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北方地寒风裹挟着萧瑟的气息吹入南方的土地，就如同二王子的军队一样长驱直入，途中即使遇见阻拦也无济于事。
战川兵团的指挥官约翰•阿尔瓦看向远方低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流言已经在城中传开了，或者说正是战川兵团的撤退才坐实了这些本来应该是机密的流言。
战川兵团输了，战川兵团引以为傲的骑兵团被几乎全歼，二王子的部队正在毫无阻碍地攻城掠地。
那种东西……
无法阻挡。
城墙上有高大的瞭望塔，图瓦城本来是人类年代的堡垒，现在却已经被人类完全纳入了版图中。这曾经代表着人类可喜可贺的进步，可现在却代表着大王子可以做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作为一座身处内陆的城市，图瓦城虽然有防御设施，可是多年安逸的生活已经让这些本来就古老的东西几近朽坏，只有坚实屹立的高大城墙才能勉强作为保障。阿尔瓦视野中大片大片的森林正在一颗颗倒下去，那是士兵正在砍伐——为即将迎来的战争提供更加开阔的视野，同样砍下来的木头也可以作为……
阿尔瓦想不下去了，因为以往木头都是用来制作攻城云梯和拒马桩的，但是面对着二王子手中的东西，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阻挡。
“他们的魔法师不要钱吗？”
他的脑海中仍旧存在着这个疑问。
毫无疑问，那种长枪式的玩意儿是制式的魔杖，可是阿尔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们的魔法射程为什么那么远，可以在战川骑兵加速初期，战团魔法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攻击到骑兵……
最重要的是，那些魔法几乎是连绵不断的，在这几天灰头土脸的防御中，战团兵团的士兵吃紧乐魔法的苦头。
虽然都是些小魔法，可是当这些东西像是不要钱一样被扔过来的时候，哪个士兵看见也得变了脸色……
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跌落至低谷，不过作为战川兵团的士兵，他们并没有抱怨或者是出现对于战争失败的传言。
这是让阿尔瓦自豪的事情。
绝对的纪律打造了这支无敌的军团，也让他功成名就。
可如今，作为指挥官的他却对未来产生了迷茫，或者是对于未来的战争产生了迷茫。
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二王子的部队终于因为后勤跟不上前锋部队而减慢了速度，这一切全部都是出于他决绝的命令。
烧掉城里面所有的粮食，然后弃城逃跑。
这样可以完全打破二王子部队以战养战的念头，但是这个行为同样可以变成在道德上压死大王子的最后一跟稻草。
不过他作为指挥官会承担这一切。
或者说是他要赌。
马上要入冬了，继续战争的话，北境绝对是先承受不住的一方。
要知道，战争中消耗的粮草可是无法去估计的，而且他清楚对方选择这个即将入冬的时候开战，就是为了南境的粮食。
拼时间而已。
一无所获的二王子军队，会很快因为无法支持战争的消耗而离开的，而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做法反而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关键。
虽然……之后他大概不会是战川兵团的指挥官了。
冬天不适合战争，只要能拖过那个可能存在的时间点，让二王子的军队撤退，接下来他们就会迎来一个安稳的冬天，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静下心来研究对付那种东西的方法了。
风吹拂而过，有些冷清。
侍卫默默地走上前，给阿尔瓦披上了一件毛呢大衣。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然后有些迷茫地说道：“你认为，我做的对吗？”
侍卫微微颔首，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遵守指挥官的命令，因为您的指挥已经让我们在无数次和魔族的对抗中获胜，我们……”
“遵守命令的确是件好事，可是……”阿尔瓦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遵守命令的坏处是死板。
“你似乎遇见了难题？”
有些轻佻的声音从楼梯的位置传了过来，阿尔瓦这几天已经熟悉了这个声音，因此他只是微微回头，就继续看向了远方的天际。
“天要下雨了。”阿尔瓦似乎并没有想要谈论军情的意思。
“是啊，天要下雨了。”纳尔森倚靠在墙壁上附和道。
这是前几天大王子刚刚派来战川兵团的督军，虽然没有像是那些历史中愚蠢的家伙一样干扰自己到底行为，可是指挥权被隐性分开的感受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就像是有根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的刺一样。
