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校长：太太，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
校长：您的儿子明天不用来上学了。
我：为什么？他做了什么错？
校长：上周四，您的儿子在家中虐杀了一只可怜的小猫，他拍摄了视频，上传到互联网，在学生中广泛传播，严重惊吓到了他人，造成了对我校声誉的破坏。
我：为什么我不知道？
校长：您自己看。
我：不！视频中的凶手仅仅露出了一双脚！看不到他的脸！凭什么你们就认为是我儿子干的！
校长：视频发布在您儿子的社交账号上。
我：或许是黑客入侵！没错是黑客，他们入侵了我儿子的社交账号，传送这样的视频。
我：这和我可怜的孩子无关！再说，我家从来不养任何动物！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猫。
校长：您儿子的同学纷纷证明，他们看到了您的儿子抱着小猫回家。
校长：在家长和学生的一致要求下，我们不得已劝退您的儿子。
校长：他对同学也是如此。他最好的朋友钱德勒被他死亡威胁，可怜的钱德勒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我：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
校长：你看看！
我看向一旁的男孩。
男孩可怜地眨着脸，他的确被揍得鼻青脸肿。
钱德勒：不怪他，我当时说错了话，他控制不住自己，太生气了。
校长：可怜的钱德勒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揍得鼻青脸肿，还隐瞒着家长。
钱德勒：我不想让他受到惩罚。
我：真的是我儿子打的？
钱德勒：阿姨，你不要责备他。我谅解你们，不要你们负责任，也不要赔偿。
校长：钱德勒不准备追究你们一家的责任，所以！赶快！带你的儿子！离开这里，
校长：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校长：他在学校里表现极差，性格孤僻，不参加任何团体活动，除了他最好的朋友钱德勒以外，他不和任何人说话。所有任课老师都反映：他上课时都在发呆，成绩在班里垫底。
我：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我：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校长：老师稍微说他一句，他便暴跳如雷威胁老师。
校长：我们无法向学生与家长交代。
校长：我知道您的苦衷，您独自抚养着孩子，忙于工作，但无论如何，也请您多关注您儿子的心理健康。
校长：虐杀动物者得不到法律的处罚，但道德舆论会制裁他们。也请您告诉您儿子这一点。
我捂住脸，差点失声落泪。
校长交叠着手，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钱德勒可怜巴巴吸着鼻子。
砰砰砰——
猛然之间，校长室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儿子怒气冲冲站在门前。
他高举着一把刀。
冲向了我们——
儿子：我要杀了你！
2
我站在卧室中，床前是我沉睡的丈夫，在数十年前，他因为一场意外，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中，我照料着他的日常起居。
我：......他因为虐杀动物，被学校开除了。
我：后半生，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他。
我：我想看到他考上大学，哪怕去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区大学，毕业之后做一个普通的白领。
我：......但他一次次让我失望，就连我微小的愿望也无法满足。
我：在他被学校开除的那一天，他闯进了校长室。天知道，他哪里找的刀具。
丈夫双眼紧闭。
我：他刺向了校长——
我：幸运的是，我挡住了他刺向校长的刀。校长没有受伤，但他受到了惊吓。
我：倘若，他真的刺伤了校长，恐怕我可怜的孩子就得进少管所了。
我：监狱那种恐怖的地方，它会彻底摧毁我的孩子，从身体到心灵——
我：我苦苦地劝说校长，他总算放弃了报警。他当时吓得瘫坐在地上，假发都滑落下来。
我：他颤抖不已，对我说：’你儿子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杀人犯的！’
我：我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疤，整整缝了30针。
我：是你的儿子刺的。
我：难以想象，为何他如此狠心......我可是他妈妈啊。
我：他好像越来越像你了......我真害怕，他变得和你一样。
姐姐从走廊外推开了门，她看见了我对着沉睡的丈夫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起来。
姐姐：别说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姐姐狠狠打向了在病床上的丈夫。
姐姐：这个该死的男人，将你拘束在这间破烂的房子里，困了你一辈子！
我：别打他！
姐姐：我早说过，你不该和他结婚！他是一个恶魔！你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血液！
姐姐：你从来不听我的话！
姐姐看向病床上沉睡的丈夫，一脸仇恨。
姐姐：这个变态！不如去死，死了......也好！
我：闭嘴！他可是我的丈夫！
姐姐：他让你享受过作为正常女人的爱情吗？他爱过你吗？他爱过你的孩子吗？他爱过这个家庭吗？
我：......我不知道。
姐姐：他曾经对你拳打脚踢，他狠狠殴打着自己的孩子，他把你赚来的钱挥霍殆尽，他当着你和孩子的面将应召女郎带来家中！我可怜的妹妹。
姐姐抱住我，抽泣起来。
姐姐：当年，我应该坚决反对你们结婚，可是我......我却硬生生将你推入了火坑......
