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绵绵细雨落在发梢轻而柔,像是母亲用手轻抚一般。
炉心炉灰把他母亲埋葬好,立上一块碑,这就算是坟墓了。
经过炉心炉灰一番解释,我才得以了解,躲在地下街寻求生存下去的并非人类,而是数百年来受到人类压迫的异族。站在我面前的炉心炉灰属于矮人一族,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高,我想只是基因突变而已。生活在地下街的还有诸多种族,有些和人类长得并不相似,他们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只能披上伪装。
炉心炉灰虔诚的祭拜一番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亲手埋葬母亲时,他哭得很厉害,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大概是流近最后一滴泪水,炉心炉灰心力憔悴,连走路的步伐也不是很稳。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失去至亲更令人感到悲伤的事,然而这个世上同样的事还有很多。
我对炉心炉灰的经历感到同情,可是同情之余又有些恨。我不是恨炉心炉灰,我只是恨渡边天也,那个目前统治着艾尔维亚国的野心家,因为他一个人的野心却让无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渡边天也必将受到制裁!
“不如你跟我们走吧。”我扶着炉心炉灰“你继续留在地下街只会让你想起过去,停留在悲伤之中,造成地下街毁坏的罪魁祸首是渡边天也,我们可以一起用自己的力量去打败渡边天也!”
炉心炉灰眼睛朦胧,看着我的眼神透露着悲伤,让我感受到他已经没了斗志。
被消磨斗志才是最可怕的,没有斗志,活着也不过是条苟且度日的咸鱼。
炉心炉灰没有话语,慢慢向地下街方向走去。
“你可以不跟我们走,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失去斗志的傻子?如果你母亲还在世上,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
“你不懂的。”炉心炉灰短叹一声。
“今天你可以像个弱者、像个失败者一样重新回到地下街,倘若渡边天也卷土重来再次回到地下街,你用什么去反抗,还是说继续混吃等死!?”看见炉心炉灰这颓废模样,我恨不能一拳把他打醒。
“地下街还有我的族人,我母亲是矮人族族长,我有必要继续保护他们,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条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是却很平凡的地下商业街,我们不想战斗,我们只想好好的活着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菅原新一把推开我,愤然说道:“你今天也看见了,渡边天也派出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地下街,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敢于反抗?下次渡边天也再派一倍的兵力或者两倍的兵力来地下街怎么办,你能保护谁,你连自己的亲人也保护不了!”
我不确定菅原新这么说究竟好不好,可是菅原新说的的确是事实。
倘若下次是大兵压境,地下街里这些手无寸铁的异族必定不是军队的对手。纵使一两个人身怀绝技又能怎样,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我们这次不过是走运罢了。一个人的能力始终太过渺小,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没错。
太多人为了逃避放弃反抗,殊不知这样也是恶人的帮凶,就是因为大多数人在关键时刻选择沉默,所以恶人才能随心所欲的做出任何事。
我们的劝说显得苍白无力,根本是说着有心,听者无意。不管再说多少句结果还是一样,无论如何我还是尊重炉心炉灰的选择。他选择继续带着族人蜷缩在地下街里度过余生,随着我们的离开,或许渡边天也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也许过不了多久地下街又会变回原本看似的热闹商业街。
临别时,我还是要对炉心炉灰说上一句。
“要是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记得来光明城找我。”
炉心炉灰淡淡的说了句“谢谢”,接着没入地下,没了踪迹。
过了一会,菅原新不满的抱怨起来。
“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大个子,渡边天也的人把他的妈妈都给杀了,他还能这么淡然的回去,真是……”
“行了。”我按住菅原新的肩膀晃了晃她“人都死了,让她得到一点安宁吧,现在炉心炉灰是矮人族的组长,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比起让他的族人跟着他上战场,炉心炉灰的选择或许是对的也说不定。”
菅原新表示十分惊讶:“诶!?你刚才不是还劝那个大个子和我们一起走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人家不愿走,我们也不能强求不是,总之快走吧,我们还有急事。”
哦!对了!一直跟着我们回到地上的天上院幽香始终保持沉默,要不是转头看见她,差点又忘了她的存在,说实话天上院幽香的存在感几乎为零。每次出现都是一副高冷模样,要不是她长得和美月一模一样,我还真不会记住有这个人。
我走到天上院幽香身旁询问:“你呢,又变成我们的敌人还是?”
