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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受惊吓的泽诺,她的反应就和受了惊吓的猫咪一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泽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本能的从原地跑开。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洞穴的更深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泽诺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火辣辣的疼,就像被灌了一桶辣椒水似的,她跪着靠在墙壁上。泽诺跑到了一个宽敞的岔路口,右手边是她来的路,前方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左手边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似乎还有些高度,大概是一道坑……泽诺就在坑边不远,那里的墙壁上插着火把,少女缩在火光下,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她来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泽诺竖着耳朵,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泽诺希望是同伴们来寻找自己了……但想到刚刚目睹的场景,泽诺又怕得不敢等在原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泽诺的大腿在打抖,她弓下身子,用手撑着地面,往黑暗的角落里爬过去。

“泽诺……你在吗?!”是那个笨蛋女人的声音……泽诺松了一口气,啪嗒趴在地上。她觉着自己像是一块摆在晒热的石块上的黄油,在一点点的融化。

那些僵尸们追得很紧。霍文路德要求蕾伊先去把泽诺找出来,而他会负责殿后……以圣武士的能力而言,对付四五只丧尸并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战斗……这些由魔法(据说也有自然产生的)诞生的怪物被圣光照耀后便会像被火把捅着的稻草堆似的烧起来。

蕾伊大声的呼唤泽诺,她转过一个转角,便看到那个小家伙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准确的说是,一张斗篷下面伸出来一双腿和一条猫咪的尾巴。

“是你吗……”蕾伊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吗?”

泽诺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摆动了一下尾巴表示自己还活着。

“她在这里!”蕾伊冲霍文路德大声的喊……圣武士正在另一端,离她大概有十几米的位置和丧尸们交战。已经有一具尸体被圣光烧毁,像是根被扔进火堆里的蜡烛似的融化成了一团黑糊糊的烂泥。这场景让蕾伊感到有些恶心,她撇过脑袋向泽诺跑过去。

“没事儿吧,你看着不太好的样子……”蕾伊小心的把少女翻过来。泽诺的脸色惨白,眼睛半张着,她费力的扫了身边一圈,微微抖动着嘴唇向蕾伊问:

“那个老爷爷呢?”泽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当然,她并没有哭。

“他正在战斗。”蕾伊望了望身后的转角,“既然你没事儿,我现在就要过去帮他了……你能站得起来吗?不然我抱你吧!”

“让我躺着就……”

泽诺的话还没有说完,蕾伊便搂着泽诺的背,将胳膊挽到她的大腿下面,一把抱了起来,“你好轻呀,有好好吃饭吗?”蕾伊把泽诺在手里颠了颠,就像她是一袋麦子似的。

“她只是跑累了,”瑟塔莉亚从蕾伊的怀里探出个脑袋,“而且抱着她你要怎么战斗呀?”

“也是……抱歉,那我把你放下来吧。”蕾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想把蕾伊放回地上去。

不过在退后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蕾伊踏空了……踩在她们的左手侧的坑边上,从那上头滑了下去,也没来得及将泽诺放下来,便这样抱着她滚落下去。

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在她们落地的瞬间,一道铁栅从天花板上砸下来,将坑道口封住。

“蠢货!”泽诺在滚落的时候被甩出去,掉在了蕾伊旁边不远处,她趴在地上不高兴的拍打着蕾伊的额头,“笨蛋!傻瓜!瞎子!”

“你眼睛是长来好看的吗?是拿来出气的吗?你看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啦……”蕾伊拨开泽诺的手臂爬起来,像是躲开一只抓狂的动物,将手臂缩在胸口,防御她的追击。

泽诺追着蕾伊打了一阵,实在累得打不动了,才将蕾伊推开,靠到了坑壁上喘气……她早就该嗅到这坑洞里那股浓烈的腐臭味道了,不过实在是被这个蠢女人气得上了头,泽诺现在才注意到。

“这味道是……”蕾伊抽了两下鼻子,她眯着眼睛,想借着上头的火把透下的微光,辨认坑道里面堆积的东西是什么。

蕾伊凑近坑道中心。那里像是胡乱的把什么扔到一起,堆起来一个小小的山头。蕾伊凑得很近,废了很大劲才认出来……那是一堆面目狰狞的死尸!

蕾伊快速而短暂的惊叫了一声,她迅速的将身子抽回来,往泽诺身边退后了两步,用身子挡住泽诺的视线,“你别看!”