姐姐：那时，我们不结婚，永远住在一起，该多好。
姐姐：原谅我，妹妹......
我：姐姐，我不怪你。
姐姐：妹妹，答应我一件事！我们丢弃他吧，我知道你出于责任，割舍不下你的丈夫。
姐姐：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样的人，死了也好！你应该和我一样，迈向自由，别再管这个男人，让他在床上静静腐烂吧！
我：不行......我做不到。
姐姐神色黯然。
姐姐：你从来不听我的话......我就知道是这样。
哗啦——
走廊处似乎有拖动重物的声响。
我：那是什么声音？
姐姐脸色诡异。
？？？：妈妈？你在家吗？
姐姐：嘘——
姐姐：我们躲起来。
我不明就里，姐姐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躲进了衣柜中。
我：这是要做什么？
姐姐：别说话！他来了！
门被推开了——
一个喘着粗气，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提着一个亚麻色的蛇皮口袋，口袋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正是我长大成人的儿子。
我正要开口，姐姐捂住了我的嘴。
姐姐：别说话！
儿子环视四周，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冷笑起来。
儿子：呵呵呵......
儿子：我受够了！
儿子：为什么你不从我的眼前消失！
他放下了蛇皮口袋，蛇皮口袋歪斜在病床旁。
他抱起自己的父亲，就像一件玩具般塞入蛇皮口袋中，随后扎紧了口袋。
我差点尖叫出声。
姐姐低语冷酷。
姐姐：我早说过——他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姐姐：他们父子！都是恶魔！
我正欲出衣柜组织，姐姐拦住了我。
姐姐：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姐姐：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儿子将装有父亲的蛇皮口袋拖了出去，他走出了房子，来到了花园旁的储存室，他关上了门。我和姐姐小心翼翼从衣柜中钻出，来到花园，从储存室破旧的木板上窥视着一切。
他将装有父亲的蛇皮口袋放置在地面上。
儿子：你早该死了！回你的坟墓去吧！
他持起锤子，就往口袋上恶狠狠砸去——
我：住手！
姐姐：哎——
姐姐失望地看着我。
儿子停下了手。
我：你在干什么？
我：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儿子怒气冲冲。
儿子：亲生父亲？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儿子：他又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留着他！
儿子：你知道我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吗？
我：以后不许在做这样的事！
我：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
儿子：好吧，我无话可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儿子冷酷看向麻袋。
儿子：而我在那之前，会把他送进坟墓里去的。
他丢下锤子，径直回到了家中。
姐姐：太可怕了！他真是太可怕！
姐姐：你还记得多年以前他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对你说的话吗？
我：......我当然记得。
姐姐：’你的儿子以后会成为一位杀人犯的！‘’您应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在他社会危害还不那么大之前！‘
姐姐：他现在已经敢杀死自己的父亲，他以后还会做什么？
姐姐：他会杀死其他人！甚至杀死你——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我不知道。
姐姐：你还记得，他16岁的时候吗？他用刀捅向了你——
姐姐：你看，这个疤痕不是活生生的证明吗？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姐姐：他天生就有杀人犯的基因！
我：住嘴！给我住嘴。
姐姐黯然。
姐姐：你永远都不会听我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被自己亲生儿子杀死。
姐姐走了。
3
是夜，我悄然惊醒。
走廊处传来哗哗的响声。
我伸手摸向丈夫，他仍然在沉睡中。
我：还好......还好......
