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天空，显得格外黑暗，艾瑞达跪坐在地面上，他沉默地抬头望向低垂的天幕。回应他的，却只有只有云层翻滚的声响。
“那么，你是打算向我求饶，乞求我的原谅么？”见艾瑞达迟迟没有回答，天空中的那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是的，大人，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过错，宽恕我的无礼行为。”艾瑞达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很好，虽然你那肮脏的灵魂对我没什么用处，但身为同类，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对我的声誉也有些影响。”那个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切听凭路西法大人的安排。”艾瑞达的头微微低下。
“你那装模作样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啊。”那个不见身形的路西法，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艾瑞达，我的名字可不是你能随意提及的！”
“明白了，大人。”
“很好，想必我的规矩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今后的一千又一年里，你就是我的奴仆了，你可有什么意见？”
路西法对他顺从的态度很是满意，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能为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艾瑞达忙不迭地答应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只是这两个凡人，要怎么处理？”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路西法对此毫不在乎，让我和苏莱曼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艾瑞达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闭紧了嘴巴。
“行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折腾，我才是你的主人，你给我认清这一点。”路西法打断了他。
艾瑞达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你们给我记好了！”
苏莱曼手臂肌肉微微抽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放松了下来。
“走吧～”隆隆的声响从天空中传来，最靠近地面的乌云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手掌从中伸了出来。这只大手倒不显得十分粗壮，反而纤细修长，白皙而又细嫩。
不容我多想，大手伸向了艾瑞达，看起来好像十分嫌弃一样，只用指甲的尖端，抓住了艾瑞达的头发。很快地，带着他消失在了云层深处。
“虽然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但你们还是对我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对此，我非常的满意。”厚重的云层缓缓地消散，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路西法便带着艾瑞达一同消失不见了。
“现在，轮到我们来算账了吧。”我还在琢磨路西法这句话的意思，苏莱曼却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哼，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斤两。”之前的战斗还未完全开始，便草草地结束，倒让我的心中多了一丝火气。
苏莱曼一听，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迈开步子，向我奔来。我冷冷一笑，略微加快了些引导的速度。
眼看着他就要步入我的陷阱，他忽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来不及中止的法术被发动，寒冰铸就的墙壁立在了他的面前，只差一步，他便要步入冰冻的囚笼，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了下来。
他微微皱眉，没有继续向前进发，而是侧耳仔细倾听着什么。我取消了法术，却暗暗提防着，远远地向他那边看去。
没过多久，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远远传来，“陛下，还望能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等下再动手，好么？”
这是莫林的声音！苏莱曼转身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去，我谨慎地很在了后面。苏莱曼走到了莫林的面前，蹲下来，试着把他扶起。
“大师，你这是何意？”他向莫林问道。
“咳咳，陛下，我希望您相信，这，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莫林轻声咳嗽几声，稍稍休息后，才慢慢地说道，“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但我却无力阻止。”
他的面孔显得比之前更加苍老了几分，混浊的双眼中，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看起 来完全就是一名普通的垂暮老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能说是哪一个人的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我的贪婪毁掉了这一切。”
“大师，您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就没有帝国的今天，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苏莱曼十分诚恳地说道。
“我这一生，对帝国是问心无愧，但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做一点简单的事情就能弥补地。况且，对帝国我还能尽我所能，做出一点补偿，对有的人，恐怕只能一直地亏欠下去了。”他微微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无奈的感慨。
“大师，请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苏莱曼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我的力量，大半来自于和恶魔达成的协议，失去了这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够活到现在，早就已经足够了。”虽然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但他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尽力提高了声音，恳求道：“陛下，希望您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苏莱曼喉头微微滚动，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您说。”
“让他离去吧，我亏欠学院实在太多，不想在最后还要额外添上一笔债务。”
“可他已经发觉了我最后的秘密！”
莫林冲苏莱曼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仅仅为了暂时保密和［学院］对上并不值得。而且，帝国遭此大难，想必别的国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您再出了什么意外，那势必会让帝国蒙受更大的损失。”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没有意见。”思考了很久，苏莱曼最终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陛下。”莫林嘴角微微上扬，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又冲我招了招手，“来吧，我有点东西想交给你。”
我有些迟疑，犹豫了很久都没有上前。
“不必紧张，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我想搞什么阴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他朝我摊开了双手，一把小小的钥匙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不解。
“在我实验塔的地下室里，有一个箱子，我在里面存了点东西，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个我不能收。”
“不必担心，地下室藏的很深，箱子也很结实，不会损坏的。”他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缺这点财富，而且，把这些东西留给你们重建你们的魔法学院不是更好么？”
“帝国魔法学院本身就是恶魔操控的扭曲产物，仅仅凭借剩余的法师，想要重建起来实在太难太难，还不如放在你的手里，才能体现他的价值。”莫林劝说道，“这些就当是给你这段时间工作的报酬好了。”
“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你就收下吧。”苏莱曼也开口了，他的语气里却隐约透露出几分不满，倒也不是针对莫林的行为，多半只是针对我个人。
“好的。”我答应了，小心地将钥匙放在了最深的口袋里。
“好，既然这样，我就没有任何遗憾啦。”莫林的终于轻松了下来，他转而又说道：“我忽然，觉得有点困了呢。”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停下了。
苏莱曼默默看着莫林，半响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四周，最后看了一眼沦为了一片废墟的王庭。
“取了莫林大师给的东西，你就离开奥，额，这个地方吧。”
虽然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说出奥斯陆这个名字，但我们都清楚，从今天起，奥斯陆就要被从地图上抹去了。
他一只手把莫林逐渐变冷的尸体抱起，又把凯恩扛在了肩膀上。
“有机会再见吧，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了。敢于向我发起挑战的人，可从来没什么好下场。”说完，他从凯恩来时开辟的缝隙钻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微微一笑，凭借着记忆，向着另一个方向出发了。堆积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在其中穿行倒并不是特别困难。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边，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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