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直沉没在水中的古代轮船被捞出水面,他猛地一下苏醒了。
苏醒不代表睁开双眼,但瞬间感受到了呼吸、心跳和自己的思维。然而他似乎还不能掌控好自己身体的活动。
大约又过了几秒,他终于敢让自己睁开眼睛了。然而睁开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准确说是周围环境太暗,让他不能看清周围事物。不过稍过了几秒之后,他适应了周围的昏暗。他爬了起来。
于是他看见了。周围的环境,自己躺在一张简易铁床上,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不过倒也不冷就是了。
左右分别还有两张和自己躺的床一样的床,但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人睡的样子。整个房间都没有粉刷,光秃秃地露着水泥。而且没有窗户,难怪会让人觉得这么昏暗。
接着他开始想一些事情。想自己的事情。
他是谁?
没有记忆。
他怎么了?
没有记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但他思维相当清楚,也明确的知道自己在用中文思考,他甚至知道米哈伊尔三个月前当选了HR的领导主席,知道东西方冷战局面在二战之后达到了又一个巅峰,知道太空计划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但就是对自己本身完全没有映像。
也不是去想就会头疼这样的,他的感觉就像是这种记忆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般。所以他也就不再急于去回想这种事情。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现能证明自己身处何地的东西。这里好像是一个相当古旧的地方。
“咚!咚!”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考。震动很大,这个破败的房间顶上不断有灰尘因为震动而掉落下来,整栋建筑似乎都在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他感觉就像是有巨大的重锤在砸向地面。
“咚!咚!”
这种震动让他极度难受,他捂起了自己的耳朵。
“咚!咚!”
“哐!”
就在再度传来震动的时候,这个小房间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大致看清了,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来不及了!”
医生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你……你快走,这里已经被列为高危区了!”
“高危?什么高危?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医生看了看他,如同突然想起什么来拍了一下脑门。
医生伸手把尚处在迷惑不解状态的他一把抓了起来。
医生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把他拖出了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这里点着日光灯,整体看起来,应该是个医院。
走廊里几乎没有人。即使碰上了一两个人,他们看起来也神色慌张。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现在给我记住:201821,听到了没?记住!复述一遍!”
医生的语气近乎命令告诉他。
“2……201……1821?”
“行了,记住就好!”
医生把他拖到了看起来是医院出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出去。”
“什么?”
“别问那么多!有人让你说编号你就报出刚刚那串数字!”
“201821?”
“很好!现在,出去!”
医生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让尚未回过神来的他往前猛扑了好几步。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医生,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医生转身回去了医院。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个医生大概是在转移病人。但自己的情况连自己都一无所知,现在这个貌似被抛弃的情况更是让他相当地无助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刚刚在病房里感受到的那种咚咚的震动似乎停了下来。
繁华的街景让他相信自己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肯定是属于这个时代乃至这个地区的人没错。
他面前的大街上,停着好几辆装甲车。他对军事装备似乎有一种天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这让他猜测自己可能以前是个军人。
他收拾了一下心里的失落,往装甲车方向走过去,一群和自己穿着同样服装的人们正在排队等候着什么。而队伍排头的两侧各站着一个士兵。荷枪实弹。
他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往前行进。两个士兵放进去一大批人之后,一辆装甲车似乎是满员了,快速起步驶离了现场。他大致看明白了,装甲车正在转移病人们。
片刻之后,就轮到了他。
“编号。”
左侧士兵左手腕部的有个看起来像是可投影式PDA的东西,他用右手在空中按着虚拟按钮。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士兵操作着些什么,但从这个角度看,似乎是在输入什么东西。
“201……821?”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告诉了士兵这串数字。
“进去。”
士兵没有在说什么,冷冷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他进入排队区之后装甲车之前的小区域,一辆装甲车上的引导员正在朝着他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可投影式技术。虽然自己的印象中确实是存在的,但绝没有普及到这种程度,这让他感觉自己可能和这个时代具有一定时差了。
他尽量保持平静,跟随着其他几个人上了那辆装甲车。
他方才在拥挤的装甲车里坐下,整个地面都突然颤动起来。大地发出痛苦的而扭曲的声音,就像是一辆巨大的机器正在启动。
引导员神色明显慌张了起来,对着手上的对讲机说了起来。
“Z51再次活动了吗?完毕。”
几秒钟后对讲机那头传来声音,由于他跟引导员有些距离,所以听不清那头说了什么。
“我明白了,立即撤离。完毕。”
接着,引导员用手势指挥驾驶员。
装甲车发动了,引导员将后舱门关上。车里的人就和外面隔离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但大地的震动没有停止。
他观察了一下引导员,引导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估计现在这一群人,都身处危险之中。
车行进一段时间之后,震动停止了。车里的人貌似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变得有些轻松,人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喂,你从哪儿来的啊?”