我蹑手蹑脚推开了门。
走廊一片漆黑，儿子行走在走廊上，他似乎拖行着重物，那物体被包裹在一个蛇皮麻袋内，它在地板上摩擦，发出沉重的响声。
他将口袋拖向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我：他到底在干什么？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
姐姐：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紧紧抓住门框。
我：我不想打扰他！
姐姐：呵呵，你明明知道他在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做的一切，但你视而不见。
我：我没有！
姐姐：但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姐姐：因为你不敢，你害怕，你害怕看到的一切击溃你的内心，戳破你对儿子功成名就妄想的肥皂泡。
我：你骗我！
姐姐直视着我。
姐姐：你更怕，你揭穿一切，目睹他杀人毁尸的事后，被他杀掉——
我：我的儿子不可能杀人！
姐姐：呵呵，那这是什么？
姐姐抓起一颗木制布包纽，纽扣被印有花朵的麻木包裹起来。
姐姐：这是我在地下室捡到的。
我：我不看！把它丢掉！快把它丢掉！
姐姐：那这又是什么？
姐姐拿起牛奶盒：看！失踪的女孩儿，栗黄色的头发。
牛奶盒上印有失踪女孩的画像，其下是年龄与失踪地点等信息。
姐姐：呵呵，失踪地点和我们一个城市。再看这张报纸，看看她的照片！看看她穿的衣服上的纽扣。
报纸上失踪女孩的纽扣正是姐姐手中的扣子。
我：这是假的！我儿子只不过无意间买到了这种纽扣！
姐姐：’铃铃是一个活泼开朗12岁女孩儿，她参加了第十三届手工纽扣制作大赛......‘
我：呜呜——
我被击溃了，无声地蹲在地上哭泣。
姐姐：杀了他！在他杀掉我们之前——为了那个女孩！为了我们所有人！为了我们的世界。
我：......好。
4
我久违地做了菜。三菜一汤。
等待着儿子回家。
姐姐：你确定剂量都放够了？
我：是的。我在他最爱吃的菜里下了毒。其他菜都没有毒。
姐姐喜笑颜开。
姐姐：太好了！等做完一切后，我们就到南方度假吧。
姐姐：恭喜你甩开了两个生命中的大包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感受南方的海滨与阳光了。
姐姐：我们还有多少存款？
我：足够了。
儿子阴着脸回家了。
我：我已经等待你多时了。
儿子坐下餐桌。
儿子：妈妈。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我：是的。
姐姐：快尝尝！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儿子挥动着刀叉，吃了起来。
姐姐一脸期待，看到儿子吃了下去，她显然松了一口气。
儿子：妈妈，尽管我以前做过一些错事，但我一直爱着你。
我：孰能无过，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犯过错。我也犯过错。
儿子低下头，沉默着吃。
儿子：你为什么哭了？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滑落面颊。
我：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就高兴，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失陪一下。
我来到了卫生间。
姐姐兴奋着哼着小曲。
我面无表情对着卫生间的镜子。
我：我在所有菜里都下了毒。
姐姐的笑容顿时凝固。
姐姐：什么？你！你！
姐姐：你在开玩笑吗？
我：我想和他同归于尽。
姐姐：你疯了吗？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过新生活吗？
我：是我塑造了他。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我的错误！
我：这一切都不该发生！
姐姐徒然蹲下身，她面目绝望。
姐姐：完了，一切都完了。
5
我无力地拖动尸体。
我已经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具尸体了。
近10年来，我家附近失踪了无数人。我想警察早晚有一天会查到我们。
那时，我年纪还小，由此放任尸体在家中静静腐烂。
当我稍微长大一点后，我开始处理尸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钱德勒这样说。
钱德勒：我真的很羡慕你啊！
我：为什么羡慕我？
钱德勒：因为你是单亲家庭！你有个可怜饱受丈夫虐待的妈妈！你还有一个酒鬼爸爸！所有人都同情你！不像我爸妈，我爸是高中数学老师，我妈是银行小职员！
我：你在炫耀吗？
钱德勒：我的家庭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故事！没有任何戏剧！
