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继山中失踪之后,田中也失踪而使学校中一片哗然,引得学生与老师各种猜忌之外,这一天对响人来说还算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下课及午休的时间,响人曾多次尝试去千花所在的E班找她,但不管自己多马不停蹄,也总是晚到一步。只能得到千花刚刚出去的答复。就这样,一直拖到了放学时间。响人只好把问题放下,姑且先按照「领导」的指示,去指定地点报道了。
不过在那之前,响人还有不得不做的事。今天本是响人在上一家兼职地点打工的日子,既然眼下要在千花那里工作,也只好向原来的单位上交辞呈。此事,响人没有告诉给晶。她对千花有着非一般的好感,如果让她得知自己在千花那里工作,只会把事情搞得非常麻烦。响人认为,只要让她继续认为自己还在同样的老地方打工就好了。晶从未去响人以前所在的单位露面找过响人,也不会有暴露响人已经离职的风险。
编造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谎言,响人才把辞职办妥。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好人,响人提出辞职时,他不断地嘘寒问暖,说响人家里有困难他可以提供帮助,如果嫌薪水太少也有商量的余地。欺骗如此淳朴的人,使响人内心不断涌出罪恶感,临走时恨不得在无人的地方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虽然真的很可惜,但这并不是响人可以决定的事。
千花现在的住址,距离学校不算太远,但距离响人的家却有着不短的路程。武田所说的工作时间并非是按照几时上班几时下班来进行加减计算,而是恒定的三个小时。自己去的越晚,回家的时间也就越晚。响人只得选择路程最短的交通线路。哪怕路费开支会让他感到肉疼。
「嗡,嗡」
刚刚挤上电车,响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千花发给他的邮件。
「你到了没有?」
千花并不知道响人之前还有兼职,她便认为响人放了学后会直接赶往她的住址。响人赶忙给予回复以解释自己的行程。不一会儿,千花的回复又到了。
「我原以为你是第一次上班,还想嘱咐你一些注意事项。不过看起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不过,还是有些事要提醒你.......」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被她称为“忠告”的项目,由于她说的东西都比较隐晦,响人一时也看不太懂。但在文章最后,千花也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响人虽很忐忑,也只好按照她所说的谨记自己该做的事。
到了目的地的公寓后,响人马上遇到了千花所说的三个问题。
其一,是恰巧有数位少年跑了出来,撞到了正要走进大门的响人。这些眼尖的少年发现他是外来的不速之客,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响人非常不擅长对付小孩子。这几个小孩尤其活泼。要不是千花说过,在这时直接搬出「稻院千花」的名字,即可让他们乖乖闭嘴的话,响人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而千花的名字产生的效果比响人想象中的更好。那些少年听罢,像躲瘟神一样迅速跑开了。
其二,是如何过公寓管理员这关。响人刚上了一层楼,便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死死盯着他看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很显然,他也和少年们一样认出自己并非这里的住户。面对他提出的三大经典疑问:你是谁?你做什么来的?你什么时候走? 响人按照千花的指示对答如流。千花的名字在这里依然非常好用。管理员虽然一脸不放心,嘴上说要响人老实点,早点回去。还是老老实实放行他。
最后的不安,在响人站到写着「稻院」二字的门面前才彻底涌现出来。
到了这里,想要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胡思乱想,是有些强人所难的。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新的集体之前,人总是会忍不住去想象接下来自己将要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工作,学习。响人也不例外。
千花自称为魔女。屋里会不会像是非常具有黑暗幻想风格的样子呢?像是有一口大锅,周围摆满诡异颜色液体的瓶子,书架上满满排列着各种魔法书籍.....
「接下来该怎么办?敲门?叫门?还是.....」
千花说过是要响人在这里「等她」。也就是说,现在千花并不在家。而千花的邮件中有着一句「和前辈先做自我介绍,最好和他们搞好关系」,也就是说有人会给自己开门的意思。
在千花的家中工作的前辈,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人类。说是和它们搞好关系,响人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
「算了.....她既然都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就上吧」
以前打工时也接触过比自己阅历更丰富的前辈,并非是完全没有应付这方面问题的经验,响人说服自己没必要这么担惊受怕。硬着头皮按响门铃。
「谁啊?」
里面果然有所回应。既然语言相通,响人便稍微多了一些底气。
「您好….我是早坂响人」
「哦哦!是你啊!等着!」
「诶?难道....是....」
听第一句话时响人就觉得耳熟。再根据这个语气来看,屋内的家伙是认识响人的。而千花那里认识自己的家伙,只有一个.....
