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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幻灭

第五十一章 幻灭

“我要想回去,不论是以何种方式。”

彼尔特盯着瑞文的眼睛,没有逃避,也没有愧疚,就像是在单纯的说出自己的愿望一样,向着瑞文说道。

“是嘛……”

瑞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自己明白了。

在邂逅了克洛蒂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瑞文明白,就像是自己无法接受没有克洛蒂存在的世界一样,彼尔特也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估计回去之后就想一直守在玛利亚的身边了吧,对于他们来说玛利亚就像是妈妈一样,经历了痛苦的雏鸟想要返回母亲的身边,这也是人之常情。

“回去之后,记得跟我向玛利亚问问好哦,要是我也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也会回去的,”瑞文说道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彼尔特的眼睛,“就当是完成一下我的心愿吧,哥哥。”

“啊咧?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多年来你可从来没用这种方式称呼过我啊~”

彼尔特因为瑞文称呼的突然变化而有些惊讶,不过也是马上回过了神来,他走到瑞文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可爱的弟弟拜托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放心好了,最后就是你也要给我注意一下,就算是为了公主,还是请你不要那么冲了,我和玛利亚会一直等着你弟弟你回来的。”

“嗯,说定了哦。”

“当然~”

瑞文和彼尔特伸出手,互相拉住了对方的小指。

在战火中被弄得有些发黑的两张稚嫩的脸颊傻笑着,在五彩斑斓的神国画卷所覆盖着的飘荡着死亡气息的战场上,少年们就像是正在做着昔日的游戏一样。

可以的话瑞文想让这一幕永远的持续下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天上的神国画卷永远不会和地上的血腥战场融为一体一样,一边是天堂,一边则是地狱。

10分钟后,在洞穴的出口处,有20名少年兵已经站在了那里,彼尔特当然也在其中,他们已经卸下了自己的步枪和其他战争物资,允许他们带走的的只是他们的行军包和一些私人的物品。

克洛蒂和身后的大部分选择留下来继续战斗的少年兵们默默的看着他们,双方一言不发,既没有谴责或谩骂,也没有祝福或是期待。

所有选择投降的20名少年向着身后昔日的战友们深深的鞠躬,然后便一个个的走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因为没有那个需要,这不是什么盛大庄严的仪式,所以也不需要致辞人。

决意留下来继续做最后拼死奋斗的少年兵们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走出山洞,洞外的月光为他们前进的道路铺上一层银色的光辉,简直就像是通往天上神国的天梯,踏上的这条路的人即为获得了的上帝的救赎。

瑞文看着彼尔特的背影,他的双脚拼命的打着哆嗦,是因为他也想跟上去,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半大脑又不想跟上去。

他能接受没有克洛蒂存在的世界么?

支持留下的半边大脑不停的反问自己,但是瑞文竟然一时无法回答。

原来喜欢什么的,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瑞文也不确定自己真的下定了决心,就这么跟着克洛蒂一起共赴黄泉。

活着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他选择的是一条必死无疑的道路。

(也许……到了最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吧……)

这个念头在瑞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走在最后的彼尔特的背影,也是消失在了洞口被月光照的耀眼的银白光芒中。

“…………这些罐头根本不好吃,我还是喜欢我姐姐给我做的苹果派和牛排。”

“还想吃牛排,省省吧,在这里能吃到肉就已经是很不错了的,要是你不需要的话可以给我。”

在靠近这座山头不远的地方,一支珈利坚的小队正部署在这里,大家吃着分发的午餐肉,互相开玩笑。

“你们说,”想吃苹果派的珈利坚士兵咀嚼着午餐肉向一旁的战友问道,“我们还要和这群疯子打多久。”

“难说,不过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估计也快了,他们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另一个士兵回答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到低说了多少次【就快了】【还差一点点了】【马上就结束了】之类的话,但是他们所遭遇的愈加顽强疯狂的抵抗。

珈利坚的士兵们不懂,在注定的失败面前继续这样继续顽抗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是他们的话在用光了所有的弹药和其他储备的时候就应该走出来投降,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抵抗到底了,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有继续抵抗的理由了,但是现在,艾欧亚克帝国的士兵就算是耗尽了所有弹药都要撞上刺刀冲出来和他们拼命。

