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食腐的虫子在头顶盘旋著，扑闪著翅膀发出令人皱眉的响声。
臭死了…到哪都臭死了。
谁知道今年日本又增建了多少个公墓，每天都在死人。
扎在死人堆裡工作，即使是工作狂也总有厌烦的那一天吧，何况是他，真难鼓起干劲啊…
病监局的那些废物戴著口罩浩浩荡荡地涌进废墟，自顾自地拉起围栏。都到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兴致来围观这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银髮男人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丢掉沾满腐水的手套，既然他们来了，就收拾著淮备快点回医院去吧。
再慢一点，谁知道这些家伙又要问些什么毫无新意的废话。
「喂，医院的人吗。」
好吧…还是被叫住了。栗色头髮的少年双手插在裤兜里饶有兴致地看向男人。
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嘛…我淮备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啦。」
得了白诅的人，有钱躺在病房裡的还好，贫民窟那些人大概连自己什么时候发病死在哪条街上都不知道。这些家伙，有空在这浪费时间不如拿著民众上交的税金在家好好过安逸日子。
「明天我们会去襄夷拿报告哦。バィバィ~」
应该是看到了制服上的标志，所以听到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喂喂喂，白诅的报告到哪都有吧」银髮男人不耐烦地吐槽了起来，不是必须要做的话，才没有人愿意写这些烂透了的报告吧「到现在了还没对这些死在路上的白诅患者见怪不怪，你们这些自称病监局的人会不会太不专业了一点。」
「老板你真有趣，我会把你的话带回去给我们婆婆妈妈的副长的哟。」
「戚…」
什么时候变成老板了啊喂！男人自顾自地想著。
还在当实习生的时候厌烦透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现在却觉得只有医院里的空气最好。五年前白诅世界性地爆发至今依然没能研究出真正的治疗药物，政府每天都有“突破性的进展”，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只是敷衍人的废话。该活的继续活著，就要死的，继续等著。
「哟！银时，今天有什么收穫吗？」对面办公桌上前的长髮男人转动椅子滑到了坂田银时的身边。
「得了吧，那几个躺在废墟里的白诅患者都不知道在那臭了多久了，全都淌著尸水。」把工具箱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真难想象有一天襄夷病院会是全东京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这裡才对外提供真正有用的缓解药物。拆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含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说著「明天会有新的尸体送过来吗？」
「应该…没有吧？最近都直接拉去火化啦。」
「那我就不来上班了，病监局的人会过来拿报告。拜託了哟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啊！」桂小太郎一如往常那样吐槽著银时开不腻的玩笑「居然能碰上他们，最近这些公务员怎么突然管起这种小事了。」
「谁知道呢…应该是换了一群人？」坂田银时想起中午碰见的那个陌生麵孔，嘴裡还说著什么副长，以前没有副长这回事吧。「无所谓啦，另外一群废物吧。」
因为是週日，所以今天的人流量会比以往多不少，主诊医生桂小太郎忙著今天带新来的实习生去巡房，走之前特地嘱咐了坂田银时关于「明天必须来上班」这回事，说什么银魂医科大学给自己分配了两个实习生过来。话说医院都多久没来过新人了，这年头医院裡几乎都是白诅患者，就算是普通人不是大病都不愿意走进医院一步，新人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假髮，转生乡的事。一定不能和实习生说。」坂田银时平时没什么事所以会比桂下班的更早一些，所以下班之前给对方发了电话留言「有关的文件记得收好。」
大概七点左右，沿街的店铺基本都关了。除了歌舞伎钉这个看上去糜烂不堪的街区。
「今天有进展吗？」
坂田银时有时候会来这裡的风月小店玩玩，把把妹子喝喝酒之类的，不过大多时间都是在登势的小店裡。放下手中的宇治银时盖饭，嘴裡的红豆没吞下就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
「怎么都喜欢问这个」胡乱嚼几口就忙著咽了下去结果卡在了喉咙裡。最后还是靠著草莓牛奶才把那些厚重的颗粒带了下去。「...啊...好难受！」
这家居酒屋在歌舞伎钉里比起那些风月场所，生意一直算不上热闹，今天就连醉醺醺爬出去的大叔都没有，所以提前关了店。
「嘴裡还有东西的时候就不要说话啊你这个白痴！」即使是这么说了，最后还是替坂田银时拍拍背顺了口气。「稍微好些了吗？」
「啊...没事了。」喝了口酒之后就开始啰啰嗦嗦了起来「所以说长谷川那个家伙真不靠谱啊！尸体都出水了…今天还碰上了病监局的人，居然要我写报告...」
「病监局？」
「谁知道松平那个老家伙又在想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应该是换手下了。」
「随他去吧，一份报告而已。」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之后慢悠悠地走到吧檯前的沙发上坐下，一时之间犯了烟瘾，找了好一会才从袖袋里抽出一盒女士烟，看样子是又要买了啊，只剩下一根了。
「第一例白诅患者出现到现在五年了，写这些报告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吧！」坂田银时从冰箱裡拿出事先就存放在裡面的巧克力巴菲，愤然地一屁股坐在了登势对面发起了牢骚。「所以说为什么直到现在政府的研究连一点进展也没有，根本就是因为自己是废物就算了连手下也是一群无聊的废物。」
「别太嚣张了小子。」登势压低声线之后用手指捻灭了烟头，有点改不掉这个坏习惯了，大拇指上蜿蜒盘踞的疤是多年来的累积。「不要以为只靠我一个人就能压下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
「...」
从歌舞伎钉回家的路程稍微远了些，所以就算是开车也花了不少时间。走之前还带了两盒巧克力巴菲，因为这个还被登势那个老太婆啰嗦了好一会。总说什么「都已经有糖尿病了，糖分就应该少摄入一些才对啊！」。做宇治银时盖饭之前也是这样子说了一大堆。
只要不是白诅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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