“这是个机会，不是吗？”纳尔森微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
“他们是瞎子，我们也是瞎子。”阿尔瓦当然清楚纳尔森的意思，而且纳尔森这种仿佛是在提醒傻子一样的话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雨天的冲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我们的骑兵所剩不多了，如果骑兵冲锋过去后，步兵因为泥泞的土地而没办法跟进分割敌人军队的话，我们的牺牲就毫无意义，甚至称得上是愚蠢。”
“那么，如果我有办法让你的士兵行动力增强呢？”纳尔森地话仿佛是恶魔的低语一样诱惑。
阿尔瓦沉默了。
远在远方的阴云似乎将要压到城市的瞭望台，甚至沉闷到要让他喘不过气了，伴随着这一切的是多年来那些跟随他的士兵，那些年轻或者正在壮年地小伙子，被像是不要钱的魔法杀戮着，往常无所不能的战团魔法也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他在惋惜。
毕竟是多年的士兵了，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是作为指挥官的职责却时时刻刻告诉他要冷静到冷酷的无情……
“什么东西。”
他败下阵来。
在慈爱和残酷中，作为一名军人，他做出了合乎职守的选择，同样他也清楚，自己如果做出这个选择的话，同样是在赌博。
区别只在于，等待的赌博是赔率极小的赌博，即使是输了也不会因此损失太多，可是这样的话只是用空间换取时间的做法，算下来甚至要亏不少。
可是在他做出决定地那一瞬间，他就想开了。
征战一生，却发现战场或许不是他的归宿，这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二王子有他的秘密武器，我们自然也有我们自己的……”
随着嘭地一声闷响，阿尔瓦一拳头砸在了纳尔森旁边的石墙，石头的小块碎片因此掉落到了地面上。
“那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看着有些愤怒的阿尔瓦，纳尔森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那种东西，还算在实验期，本来是打算让小部分精锐部队使用的，可是没想到二王子拿出来了意外的东西。”
“我们的秘密武器本来是用作实验的，所以没有大范围制作，我携带的也并没有多少，勉强只够一次战斗用的而已……”
纳尔森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背挎包里面拿出一瓶紫色地固体。
“这是皇家炼金院出品的魔兽强化药剂，可以短时间内让士兵获得如同魔兽一样的力量，代价则是使用后的一天中，整个人会全身疼痛难忍……”
他笑了笑说道：“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我迟迟不拿出来了吧？”
“的确，如果不能一击必杀的话，这些东西只能解燃眉之急，甚至会留下祸患的。”阿尔瓦冷静了下来，“抱歉，我……”
纳尔森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只不过我的话没有说完整而已，你有这种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那这种药剂，具体……”阿尔瓦有些尴尬地交叉握着手，做出了一个略低的姿态。
“这批是，魔豹的药剂正好可以让士兵的肌肉力量获得极大的提升，穿过泥泞地地形也不在话下。”纳尔森笑了笑说道，“使用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把这些东西溶入冷水就可以了，比例我稍后会告诉你。”
“我明白了。”阿尔瓦这个时候已经在构思战术了。
雨天极差的能见度可以让他们避免在较远的地方就受到魔法攻击，而等到他们发现骑兵冲锋的时候，骑兵的速度已经提升了起来，战团魔法的威力也就凸现出来了。
“我马上就回去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兴奋的阿尔瓦二话不说就跑下了瞭望台，兴冲冲地去制定计划去了。
纳尔森在后面笑着挥手很久，等到阿尔瓦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成了厌恶的模样。
“哼……老东西，前面打的那么怂，害得我都没机会出手，现在怎么就胆子大起来了？”
一支黑色的乌鸦落到了纳尔森的肩膀，猩红的眼珠中倒映出他的影子，口中却意外地吐出了大王子的声音。
乌鸦悠悠然地说道：“那叫做战术，所以他是个好的指挥官，而你只是个督军。”
“职位这种东西，不也就是你的一句话吗？”
乌鸦晃了晃脑袋，就如同在摇头一样。
“这里面还是有人心这种因素存在的，不过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概会让这玩意儿消失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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