“麦克也死在了这里……”坐在一块石头上吃饭的珈利坚士兵狠狠的撕咬着午餐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目光,“我绝不会原谅那群混蛋。”

“嘿嘿冷静点威尔,午餐肉和我们可不是你的敌人。”

一旁的士兵善意的调侃道,他们都知道麦克是威尔的挚友,而麦克在一次和其他士兵一起去执行侦察任务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要不是有众人劝导,威尔绝对已经拿着工兵的喷火器一个人准备去冲锋了。

虽然没有确定麦克的消息,但是在这个绞肉机似的战场上,音讯全无和已经死亡没什么两样。

就在大家吃着午餐肉,觉得这一个晚上又会是吹着牛的轻松环境下度过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个突然发现了,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不到10米处的石头后面,一个身影缓缓的站了起来。

“谁?!”

第一个发现的他迅速的拿起一旁的冲锋枪,而其他的士兵在听到后也没有说别的话,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况,一个个就已经把上了膛的枪口对准了身后的石头。

无论他们再怎么放松,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还是清楚的,只要稍稍放松警惕一下死神的镰刀就会割开他们的脑袋。

借着月光,他们终于看清楚来人了,那是一个身形有些削瘦的少年,从他的身高来判断的他应该只有15岁的样子。

不止他一个人,跟着他他身后还有其他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少年也是慢慢的抬起了身子,珈利坚的士兵到现在还没有开枪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群孩子的双手都是举起来的。

虽然在战场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孩子有些让人惊讶,但是只要看到他们身上的军服,就明白他们的身份了。

“别……别开枪,我们是……来投降的……”

走在最前面的彼尔特用十分蹩脚的珈利坚语吞吞吐吐的说道,这句话是在临走前克洛蒂教给他的,彼尔特只是把发音强行给背了下来。

“把你们的手举过头顶,一个一个慢慢的下来,你们掩护他们。”

身穿长官军服的珈利坚士兵很明显明白了彼尔特的意思,他迅速的对着一旁的战友说道,珈利坚的士兵们迅速分开来,一部分警惕着这批投降的少年,而另一批绕到这群少年的两侧来防止有人对他们放冷枪。

少年们就算是完全听不懂珈利坚语,但是看到那个领头指挥的动作也大致明白了,他们将双手举得高高的,慢慢的往下走,彼尔特是第一个,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知道全部的少年全部走到了这个小队的阵地中,两翼的珈利坚士兵才迅速走到他们身后,警惕的以岩石作为掩体用枪指着对面,防止突**况。

“你,”指挥自己的部下和少年们协调的那个珈利坚军官走到彼尔特的面前,以确保每一个单词的发音都能背挺清楚的声音慢慢说道,“你会珈利坚语么?”

“额……额?”

彼尔特看着这个军官,因为他根本不懂,所以也没法明白这个军官到低在说什么,只能瞪大眼珠子,竖起耳朵努力去听,可惜一个词也听不懂,他也只能重复那句话。

“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是投降,别开枪……”

彼尔特尽全力解说着,在指了指这些和他一起来的少年兵,似乎是想说明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你们的敌人那样。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你们,把他们带到那边去坐下,看看我们现在的储备,要是还足够的话给他们一点水和食物。”

珈利坚军官显然也明白了这个士兵除了那一句之外完全不会珈利坚语,所以直接让一旁的士兵将他们待到了营地的角落坐下,然后那个士兵捧着20个午餐肉罐头和10个水壶递给了这群少年兵。

“谢谢。”

少年兵们每一个人接过珈利坚士兵送过来的食物和水的时候都在低头说着谢谢,虽然他们也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但是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的,仅仅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对方就能感受到的。

少年兵们明显都饥渴难耐了,在得到食物和水后他们立马撕开罐头肉开始享用起来,也不顾自己的吃相是否难看,在两天内几乎什么都没吃的他们觉得午餐肉真的是至高的美味。

水壶因为只有10个的缘故,少年兵们就轮流交流着喝,随着食物和水缓缓的进入身体,他们渐渐的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么?)

