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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那位圣杯骑士自称维克托。他的马走在最前头,马上驮着的男人已不再是旅馆里见到的那副邋遢模样了。在出发前,维克托用冰凉的水简单的冲洗了身子,仔仔细细的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当他穿上铠甲,背起银剑,俨然成了传说故事里庄严的骑士……和霍文路德驾马并行,宛如两位审视凡间的神。

他们从旅馆离开,沿着河流走了半天。那村子近在眼前了,已经能看到村口的哨岗,但却看不到岗上有人……还是午后不就,却看不到村子里有哪怕一个人影,甚至连猫狗都见不到。在细小的雪幕下的这个小小的村庄,宛如小说故事里的一副插画,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儿生的气息来。

霍文路德将手掌搭在眉毛上,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村子的气氛很是古怪,老骑士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他们驾着马往村子里面走,马蹄踏在石地上发出的哒哒声竟清晰可闻。宅子的门和窗都从里面被封死,根本看不到宅邸里面……如果不是泽诺隐约听到从木板的间隙间传来打着抖的呼吸,她会以为这村里的人统统都闷死在房子里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呢?”蕾伊从马背上跨下来,大步走到最近的一所屋子边,用力的敲打门框,“里面有人吗?”

尖叫随着哐哐哐的响声一同响起,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尖锐而且高昂,尖叫声里混着孩童的哭喊……但没有能称为语言的声音,只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就像已彻底舍弃了希望而等着怪物将自己吃掉的可怜人……那个出现在崔帕斯历险故事里,被邪恶法师的诅咒笼罩的小小村庄。

蕾伊被这反应惊吓,她缩回胳膊,瞪着那封死了的窗户。尖叫声持续了一会儿,马上便停止了下来,然后整个村落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重归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蕾伊小声的问怀里的瑟塔莉亚。德鲁伊没有回答,她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从那嚎叫中听不出丝毫的情感,仿佛只是因为她要在这时候尖叫出声,所以便这样叫了。如果她受了惊吓,她该恐慌,或是惊讶才对,但……

“这比我上回来的时候更严重。”维克托摇了摇头,“那时这些可怜人还会冲我谩骂,让我快滚呢。”

“你觉得是一个魔鬼在作祟?”霍文路德抿着嘴唇,这村落的情况是让他感到非常的不祥,他开始后悔同意让女孩儿们跟着一起来了。

“魔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维克托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一个足够强大的魔鬼,如果他的力量渗透出来,而他本人却没有被召唤的话,这股力量确实很有可能会失控……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村落的人都中了什么圈套,成了牺牲品。”

“你考虑过恶魔吗?”

“如果是恶魔倒还简单了。”维克托冷笑了一声,摸了摸剑柄,“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怪物和一地的尸体,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了。”

“我们离开这儿吧……”泽诺在霍文路德怀里蜷起身子,她能听到房子里传出的细小琐碎的声音,像是在轻声而快速的念叨什么诗句,又像是某种啮齿动物在啃食什么东西。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听力太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泽诺因为害怕而想逃得远远的。

“先走吧。”维克托点点头,“我带你们去看看我发现的东西。”

一行人被维克托领着,踏上了村落旁的林子里去。

虽然是一片小小的树林,但树木却出人意料的茂盛,手臂粗的树枝横七竖八的挡在马蹄前面,很快便无法再骑马了,于是他们不得不从马背上跨下来,徒步往林子更深处走。

维克托已经将剑从背上抽下来了,他走到一块大石头边上,砍倒拦在前面的灌木,将挂在石头上的蔓藤植物扯下来。在石头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洞穴的入口。圣杯骑士往旁边让了一步,像拍卖会的主持人一样,把那个洞口展示给所有人看。

“那么说……”霍文路德的眉头皱得很深,“这就是你说的……?”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在怀疑,”维克托将剑插在地上,靠在石头上休息,“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个洞穴。”维克托指着那些被他处理掉的植物的残骸,“我上次来的时候也像这样,把它们砍掉了,相隔仅仅一天,却又和之前一模一样了。”

“魔法的痕迹。”霍文路德接话道。

“当然。”维克托赞许的点点头,“我下去看过,但被一扇上了锁的栅栏门挡住了,就在从这洞口下去不远处。”

“我可以……”泽诺听到“上了锁”这几个字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但后面的话她没有马上说出来。在村落里听到的那些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她本能的缩了一下身子,不再说话了。

霍文路德将女孩儿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当即拍了拍维克托的肩膀,“我们可以撞开它。”

“嗯?”男人挑了挑眉头,叹了口气,“当然了……那不成问题。”

他抓了抓眉角,扫了一圈这些帮手……刻意的跳过了泽诺,这个女孩儿太小了。圣杯骑士笑着摇摇头,用食指指踝敲打着那块岩石,“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我们去解决它吧,还是说你们需要准备?”

“当然是越快越好。”霍文路德点点头。

“我也……”蕾伊犹豫了一下,但马上接着说下去,“完全(她特意在这里加重了语气)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我……”泽诺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话噎在了喉咙里面,她想跟下去,就像之前一样……况且在恐怖故事里,独自留在所谓“安全区”的人,马上就会变成第一个牺牲品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得不行。泽诺张着嘴楞在原地,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但霍文路德已经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旁边一株倒下的树干上了。

“泽诺,你要留在这里。”望着老人的眼睛,少女的恐惧渐渐被驱散,她摇摇头。

“你要留在这里。”老人又重复了一遍,按着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直到女孩儿不再反对,老人才点点头将手抽开。

“你别害怕。”蕾伊凑了上来,她拽着戈什的两只脚,像提溜着个枕头似的,将它塞到泽诺怀里。戈什似乎对遭到这样的待遇非常的不高兴,拼命的挥舞着翅膀,但蕾伊好像并不在意,“戈什借给你,你可以抱抱它,它的毛软乎乎的特别舒服。”

“但它好像不是很乐意……”泽诺向戈什伸出手,但那小小的鹏鸟挣脱了蕾伊的手,扑腾一下跃到树枝上头去了。

“没事儿,你们混熟了就没问题了。”蕾伊冲戈什瞪了一眼,但马上又招了招手。鹏鸟不乐意的从枝干上跳下来,停在了泽诺的脚边上。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出来。”蕾伊回头撇了一眼洞口,维克托和霍文路德已经率先进去了。她着急地从胸甲里将瑟塔莉亚提溜出来,摆在泽诺的膝盖上。“你能在这里陪陪她吗?”

“没问题。”松鼠捋了捋被蕾伊弄乱的毛发,“如果你觉得不需要一个施法者陪着的话……你可要小心。”

“我当然没问题。”蕾伊放心的向她们展示自己拿剑的姿势,然后大步踏进洞穴里,追赶两名骑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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