旁边的人向他搭话。他看了看那人,那人的面相让人很难分辨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肤色基本是麦黄,看起来既可以是东亚人,又可以是高加索人,甚至你说他是印度人,也毫不违和。
“唔……记不起来。”
他实话实说。
“是大脑受了伤吗?”
那人关切地问。
“大概是吧……”
他对那个人表现出的过度关切有些厌烦。但那个人似乎毫不在意,继续急切地和他交流着。
“这里大部分人好像都是啊!哇,整整两个月我都在医院里呢!要不是今天的紧急情况还不知道要呆多久。明明已经痊愈了嘛。”
“紧急情况?”
“你不知道吗?今天早上,突然就有暴走发生的消息了,然后医生赶紧把我们疏散了。”
“嗯……医生只是让我疏散,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种地方。
“嗯,情况比较紧急,要是没注意去看报道的话也是很难注意到这些情况的嘛……对了对了,你知道最近HR和EU好像开战了吗?”
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在自己的大脑里有些根深蒂固的词语:HR。但他并不知道EU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对了,现在HR的主席是谁?”
“主席?”那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统御会吧。”
“统御会?”
“这个你不知道?”那人一脸鄙夷,“看样子你还晕的厉害。”
“大概是吧。”
“统御会是HR最高领导。”
“哦……你这么说,我好想有点印象了。”
看样子和自己潜意识中的记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哎呀,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刚刚宣战就发生了暴走,真是令人吃惊,就像是掐算好了时间,突然来袭的一样。”
“是嘛……哈哈,弄不好本来就是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简直太可怕了吧?”
当然他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也并不知道对方提到的暴走,或者统御会,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并不敢说,因为他明白现在的情况相当危机。
对方大概也是在医院里呆的太久憋得慌,一口气儿说了半天,也累了,不再说话。
突然,装甲车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呯!”
像是一个重锤锤在了装甲车的侧面地上,整个车子几乎飞了起来然后剧烈地摇晃,车灯也不规律地明暗交替着。
有好几个人都紧张地发出了尖叫,有人被抛到了地上。
引导员立刻站了起来,让大家保持冷静。然后将地上的那个人扶了起来。
“我是杰尼,外面什么情况?”
他对着对讲机说。
对面传来了的声音,明显有些嘈杂不清,但似乎混合着枪炮的声音。
“是……游侠……游侠级别……”
大概能听清这些话。
引导员掐断了通信。然后说:“请大家坐稳了!”
然后倏忽装甲车就加速冲了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他差点因为惯性被摔倒地上。而且车子左摇右晃地很厉害,明显没有走直线。
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他反而镇定了下来。
难道自己以前经历过这种情况吗?或者说,这种情况对于我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他不禁对自己的身份再次产生了疑问。
过了一小会儿,车辆的行驶速度稳定了下来,同时也不再左右摇摆了。
看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不由地松了一口,而其他人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杰尼,危险已经解除是吗?”
“沙……沙沙……咔沙……”
引导员用通讯设备和其他人联系着,但是对面的回声似乎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嘈杂声和似乎是爆炸的声音从对讲机那边传过来。
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吧。他靠在座位上仰着头舒了一口气。那么,自己到底是谁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有不少磨损的老茧和伤疤,完全不像是做高等工作的人该有的手吧。也就是说自己是个做苦力的角色。
他捏起自己的拳头,感觉有力量使不出,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比自己常识中知道的正常人该有的模样还要消瘦。也是,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肌肉发生萎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不过不知怎么地,他好像对于自己变弱这件事,打心底里痛恨。不,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他摸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下方,好像有什么怪异的肿块。相当硬,而且捏起来有点痛。
是骨折吗?不,要是骨折的话应该更痛。
是骨质增生吗?看起来很像。
他转过自己的手臂看了看那个凸起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这块凸起处的皮肤呈现淡蓝色,而且周围也有些零星的淡蓝色光点分布在周围。
“什么……”
“轰隆!”