“哼……”泽诺撇了撇嘴,“大惊小怪。”

在泽诺还小的时候,有一年,一伙乞丐将一个外地来的人类女孩拖到了他们的“巢穴”里**。这个暴行在三天后才被发现,那个女孩儿的尸体都有些发臭了,但仍被其中一个乞丐压在身体下面……这个令人发指的罪行立刻得到了审判。这群乞丐在被抓住以后马上就拖到了中央广场处死了。泽诺那个人渣一样的养父拖拽着当时还只有八岁的泽诺去看了全程……那是泽诺第一次目睹那种血淋淋的场面。那些被处刑的乞丐的尸体就像这样胡乱的堆放在一边。

泽诺看着那尸体堆,心里有些发憷。但她还是注意到那些尸体的装扮……还有他们身上的伤痕。

这些商人打扮的人类,还有些伪兽人什么的尸体,大多是残缺的,很多被剥掉了皮,暴露出泛白的肌肉。尸体的身上,脸上,好像被某种刃面扭曲的武器深深的切进去,但没有致命,而是就着在皮肤里剐出一个坑来。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活活流血死的,他们的面庞扭曲着,瞪着泽诺,向泽诺伸出手,像是在向她呼救……泽诺紧张的看着那些尸体,忽然,那蜷曲着的手指似乎抽动了一下。

泽诺几乎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下一秒,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抽动的不是手指,而是手指骨。

那尸体的骨头,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从肌肉下面抬起来……那些骨头纷纷站起来,肌肉从上面脱落,像是被甩掉的一只只水蛭。眼球从眼眶中咕咚滚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隐约在闪烁的蓝色的火。

泽诺爆发出一阵尖叫,她蹦起来搂住蕾伊的脖子,牢牢的抱住她……这样的场景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少女的底线,她几乎就要崩溃了,一边抖得像个筛子,一边放声大哭。

“等等……不要慌,我拔不了武器了……呀!别过来!”蕾伊被这场面吓得不知所措,她楞在原地颤抖,在犹豫自己是该尖叫还是该先把武器抽出来……泽诺激烈的反应道是让蕾伊稍稍冷静了一些,但她马上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法抽出武器。离得最近的骷髅已经凑到了跟前,蕾伊踹了它一脚,脚踝却卡在了骷髅的髋骨上……那骷髅被蕾伊踹散,但髋骨却留在了蕾伊的小腿上,下面连着的大腿骨还在啪嗒啪嗒的摆动着。

蕾伊拼命的把那骨头甩下来。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发抖,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某种液体已经涌到了眼睛边上。

藏在蕾伊怀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瑟塔莉亚忽然跳了出来……随着她脱离蕾伊的胸脯,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她,松鼠的形态开始变化。当她落地的时候已成了名穿着宽大得不合身的灰色布衣的女孩儿。

瑟塔莉亚咏唱了几个字符,淡淡的绿色荧光从她身上扩散出去,然后整个坑洞的土地开始活动起来……在她们面前的泥土变作了漆黑黏稠的糖浆。那些骷髅被这黏糊糊的土壤牢牢的抓住,陷落下去。

瑟塔莉亚绕到蕾伊身后,搂着泽诺的腰将女孩儿拽下来搂在怀里……像是在安抚发狂的野兽般轻轻抚摸她的耳朵,拍她的背。

“你这不是穿着衣服吗!”蕾伊被瑟塔莉亚的行动惊呆了,她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这么难看的衣服和没穿有什么区别!”瑟塔莉亚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别愣着呀,它们要爬出来了!”

蕾伊做了一组深呼吸……离她最近的骷髅已经从泥沼里挣脱了,向蕾伊扑过来。蕾伊抓着剑柄,将剑从背后甩出来,狠狠的砸在骷髅的脊梁上,像是推倒一座积木塔,那骷髅的身体啪嗒一声散成了无数的碎片,飞散在坑洞的各个角落中。

“老天爷呀!”霍文路德的声音从她们的头顶上传来。老人刚刚终于将那写僵尸烧了个精光,他趴在坑上的铁栅上,向里张望,“撑住,我这就找开关放你们出来!”

霍文路德的出现多少给蕾伊带来了勇气。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发抖,大吼一声壮胆,然后扑通跳进泥沼里,那群骷髅的中间。骷髅们向蕾伊涌来,蕾伊高举着剑,在脑海里想象着恶犬英雄崔帕斯大战死灵法师的插画(只要是英雄蕾伊就喜欢!),她一边怪吼怪叫的,一边奋力的挥舞手里的剑……用剑身将拍向骷髅的排骨,用剑柄敲碎骷髅的头骨。那些围着蕾伊的骷髅越来越多……然后慢慢的减少。

霍文路德好不容易才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枚土灰色的拉杆,它几乎和周围的泥土融成了一体……老骑士使劲把拉杆往下扯,那铁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的升了上去。

铁栅升起的时候,蕾伊身边只剩下几只骷髅了……最后的那只,蕾伊已经没有了挥剑的力气,她拽着骷髅的肩胛骨,用力的摇晃着,直到那脑袋咔嚓一下掉落进泥浆里,那副骨架也在蕾伊手里垮掉。蕾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把支撑自己的力量也随之排出体外似的,啪嗒瘫倒在泥浆里……但蕾伊没有沉没,她被泥浆向上托着。渐渐的,那些泥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蕾伊便成了躺在了地上。

“说真的,我没打算叫你这样做的来着。”瑟塔莉亚抿着嘴唇盯着躺在地上的蕾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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