彼尔特看着手中的午餐肉罐头和水壶,忽然想要哭出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着是如此的宝贵,可以活在没有子弹和炮弹乱飞的环境中真是……太幸福了。

自己和周围的的19人已经脱离了战争的区域了,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一直在珈利坚的阵营中等到战争完全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了。

“中尉,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士兵走向之前的那个军官,低声问道。

“按照预定,我们还需要往前继续侦查一段距离,我们现在总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吧?”

“嗯…………那就这样吧,”中尉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你们3个,留下来看一下他们,剩下的人,和我继续前进。”

“是!”

被指明的三个人留了下来,其他的人则是跟着这位中尉一起翻过石头开始继续往前前进了。

“我突然觉得……他们人其实挺好的。”

在他们走之后,彼尔特身旁的一个少年兵小声的说道。

“啊……是啊……没错……”

彼尔特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他还在担心着瑞文,那个傻弟弟为了克洛蒂而选择继续留在了没有希望的深渊中,可以的话他很想拜托刚才那个军官让他尽可能把他弟弟也给弄出来,但是他根本不会说珈利坚语,现在瑞文接下来会怎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留下来的三个珈利坚士兵中,刚才的威尔就在其中,他像一旁的战友询问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带着他们去海岸那边么?他们有20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威尔……但是,”那个珈利坚的士兵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他们都已经投降了,而且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孩子?”

威尔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的严重跳动着疯狂的寒芒。

“别忘了就是这么一群疯子,不要命的从暗堡和拐角处冲出来,差点要了你我的命!我敢保证麦克也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你怎么就可以保证了?”

“麦克临走之前说了的,他要去侦查亲卫第六装甲师的大概火力布置,亲卫军,这个岛上只有只有一支亲卫军!谁他妈都知道亲卫军是这种深黑色的军服!而且说道投降,麦克自己也带了一封艾欧亚克语的投降书在身上,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现在麦克的情况还不知道吧?而且说不定他在抵达这支部队之前就已经死了,投降书来不来得及拿出来都指不定呢……”

那个珈利坚士兵知道威尔的情况,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理由去对一批已经投降的孩子下手,这跟屠杀没什么两样。

“行了你听好!”

威尔有些不耐烦了,他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能保证我们带着他们回去海岸的时候就不会被袭击?没准这是他们的什么战术!等我们带着他们一旦出了这里就会被他们的伏兵袭击,这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可是这……”

“我问你,你是想冒着在半途被他们袭击的风险来护送他们呢?还是和我一起在这里解决他们?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没有其他人知道,等中尉回来了我们就说是他们想要反抗。”

“你的命只有一次,你自己去选择,如果你还想用你的命去换你的同情心的话。”

“这……”

那个士兵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动摇,是啊,在这个时候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不会快点结束这他妈混账的战争,然后快点回家和亲人团聚呢?

战争是什么?就是让双方来互相厮杀的,在一方完全死绝之前,另一方永远不会绝对安全。

“那个,你过来一下。”

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后,那个士兵把另一个士兵也叫了过来,三个人在讨论着什么东西。

“玛利亚……”

彼尔特打开自己的行军包,从里面拿出瑞文给自己的《山姆童话》如今这本书已经很旧了,但是彼尔特才发现自己如此的喜欢这本书,就像是玛利亚在身边一样。

他抬起头,看到三个珈利坚士兵讨论完了,他们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难道是要转移战场什么的么?

彼尔特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一个瞬间,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这三个士兵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这边。

“等等………!我们……!瑞文……!”

到低发生了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自己投降的态度不够好么?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吃了太多的午餐肉和喝了太多水?彼尔特的大脑一下子当机,在他想要说出什么之前,珈利坚士兵的枪口,已经冒出了黄色的火焰………………………………

“嗯?”

瑞文从睡梦中爬起来,他似乎听到了枪声,而且还听到了彼尔特呼喊自己的声音。

但是周围全都是睡的沉沉的其他少年兵。

“幻听……吧,彼尔特都已经走了。”

瑞文看了看周围,看来自己是太怀念和彼尔特在一起的日子了,今日分道扬镳,不知道何日再能相见。

“继续睡吧,说不定在梦里还能见到彼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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