他的“鬼”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次剧烈的震动就险些将他从座位上掀了下去。
车身好像被什么东西直接击中了,灯光全灭,然后车身向左边倾斜过去。尖叫此起彼伏。他也被晃得快要吐出来了,但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吐了。
几秒钟之后,爆炸第二次发生了。这次比第一次更严重,发生在装甲车的下面,整车被掀飞,然后从几米高的地方坠落。
“呯!”
整辆装甲车倒扣在地上。刚刚的骚动声没了动静。
然而他没有失去意识。四周一片漆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折断了。不过整个空间中弥散的血腥味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可能还算好的了。
必须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他摸索着,听到了一些痛苦呻吟的声音。但他没空去理会,等眼睛差不多适应了周围的昏暗之后,他看到了那个引导员。
头向下贴着现在是地板的车顶,扭曲超过九十度,已经死亡了。颈骨骨折,血从他嘴中侧流出,顺着偏的头流到地上。
他走过去,寻找了一下引导员对讲机。捡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太清楚这个东西应该怎么操作,所以又扔到了一边。
他在装甲车门的两侧寻找了一下,发现了两边各有一个类似开关锁的东西,将它掰开的发力让他痛苦不堪,但是他明白,要是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遭遇更严重的危险。
他艰难地将两边的锁都打开,然后用力,本来向下很容易就打开的门,现在必须往上推,才能弄开一条让人出去的开口。
“咚!”
从装甲车中钻出来之后,没剩什么力气的他只能一下将装甲车的门放开任它自己关上。然后累得瘫倒在地上。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自己至少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真是一个心态极度乐观的人。
周围是残破的高楼和燃烧的废墟,一副末日般的景象。不过他并不排斥,这样他觉得,自己应该见过更加可怕的景象吧。
地面在微微颤动,就像是有坦克集群正在行军一样。
然后,他看见了。不过不像是自己应该看见的东西。
很远的地方,一群看起来有着人类体征外形的、像野兽一样行动的东西,正四肢着地奔跑着,向自己这边靠近。
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寻找了一小块残垣断壁,躲在后面。
那群怪物没有看到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盯上的,是刚刚自己所在的装甲车。
其中一个用他尖锐的爪子和强健肌肉组成的“手臂”抓出装甲车门的两边,用力一拧,将刚刚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起来的门卸了下来。
随手一扔,门从他的头上几米高出略过。
然后,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什么野兽残杀人类的暴行,但比那个更加直接的,野兽张开嘴巴,咽喉部有着类似机械喷嘴的结构,然后,一股颜色暗淡的蓝色光流从里面射出,击中了门被拆下的装甲车内部。
“轰!”
装甲车发生猛烈爆炸,被炸飞了,飞到数十米外的残破公路上,散发着滚滚浓烟燃烧着。刚刚还有几个活人的样子,现在恐怕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存活了。
然而,下一秒钟,足以使他致命的危险就来领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剧痛,胸腔被贯穿了。
是一柄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刀刃,从背后过来捅穿了自己的身体。
他被举了起来,像战利品那样。
靠!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要死了吗?痛苦之余,他用双手捏着穿透自己身体的蓝色刀刃,以免进一步伤害。
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刀刃就像是失去了供电的机器人一般,闪烁了几下,消失了。他摔了下来。
自己要死了吗?
不,疼痛感消失了。
奇怪,自己刚刚明明被一把刀刃贯穿了呀。
他跪在地上摸了摸自己明明被贯穿了的胸膛。还是有一点痛,但那应该是之前的骨折造成的。
没有开裂的伤口,但自己穿着的衣服上有个明显的口子。
他猛然抬头,看到了刚刚在自己背后无声无息偷袭自己的家伙。比起外面那些比人大一圈的野兽,那么他就是比人大一圈的人。身上穿着奇怪黑色的服装,或者说装甲,头部明显不是人类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双髻鲨。
它的右手和人手无异,但左手,应该就是刚刚贯穿自己的那把刀刃。
看起来它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因为现在它正盯着自己时隐时现的左手刀刃发呆。
不过没留给他太多考虑时间,眼前这个怪物就再次向他挥刀砍了过来。速度如此之快,他根本没有躲开的空间。
“轰——”
然后他刚刚抬手挡住自己之前,那个怪物已经被不知道什么冲击击飞了。
来自自己后上方的天空!
他转身抬头,然后看见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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