屋内的说话声刚落,便是一阵金属轴承摩擦声,大门被打开。从说话声来判断的话,发声源距离房门应该很远才是。不可能瞬间就赶到门口。而且响人第一眼看到的,乃是屋内的窗户.....并没有看到开门的那位。
「?」
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再往门后一看,还是空空如也。如果这等蹊跷的事发生在响人自家的话,恐怕他今晚在外面过夜也会胆战心惊。但响人冷静后想了想,这里毕竟是魔女的家,发生些比较超现实的事并非不可理解。自己还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关上门,他算是彻底进入了稻院千花的家中。大致打量一圈魔女的闺房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并非是别有洞天一般和外面极为不符的魔幻空间。也不是充满女孩子专属兴趣的可爱物件与鲜艳颜色装饰的童话世界。数十平方米空间中无一不是实用的家具与布置。客厅中圆形的木制饭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座式电话,装满水彩笔,钢笔,铅笔的笔筒,一摞尚未拆封的便携记事本。如此合理,简单明了的布局,可令响人想象得到平时的千花坐在这里,接打电话,拿起笔,在本上写下关键问题,接着操作电脑这一系列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一气呵成的身影。
右边的白板上铺满用磁铁吸住的便携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条。每张纸条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令人眼花缭乱。但后面的白板却非常干净。除此之外,一台电视,几把椅子。仅此而已。与其说是家,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办公室。严肃的感觉令完全不熟悉这种环境的响人有些透不过气。
而关键的那名给自己开门的那位前辈,响人还没有发现。
「嗯?......」
响人注意到,客厅的电视是开启着的。一把靠背很高的椅子正对着电视屏幕。响人没有当侦探的经验,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就是他也能立刻明白过来。
慢慢走到椅子侧面,而眼睛并没有往椅子上瞟,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提前做好不会得到回复,只是自己一个人尴尬地自言自语这种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后,尝试性地打招呼道
「您....您好....从今天开始麻烦您照顾了....」
「我等你一天了!快坐下!」
正如响人所料地那样避免了尴尬的结果。他猜想中的存在果然就在自己猜想中的位置。坐在......不,准确来说是放在椅子上的帽子回应了响人的问候。
「我去找把....咦?」
总不能一屁股坐在帽子的头上。响人转身要去拿一把椅子,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就放着一把。但他正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来时这里可没有什么椅子。完全是凭空出现的。
「对了对了!来,我们交换一下邮件地址吧!还有推啊,脸书啊,LINE什么都加一下!」
帽子说着,一部手机从椅子上飞了起来,飘在帽子的眼前。响人至今为止的疑问,在这一瞬间全部得到了解答。相比之下一顶帽子居然还有那么多社交软件的账号之类的问题也不那么惊人了。坐到帽子给响人搬来的椅子上,响人礼貌地向帽子道了声谢谢。
「麻烦您了......对了.....您能隔空操控物体?」
「当然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还怎么当大小姐的得力助手啊?」
「我就做不到....」这句话响人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职场上和前辈顶嘴,或是主动暴露自己的弱势都是绝对的禁忌。取而代之的话语,是人文交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称赞。
「帽子(boushi)前辈真了不起.....」
「…..你说什么?」
帽子的口气顿时阴沉三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响人。称赞似乎起到的是反效果
「第一天上班就给前辈起外号....小子,你不得了啊....」
「啊…..啊?我….我说错话了吗?」
昨晚的事,响人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顶帽子是和千花可以相提并论的危险分子。和它共处一室,堪称和饥肠辘辘的狮子勾肩搭背有着相同等级的风险。但帽子好歹是可以对话沟通的生物,而且是会和响人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内天天碰面的同事。响人本想给它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但似乎是适得其反了.....
响人实在不知自己哪里激怒了它。只好乖乖赔礼道歉。
「对,对不起....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对请您多原谅....」
「你昨天可没这么怂啊,小子.....哼,也罢。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帽子的心情似乎是有所缓和。接着,它道出自己的真名实姓
「我叫海特(hat)。不叫帽子(boushi)。记住了,小子」
说起来,响人记得千花也确实是称呼帽子为hat的....只是hat在英语里本来就是帽子的意思。昨天的响人听到这个词第一反应也是帽子。用日语说帽子它不乐意,用英语说帽子才是它的本名。就好像说千花是巫婆时千花不高兴,一定要强调自己是魔女一样,她们很在意的问题响人总是搞不清楚。
千花吩咐过,要和帽子....不,应该说是海特处好关系。但这对响人来说有些勉强了。
与人类的前辈相处尚且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与帽子前辈相处的话,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呢?