钱德勒：你有没有想过杀人！成为连环杀手，在街头狩猎，杀任何你想杀，你看上的人！太酷了！那是我梦想的职业！然而我做不到！
我：你脑子被门板夹过吗？
钱德勒：为什么我做不到？因为我没有你那样的家庭。如果你杀了人，成为了连环杀手，人们纷纷畏惧你！你可以随意主宰任何人的生命，你可以把警察记者玩弄掌骨之中！当你被逮捕后，犯罪心理学学者，媒体，普通人会挖掘你的家庭，分析你的家庭对你造成的心理阴影，你会成为大名人！你会被普通民众们同情！你的生平会被人们传颂，你的事迹会被改编成电影和小说！写在犯罪心理学的教科书上！你会坐牢！但监狱外，会有一大群人将你奉为神！他们会模仿你犯罪。
钱德勒：你会在历史上留下属于你的一页，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遗臭万年！
我：你疯了！
钱德勒：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这是我的梦想！
他眼中闪耀着狂热的光。
钱德勒：我先杀小动物练手，等到我长大后——
我在学校里没有朋友，钱德勒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我的人。但我打了他，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钱德勒的鼻血喷射而出，他却哈哈大笑。
钱德勒：你这个可怜虫！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钱德勒：你会后悔的！
我很快后悔了。
我收养了一只残疾的小猫。
它小小的身体，温暖的毛发，惹人怜爱，两条后肢却无力行走，我将它安置在车库旁。
家里经济条件很差，妈妈不会允许我养猫。我只能偷偷从家里带东西喂它。
小猫会被动物收容所的人抱走，很少会有人收养残疾的小猫，如果没有人收养它，它会被安乐死。
直到那一天，它死了。
它被钱德勒杀害了。他穿着我的鞋子，拍下了虐杀小猫的视频，之后发到了我的社交网站上。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干的。
学校准备劝退我。
我生气极了，冲进了校长室。
钱德勒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偷偷耳语。
钱德勒：你总算有点杀手的样子了。你要记住！是我培养你的！
我不小心误伤了妈妈。
学校开除了我。
妈妈的状况很不好，爸爸喝醉了酒时常揪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妈妈：你要努力学习，带妈妈离开这个恶魔之家。
她常常说这样的话，一说就说了十多年。或许是这样，她才能忍受来自父亲的虐待与殴打。
在我被学校开除后，妈妈对我丧失了所有希望，她一蹶不振，开始自言自语。
妈妈；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
妈妈：姐姐！救救我！我害怕恶魔之家！
我咨询了精神科医生。他们纷纷表示：妈妈为了慰藉自己，获得安慰，虚构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姐姐。
再然后，妈妈在不存在的姐姐教唆下，毒死了父亲。
尸体就这样静悄悄摆放在床上腐烂。
妈妈伪装出父亲还活着的样子。
妈妈：你爸爸早晚会有一天醒过来的！
我将尸体埋入地下，将尸体藏入地下室，将尸体焚烧。
但不管如何，妈妈总能将尸体挖掘出来，继续放在床上。
她时常对着尸体拳打脚踢，又时常对着尸体互诉衷肠。
就这样，一天天，尸体化为了白骨。
再然后，家中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尸体。
我：你是不是又杀人了？
妈妈：你说什么？杀人？那是你杀的。
妈妈笑着对我说。
妈妈虚构出来的对话对象，已经成为了一个危险之极的人格。她会占据妈妈的意识，杀死无关的人。
少年时，钱德勒说的话，历历在耳。
钱德勒：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连环杀手的！因为你有这样的基因！
钱德勒：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他错了。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杀人者。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成为杀人者的儿子。
我在暗夜中拖动着流血的尸体，擦拭掉所有的血迹，消除所有的证据。
因为我爱我的母亲，我爱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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