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立秋。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逐渐爽朗的天气,伴着清新无比的海风,往陆地吹去。吹得梧桐树叶片片泛黄;吹得海鸥啼声响彻天际;吹得海边人儿心神荡漾。
没错,自我发现异常以来,转眼间就步入暑假,距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我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望着看不见边际的大海,海浪一遍又一遍的拍打过来,打湿了我的裤脚。
我已经整整两个月没和茉莉有过联系了。
即使在路上偶遇,也是互相没有言语的擦肩而过。
因为,我伤害了她。
以言语为利器,划开了她的心,伤口难以愈合。
那天之后,当我把我发现的异常统统告诉她时,她表示了理解,并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我,仿佛告诉我她相信我说的话,同样的,我也选择相信了她。
之后,她告诉我,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而是来自一瓶洗发水,那瓶洗发水在市面上并不少见,价格中等,香味虽然奇特,但也不算稀有。
线索,中断了。
回到家后,我又一次把家里乱翻了一遍。
“小曦,没关系的,你说的那个人,一定会找到的。”
在客厅里,茉莉捡起两本被我翻到地上的书,看着正坐在沙发上面发呆的我,安慰的说道。
“谢谢。”我的嗓子干哑了,只能从嘴里慢慢挤出这样两个字,沮丧依旧,可是当听到茉莉为我加油鼓气时,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一点。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脑中的那个她是否只是我的臆想,是我的幻觉,所以我曾放弃过寻找,可是在我放弃的那段时间里,每个夜晚都有一场梦会袭来:她出现在我的家,坐在沙发上面看着电视,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切换着每一个台,时不时拿起水果零食就吃上两口,或者是她出现在医院里面,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呼吸器,水雾在上面扩大又缩小,周围的墙壁,包括天花板,都是白色的,像一个白色的牢笼,囚禁着她。
每一幕里,我都看不清楚她的脸庞,每个照面,我都听不到她一开一合的嘴唇到底在说着什么,但是每一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只因那个人在我的梦里,最后都会转身离开,消逝不见,而我却无能为力。醒来后才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我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了她的存在。
那时,我看了看茉莉,她正对着我微笑,从那笑容里流露不出半点虚假。
还好,至少还有一个人相信着我。
现在想想有这种想法的我真是傻。
在那之后并没有多久,茉莉的谎言就被我撞破了。
当我一次偶然听到茉莉正在和秦老师打电话讨论需不需要给我找心理医生时,我走到她面前,把她推在墙上,扣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
她不反抗,我看见她眼中噙满了泪水,但泪水笼罩的后面,是坚定的眼神。
“呐,小曦,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很艰难,是不是很想逃避?”她开口了。
“你自始至终没有相信我。”
“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那只不过是你逃避现实的理由。”
“所以你选择了缓兵之计。”
“小曦,求求你醒醒吧,你该面对现实了,我知道你父母去世后你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我理解你,可是……”
“你理解,哈哈,你居然说你理解?”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你知道失去父母,失去亲人的滋味吗,当然了,你不知道,你每天回到家,说一声我回来了就会有人回应你,每天定点有人喊你吃饭,有人会给你零花钱,生病了有人照顾,而我呢?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们,你知道死亡的定义吗,那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你只不过是个外人,你凭什么说你理解!”
我一拳捶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就凭我……我喜欢你。”她的头越来越低,她的声音细如蝇蚊,我没听清她说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泛上了一层红晕。
“你说什么?”
“我一直都把你父母当做我的父母一样看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早已把臻叔叔和臻阿姨当做了一家人,包括小曦你,也是我最喜欢最珍惜的家人,看见小曦你这幅样子,我就没有办法不去关心你,臻叔叔和臻阿姨已经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外人吗?”茉莉昂起头,茶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在哀求着我什么。
我退后两步,松开了她的手。
“骗子,谎言连篇的家伙,我不会再上当了。”
“小曦,你听我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妄想。”
“你走,我不要你的可怜,也不想在看见你。”
“小曦,我……”
“滚啊!”
我背过身,看着眼前的树,又是一拳打到树干上,树叶被震得四散飘落下来。
……
“我从来都没有可怜过你”
她发出哽咽的声音。
“照顾好你自己。”
留下这两句话,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却是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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