如果响人在网上发文询问“如何与帽子相处”,想必答案会是清一色的“挂在干燥且通风的位置,注意除尘,时常打蜡“之类的。但如果响人真的这么做了,恐怕海特锐利到可以生吃活人的尖牙会让响人的身上来一个红花似火。
想到这里,响人突然发现昨晚被海特吃掉的恶魔的鲜血,至今还粘在它的牙齿上。它一说话,便有几滴血滴到椅子上。这活生生的恐怖片场面令响人胆寒。结结巴巴地对帽子表明自己无意冒犯。
「我......我我知道了...海特前前前辈。请多多…多多关照」
这么一说,海特才算是舒展愁眉。谅解了响人。同时,它似乎也是看穿了响人的担忧。
「这才像话嘛!.....我知道你和我们这种生物从来没打过交道,但再怎么说,我们接下来也是一家人了,好好相处比什么都重要,对吧!你也别害怕!我虽然吃人吃恶魔,但我的魔力饱满的时候也不吃人的!再说,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吃了你的!你如果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事,念你初犯我也不会太较真的!所以放开点!别那么扭扭捏捏跟个小姑娘似得!」
响人分辨不出海特魔力是否饱满。但它既然放出话来保证不会吃自己,而且言谈也比响人以前接触过的前辈更体贴。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很复杂的。但不知怎么的,响人对海特的性格与为帽有着一种莫名的信赖。对它的话的真实性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也许这就和与猫狗等宠物交往一样,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的直接,纯粹。
如果海特有着人类的模样的话,响人认为它一定会是那种豪迈爽朗的大哥哥一样的形象。虽然从它的声音根本无法判断男女。不过帽子这东西本来就没有性别一说。只是从语气上推测出来的结果。
也许这样的前后辈关系,才是理想中的形态。火药味太重也不好。太过亲密也是个问题。虽然海特说大家是一家人,但真的按照一家人的态度去对待,总是会有一些变扭。这就让响人不禁联想起今早的晶。
曾经有人做过调查,最能够刷新你对你的朋友的印象的事,第一是在他结婚以后,第二,就是你第一次陪着他去看他最喜欢的偶像的现场秀的时候。晶带给响人的冲击,就无限接近第二条了。
也许在晶听不到的内心中说这些话有些对不起她。但晶的表现,让响人清楚地明白什么叫做决不可效仿。完全是前后辈关系的反面教材。多亏千花对晶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过去令千花不至于很反感。如果同样的事换成其他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辈,一定会对晶非常厌恶的。而海特和响人之间这种职场上的场面话下也不缺三分真情,响人有身为后辈的自觉,海特也不摆前辈的架子,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办起事来也可进可退的状态。因此响人本不敢问的,如海特究竟是什么物种,恶魔是什么,魔女又是什么,有关千花的更详细地情报等问题,此刻似乎都可以问得出口了。当然,措辞上他还是尽量选择比较委婉的词。
「那个....海特前辈?您是....从哪里来的?」
「跟你一样啊」
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于海特来说和常识没什么两样。但这并非是响人的常识。愣了一阵,大脑也无法计算这个回答背后的意思。于是他再问了一次。
「所以说,我和你一样咯。你自己想想看现在的你是什么状态」
响人的心脏被掏掉以后,被换上了千花的魔力所做成的核,以替代心脏的功能而活下去。这个他不可能会忘记。只是帽子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又为何会和自己一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响人,最后乖乖地向海特请求详细的解释。
「也是,大小姐还没和你说明过吧….小子,接下来的话也许你听了会非常受打击,会感到不可接受。所以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响人点了点头。以前的自己可没有被枪击还能立刻恢复的能力。这点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
但下一句,就开始让响人感到疑惑了......
「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这可不是客套。是事实哦!」
「…..怎么说呢?」
「使魔召唤的话,就是单纯的契约关系。而我们,并非是大小姐所召唤出来的.....你,我,还有一个今天不在这里的家伙.....我们三个都是大小姐将自己的力量分离出去后所形成的。我是大小姐1%的力量附着在帽子上面后诞生的。让你活命的是大小姐0.01%的力量所制成的核....简单来说,我们三个严格来说不算是独立的个体,仅仅是大小姐的分身罢了!」
「分.....分身!?可是我.....」
「昨晚我吃掉那个恶魔后,大小姐故意等它放在你体内的力量消失殆尽,才把自己的力量给你。从那一刻起,你就好比是带着原本的肉体和记忆的投胎转世。你现在身体里的血液并非是你父母给你的心脏供出的。大小姐的力量所能影响的范畴也远远不止心脏功能那么简单….如果你现在去做血统鉴定的话,你和你原来的父母已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你现在在人类医学的标准下,只和大小姐有血缘关系....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此刻的我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一家人呢!」
..........
NoTruth魔女事件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我是舰娘》、《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道诡异仙》、《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NoBattleNoLife》、《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