虽然对你来说有点勉强…但也只能这样了。」
「爷爷,你要用这把枪射杀大龙?」
「不是我,是妳。」
「我?!」拉克斯吓了一跳,自己连手枪都没拿过 ,凭什么拿可以屠龙的电磁枪?
爷爷并没有在意,继续为枪替换狙击镜,「拉克斯来吧。」
「不要。」
「拉克斯?」
「我不要!爷爷你来啦!」
「很抱歉,我无法在这样的雨天看到她。现在能看到她的,也就只有妳了。」
「我…」拉克斯她很挣扎,这一路以来都是姐姐在帮她,而自己只能用一无是处形容。
「拉克斯,妳告诉我?在你们坠机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将自己与姐姐的遭遇全说了一遍,只是在故事里,自己是那最蠢最自私的那位,而姐姐却是这故事最闪耀的主角,即便她身陷在危险之中。
老人轻轻的摸着自己未刮的胡子,对着女孩问道:「拉克斯,妳还记得当初妳是怎么说的吗?」
「嗯?」
「没有风险就不叫冒险。是的,对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而言,枪械是很危险的。但艾菲为妳做的一切难道就安全吗?她已经做到她该做的,成了年纪最小的冒险家。现在,轮到妳来实现诺言了。来吧,告诉那些愚蠢的大人,当年纪最小的猎手拿到铁与火,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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