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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海

空之海

“唔……我是谁,我在哪里?”

放眼望去全是白色。一切的事物都同样被漂白了。淡淡的雾气笼罩在脚边,仅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地伫立着。

不对。

这不是白色。

这种仿佛色素脱落般的“颜色”。

是什么呢?

虚无。

“为什么我会知道?”

是谁?一定有一个人。脑海中的记忆这么告诉我。可是,想不起来。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

就在这一刻。

视线所及之处如置身水中缓缓摆荡。墙壁和地面复杂扭曲,彼此混合在一起。虚无膨胀起来,夸张的“色彩”不断翻腾,填满了整个世界。平衡感丧失,重力方向扭转,地面开始脉动,旋转。整个世界开始扭曲起来。

“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异状顿时消失,还是原来的空洞而冰冷的空间。

怎么回事?

一切都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漫步在制作到一半的布景当中。

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何会站在这种地方?似乎有某件事很不对劲,但意识里却只是装满了「必须离开」的念头。

毫无头绪。我只能继续向前走着。

不对劲。

无论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从未改变。

没错,哪里出了问题。这里就像时间停止一般持续地静谧下去,空间都被漂白了。

漂白?

突然冒出的这个字眼令人在意。被漂白的世界和风景,依稀有些眼熟的印象。

脑海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瞳孔深处迸出劈啪的火花。

忽然响起了一种仿佛踩踏沙子的「沙沙」声。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的。

谁在这里?

我转动视线,无人的空间就和刚才一样充斥着沉默。

“错觉……么?”

神经太过敏感了。大概是过度的沉默让精神饱受折磨,就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也开始觉得刺耳。

一种不安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脖子起鸡皮疙瘩,感觉得到投来的目光,来自身后的雾气中。

“谁在这里?”

我转动身体一边这么喊道。

“是谁在这里!”

没有回应。沙沙的声音仿佛再度响起了,我猛然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退去。

“呼——呼——”

声音……没有了,投来视线的感觉也一并消失。

我无力地坐在地上。额头渗出汗水,心脏仿佛要爆裂般狂跳着。整个人充满了强烈的混乱感。是什么?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还是什么也没看见?搞不清楚。。。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五感了。

真的有人在吗?是谁躲起来在观察入侵者的行动吗?既然如此,我或许根本不必逃跑,继续等待一下大概就可以和对方进行交流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感觉非比寻常,总觉得要是拖拖拉拉的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并非某种具体的事物,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冷静、冷静、冷静。

我进行了23次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冷静下来,在这种状况之下陷入恐慌只会更加被动。

沙沙!

全身的汗毛倒竖。

听到了,确实听到了,不是幻觉,从哪里传来的?

在我的身后!

有东西在我的身后,单从声音中没法分辩数量,回音彼此交叠在一起。

诡异的声响。

扭曲的世界。

阴魂不散的视线。

没错,这种理智被侵蚀的感觉,所立足的世界逐渐在崩溃的感觉。

“哥哥……”

突然,少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在我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妖异少女。不,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小女孩,虽然年纪尚轻,不过那种震撼人心的美丽已经可见一斑。

“哥哥?”

我明明不是人类……

听了我的话,少女扬起俏脸:“你就是我的哥哥,我是不会认错的。无论是多少次……”

“什么?”

关于她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不知为何,在看见少女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怀恋和……恐惧(?)的感觉……

“哥哥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呢~。”少女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这么对我说。

“呃?”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我还有其他地方可去?

“那你呢?”

“因为我原本就是这里的居民,在这里能够维持自我。可是哥哥你不同,随时间经过,你的存在将变得愈来愈模糊。”

我置身于一种奇特的不协调感当中。少女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就仿佛她已经了解一切事情的经过和背景。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吞了吞口水这么询问。少女微微晃动头发:

“海。”

“海?”

“准确来说就像海面倒映的影子。因为水深还不是很深,所以能反映出哥哥的记忆和知识,但潜得愈深光线和影像就会变得愈朦胧,最后只剩下空白而已。就是这么回事。”

“就算你这么说……”

尽是一些令人费解的比喻。尽管觉得对方似乎在阐述着什么重大的事实,但未免也太过抽象了。

“可以用我比较听得懂的方式解释吗?”

“哥哥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哥哥只需要知道——

少女的嘴唇在动,但声音并未传入我耳中。其中夹杂了某种噪声,犹如电视信号不好的那种细微杂音。

“哦,那么,呃——”

想问的事情有一大堆,包括自己如今所处的状况以及存在于各个方面的谜团。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要加快速度才行。时限逐渐逼近,能够像现在这样交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一个向她确认的事项。那就是——

“【我】究竟是什么?”

“哥哥是……………………。”

啊啊,又来了,最关键的部分又听不到了。杂音不知不觉中增大,耳边就像有无数飞虫在飞行。吵死人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拜托安静一点吧。

世界逐渐变得浊白,明亮得就连原本泛白的风景也失去轮廓。

唯独少女的眼眸保持着唯一的色彩注视这边。

“哥哥,无论发生什么,伊芙(Eve)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

伊芙(Eve)?这就是她的名字么。。。

与世界的连结中断。五感丧失,意识开始消散,一切都消失于光芒之中。

最后的最后,少女向我走来。

我的意识再次陷入空白中,最后感受到的,只有少女温柔的唇瓣和心中突然涌上的,无止息的悲伤。

空无一物的世界中, 少女俏丽的脸庞上一抹扭曲的笑容绽放:“哥哥,你只要有我就够了,其他人。全都……消失吧。” 她慢慢的张开手,在这片虚无中转着圈子,漆黑的裙摆轻轻摇曳,发出尖尖的、嫩嫩的笑声。

全都……消失吧……

(2017-10-4,00:21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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