天上院幽香果然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她把手中武士打刀换成右手持刀。
右手持刀可是有含义的,大多数人都是左撇子,所以左手持刀可以方便右手拔出,随时可以迎敌。那么右手持刀对于正常人来说拔刀很不方便,自然是表示没有敌意的意思。
难道遇见天上院幽香没有敌意,其实我很好奇她为什么每次都能适时出现,还一直帮我。我一直没弄明白天上院幽香为什么要袭击光明议会分部,她真和光明议会有仇没理由帮我这个和光明议会合作的人。
总之怪人天天有,今年特别多,叫人摸不着头脑。
天上院幽香抬起左手,伸出左手食指,顶住我的太阳穴。
受到压力,我只能偏着脑袋,忽然间这一幕让我想起星彩美月。那家伙平时也爱用食指顶住我的头,说是这样能让我恢复冷静。我总感觉她嘴里说的全是借口,十有八九就是想要接触我找个理由罢了。
话说恋爱不就是这样嘛,分明很想触碰对方,又害怕自己随便做出一个动作会令对方感到反感而不敢去做。
“美月!”我喊着美月的名字。
听到“美月”两个字,天上院幽香迅速抽回左手。即便天上院幽香速度极快,也不要小觑我的洞察力,当我说出“美月”两个字时,她冷峻面容曾经发生微小变化,这点很难察觉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
“你真的不是星彩美月?”我再次询问一遍。
“无聊。”
天上院幽香只是简单一句回答,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等一下,这一瞬间我似乎有个非常爆炸的脑洞在脑海里闪现,难不成天上院幽香和星彩美月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或许这点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诶,不错诶,我自己也佩服自己这个脑洞,要真是这样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我笑嘻嘻地说:“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天上院幽香一拳挥来,还好我闪躲及时没被打中,可是我身旁的那棵树就没这么幸运了,现在那棵树已经拦腰折断倒在地面。来自天上院幽香这拳显然没有认真挥出,要是真想置我于死地,我想现在倒在地上的那棵树就是我的范本。
不好、不好,天上院幽香太暴力,还是我家美月好。
“天上院小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们的好,毕竟你和光明议会有过节,我们的目的地是光明城,万一你们两方大打出手,我也不好帮你们其中任何一方。”我苦笑着说。
对啊,这才是最叫人伤脑筋的地方。刚开始我以为天上院幽香是敌对势力,可是忽然之间变成亦敌亦友,这就很难办了。
哼!天上院幽香轻哼:“只有你们才以为光明议会是一群毫不为己的好人。”
我双手撑着头,悠哉的说:“不管光明议会是不是一群好人,总之他们也在为击败渡边天也贡献一份力,多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战友,总是没错的。”
嘴上这么说,然而我心里却另有想法。分明是天上院幽香率先袭击光明议会分部,还反咬一口光明议会居心不良,光凭她一句话,我是不会相信光明议会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光明议会真的像他们教义一样只为他人毫不为己,会有人恶言相向吗,会有人故意去袭击他们的分部吗?
苍蝇从来不叮无缝的蛋,这点确实值得商榷。
还不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尽快赶到光明城与菊一泽老先生汇合才是首要目的。时间早早过去两个月,外界发生什么我和菅原新根本不得而知。要是一切进行顺利,菊一泽老先生和高桥家兄妹、还有古河加奈公主肯定早就安全到达光明城。
相信凭借光明议会的强大震慑力,渡边天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是渡边天也真要丧心病狂起来,鬼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野心家的野心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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